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桌子上的氛圍還是極好的。
大多數都是秦導跟着林編劇一起談論劇本的走向和設定，偶爾談到誰的角色，都會直接喊到對方來商讨。
直到飯吃到一半，導演問到林芊關于她飾演的反派皇後有什麽想法時，氣氛才逐漸開始微妙。
不爲其他，隻因林芊拿起旁邊的紙巾擦了擦嘴。
巧笑倩兮地說道：“其實我來之前，對皇後最後黑化還是有幾分不解。
不過想了想，大概是對小九的怨和嫉妒吧。
畢竟，同是出身高門大戶，小九能一路青雲直上，最後以女兒之身成爲了國之聖手。
可她卻隻能一個人守着冰冷的栖鳳宮垂垂老矣。”
她說這話時，還看了一眼陸婉兮，語氣帶着幾分猶豫。
“說起來，我倒是有些好奇，關于小九醫術的事情，她是否要去學習專門的中醫知識？”
随着林芊的話音落下，整個廳内的氣氛不由有些微妙。
看上去她是擔心陸婉兮沒有相關知識，回頭拍起戲來難免吃力，可在場之人誰不是人精？
略微一想就能猜測出她到底是個什麽心理。
無非是借機來貶低陸婉兮沒什麽知識，還要挑戰這麽有難度的角色。
這部劇，名爲《小醫仙》，但事實上，女主角最後的成就卻并不小，反而極其宏大。
她以世家貴女之身一力宣揚醫術，即便後面被幾次三番的陷害，都仍舊堅持己心，最後終成一片大業。
林芊的話，是在場大多數主創的擔心。
不過秦導和林編劇都拍闆定下了，他們自然不好說什麽、
因此林芊這番話，一時之間竟也沒人接腔。
氣氛越發微妙起來。
最後還是陸婉兮笑着朝她舉了舉杯，聲音輕淡卻又不容置疑。
“這些專業性的東西，林姐還是交給專業人士去擔憂吧，我們隻是演員，能做的就是演好每一個角色而已。”
其實在陸婉兮的眼裏，她如果是演女主，其實壓根就不用演，因爲她自己的經曆和《小醫仙》的女主角何其相似？
隻是最後她都沒有女主角的果決了斷，不然何至于淪落成最後那個下場？
想到那當初極近模糊的種種，陸婉兮眼底劃過一絲感慨，周身的氣質都變了些。
林芊被她這話堵得臉色微微一變，還不等再開口，便又聽陸婉兮道：“另外，林姐應該知道我的名字吧？
小九畢竟是角色名，這都殺青快半年了，你猛地一喊我都快反應不過來了。要不然以後還是叫我婉兮吧。”
“……是我疏忽了，以後就叫你婉兮。”
林芊勉強地扯了扯唇，放在桌子下面的手卻早就狠狠攥緊起來。
“好了，菜上齊了，大家都吃飯吧。”
秦鎮山在旁邊見沒人接話，氣氛有些微妙，索性擡手招呼大家一起準備吃飯。
他私心裏是不太喜歡林芊這種私下做派的。
但劇中的皇後挑了這麽多，也沒找到合心意的，也就林芊演技還不錯，能接得住戲，因此秦鎮山斟酌了下，到底是采用了她。
可選了林芊，并不代表着她就可以肆意妄爲，連女主都可以随意奚落了。
衆人察覺到秦鎮山敏銳的态度，在心底對陸婉兮的印象更改觀了些。
旁人不知道，至少就目前而言，在劇組内有秦導罩着，他們還是别不識趣的去爲難小姑娘了。
林芊被人這樣無視，心底的惱怒無以複加，但她再怎麽樣也不敢跟導演起哄，因此接下來吃飯的時候十分老實。
隻不過等陸婉兮離開包廂去上洗手間的時候，她也緊跟了過去。
剛走到洗手池，她就一把拉住陸婉兮，趁着周圍沒人，冷冷地警告她。
“陸婉兮，我勸你還是老實點兒，别戲沒拍完人就先糊了。”
“多謝關心，我自己的事情自己會看着辦的。”陸婉兮用巧勁掙脫了她的鉗制，神情頗爲淡漠。
林芊的話她明白，無非是看到了網上的那些亂七八糟的黑料，所以過來落井下石的。
但陸婉兮并不在意那些東西，因此面對林芊的警告和威懾，她的反應十分淡定。
這讓林芊有一種拳頭打到了棉花上的無力感。
她垂在一旁的拳頭微微攥緊，眼睜睜地看着陸婉兮進了廁所間。
還是不甘心地追了一句，“既然你這麽自信，就把你那些爛事捂好了！少去網上丢人現眼的！”
陸婉兮聞言輕輕一笑，卻沒再理會她了。
狗吠而已，如果每句都反駁，豈不是顯得自己跟她一樣了？
林芊沒有從陸婉兮這裏得到想要的反應，因此回去的時候，頗有幾分不爽快。
恰好聽到隔壁桌子上有人在小聲讨論網上關于陸婉兮的熱搜，想了想，她還是不解氣，忍不住附和了幾句。
“其實我覺得像婉兮這樣的小姑娘，談個戀愛什麽的很正常，就是不小心被拍了大家也不至于這麽大的惡意。”
她這話看上去是在替陸婉兮開脫，可三言兩語就釘死了陸婉兮談戀愛的事情。
一時之間，整個廳内都沸騰了，有幾個膽子大的還湊過來詢問林芊。
“林姐，婉兮真的談戀愛了？可我瞧着那照片上的人比她大好些呢！”
“是啊，而且剛才還有人放出了她跟那當紅小生李玉珏的綜藝花絮，瞧着兩個人倒像是有點什麽的……”
“她之前的黑料雖然澄清了，可這三天兩頭的爆出來各種事情，再怎麽樣也不可能全是假的吧？”
諸如此類的話，惹得原本氣氛還算不錯的廳内一下子喧嘩熱鬧起來。
大家都熱火朝天的讨論着關于陸婉兮的八卦，甚至于連旁邊明顯神情淡了的秦導，都不能讓他們有所收斂。
一直到陸婉兮從洗手間回來推開門，整個熱鬧的宴會廳一下子安靜下來。
衆人彼此對視一眼，又悄悄地打量陸婉兮一番，在心底開始揣摩網上關于陸婉兮的那些所謂黑料戀情，有幾個是真的，又有那些是假的。
“這是怎麽了？剛才在外面還聽着大家挺熱鬧的，怎麽我一進門就安靜下來了？”
陸婉兮不明覺厲地看着衆人，繼而落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