看着眼前這幢并不高大的建築,我心裏那個滋味真不知用詞語來形容,幾天時間就進了兩次派出所,悶着頭走了進去,審訊的過程非常簡單,大緻上問了幾個問題,就讓我在上面簽字,然後随手一扔,就将我關在一間五六平米的房子,說明天送縣裏去判罪。
都說爲人莫犯法,犯法不是人,這句話我是深有體會,中餐、兩個饅頭加鹹菜,晚餐,兩個饅頭加鹹菜,據送餐的公安說,這還是郎高招打過招呼,不然生活會更慘。
晚上,郎高給我帶了一些食物,又問我要不要去道歉,我拒絕了,他搖了搖頭,陪我在那房子喝了一點酒,說:“陳八仙,明天就要送你去縣裏判罪,我給那邊打了招呼,希望能少判點,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這麽多,再做點什麽就違反紀律了。”
我表示理解,我們又聊了一會兒,郎高留下一包煙就走了,這一夜,我不知道怎麽過來的,迷迷糊糊的睡了一個多小時。
翌日,早上九點半,郎高将我叫醒了,說是可以出去了,我以爲聽錯了,又問了一次,“我可以出去了?”
郎高點了點頭,說:“上頭打電話來了,你無罪!”
我一愣,那天我在堂屋将那人打成重傷,周圍那麽多人看見,怎麽現在變成無罪了?我就問郎高:“郎所長,是不是你動用關系了?”
他說:“我沒那能力,應該是你朋友替你找了關系。”
一聽這話,我的第一想法就是郭胖子找關系了,可郭胖子的家境我非常清楚,他父母在銀行或許能幫忙,這派出所的事,應該幫不上忙。
我将所有能記起的朋友都翻了一個遍,最後,把目标定在陳天男身上,估計他可能有這個能力,畢竟他耳墜那顆鑽石,不是一般人能挂的起。
我并不是呆闆的人,有人找關系将我弄出去,我沒傻到堅持蹲号子,便跟着郎高走出派出所,臨别的時候,郎高在我身上打量了一眼,說:“陳八仙,我小看你了。”說完,沉着臉色進了派出所。
我苦笑一聲,這家夥真是個奇怪的人,昨天讓我道歉不要蹲号子,甚至願意替我賠錢,現在,我不需要蹲号子了,他反倒不高興了。
走出派出所,外面的空氣格外新鮮,雖然在号子裏面隻是待了一個晚上,對我來說恍如隔世一般,剛向前走了三四步就看到郭胖子提着一份早餐站在那裏笑嘻嘻的看着我。
“九哥,九哥,這裏。”他一臉的賤笑,揮舞着自己手上的早餐袋子。
我笑呵呵的走了過去,問他:“是不是陳天男找關系了?”
他點了點頭,神色有些哀傷地說:“那天帶天哥去你家,在路上他問了一些關于你的事,然後就說他回城裏給你找關系。”
“他什麽時候回來?我得好好感謝他,不然這次号子是蹲定了,還要讓那群八仙看笑話。”我笑了笑,問郭胖子。
“或許明天、或許明年!”他瞥了我一眼。
“什麽情況?”我有些疑惑。
“一言難盡,到時候你見到天哥就明白了!”說着,郭胖子一手搭在我肩膀上,笑嘻嘻地問:“九哥,蹲号子的滋味咋樣?”
一看到郭胖子那笑嘻嘻的表情,我就來火,這貨明顯提前知道這事,竟然瞞着我,讓我擔心了一個晚上,想到這裏,我一腳踹在郭胖子屁股上。
我們倆一邊走着一邊聊着,心情還算不錯,就在這時,邊上過來幾個人,領頭的是那天堂屋的八仙,他頭上裹着一塊紗布,邊上的幾個人沒見過面,陌生的很,看身上的打扮,不像好人。
我一下就急眼了,這是來尋仇的,大吼一聲,“郭胖子,跑!”
郭胖子還沒反應過來呢,領頭那八仙從身上,赫然之間抽出來一把明晃晃的片刀,片刀在陽光的照射下,有些反光。
我急了,一把推開郭胖子,片刀落在我背上,畫出一道好長的口子,就感覺背後火辣辣的疼。
郭胖子一見這情況,嘴裏怒罵了一句:“我草泥馬,敢砍九哥。”轉身一把拽着那八仙,就是一拳砸在臉上,幾顆門牙掉在地上,接着又是一腳踹向那人的褲裆。
“打,給我打死這胖子!”那八仙猙獰的吼了一句。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就看到郭胖子身後又竄出來一個人,舉着手中的片刀就砍在郭胖子腦袋上面,鮮血直接從郭胖子額頭往下流,緊跟我邊上幾個人也朝郭胖子走了過去,對他又是一番拳腳。
“我草!”我有些瘋狂了,拼了命的沖了過去,周圍的一些民衆冷眼看着這一幕,根本不敢上前。
我沖過去後,将郭胖子的腦袋護在身下,任憑那些拳腳打在我身上,打了差不多三四分鍾時間,不知誰喊了一句,公安來了,那些人轉身就跑,領頭的八仙跑了幾步,回過身瞥了我一眼,罵了一句:“搶我生意,這就是下場!”
我挪開身子,看了看郭胖子,他渾身是血,成了一個血人,我一下子就跪倒在地,“郭胖子,郭胖子!”
他嘴角微微上揚,沖我笑了笑,說:“九哥,我也是八仙,這次沒給你丢臉,替你揍了那殺比。”
他一邊說,一邊從自己兜裏面,摸出一個錢包,“卡,我爸打了一萬塊錢,你帶阿姨去看病!密碼是我的生日。”
他無力地笑了笑,“我死後,你要替我找塊好墓碑!比李哈子的墓碑還要好,我會在天上保佑你跟天哥”他手上的鮮血染紅了自己的錢包,我身上也挂滿鮮血,周圍的人都看傻了。
“胖子,你沒事的。”我連忙用手摁住郭胖子頭上的刀痕,起碼有五六公分長,源源不斷的鮮血從裏面冒了出來。
郭胖子笑着搖了搖頭,抓住我的手,把錢包塞在我手裏,“九哥,自從你走進八仙這個行業,我發現你變得與以前不同了。”
我吼了起來,一下抓住郭胖子的胳膊,“送醫院,都來幫忙啊!”
四周的人都冷漠的看着,沒一個人上前,都躲的老遠,我像瘋了一樣朝他們吼了起來,可邊上的人還是選擇看着,一個幫忙的人也沒有,“我草你們媽,一群畜生!”
郭胖子這個時候一把抓住我的手,“九。。九。。九哥,咱們。。八仙。不求人。”他的聲音變得異常虛弱。
“啊!!一群畜生!!!”我瘋狂的大吼起來,一把扯住郭胖子的身子,可他實在太沉了,我根本扯不動。
“九…九哥,我…我…好冷。”郭胖子虛弱的舉着手在身上摸索着,然後摸到我的手,他緊緊地握住我的手,“九…九哥,你是我一輩子的九哥。”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我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了,流了出來,很快,來了十幾名公安,領頭的是郎高。
“陳八仙、郭胖子。”郎高吼了一聲,沖過一看,連忙讓那十幾名公安幫忙将我們送往醫院。
剛到醫院,郭胖子被送進急救室,我無力地靠在門外,看了一眼一邊的鏡子,鏡子裏面的自己,滿臉的鮮血,渾身上下分不清是自己還是郭胖子的血。
靠了一會兒,我腦袋有些迷糊,緊跟着,我直接倒在地面,什麽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