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漓妖将簍子裏的肉喂完,才轉身看向衆人。
“我的熱鬧可不是那麽好看的。”
“幾位看熱鬧可以,但需要付出一定的代價。”
姬少言幾人眸色閃爍了一下,一個個不動聲色的看着對面男子的臉。
可惜對方臉上帶着面具,他們隻能看到那尖削優美的下巴,和精緻的喉結。
别說,哪怕帶着面具,這人也給人一種傾世絕美的驚豔感。
難以想象,若是摘了面具,會是怎樣一位傾倒衆生的絕世美男。
賀臨楚立即對宗政漓妖抱拳,打哈哈的笑道。
“我這就走,這就走,我可不敢在陛下這裏看熱鬧,都是誤會。”
賀臨楚說着就要轉身溜。
他隻是看着纨绔,可不是真的沒腦子的纨绔。
整個人都快成精了。
這男子說話雖然平靜,聽着沒什麽脾氣,可那帶着涼意低磁的聲音,就是讓他有種從地府傳來的陰涼感。
太危險了。
他素來精準的第六感告訴他,必須立即離開,否則今日能不能活着踏出這裏,都是未知數。
可賀臨楚反應快,能屈能伸,并不代表,他就能立即離開。
隻見賀臨楚剛轉身,亭子外就憑空出現十幾道身影,直接堵了他的去路。
賀臨楚被這些人身上,屬于強者的氣息,吓得後退一步,滿身警惕戒備起來。
而暗中保護賀臨楚的十幾名高手,也紛紛現身,戒備的看着那群人,卻不敢輕易動手。
賀臨楚面上讪讪笑着,轉身看向宗政漓妖。
“這、這位公子,咱們有話好好說。”
“太女宮這麽漂亮的地方,實在不适合讓血腥污染了,那樣太可惜了。”
倒不是賀臨楚怕宗政漓妖。
而是他細心的發現,旁邊立着的小圓子,絲毫沒有要阻止的意思。
完全眼觀鼻鼻觀心,一副恭敬乖巧的模樣。
這反應,讓賀臨楚明白,對方根本不會因爲他的身份,就有所優待。
而這也是新帝默許的。
今日若這人真殺了他,那也是白殺。
新帝肯定不會因此怪罪對方。
既然如此,他自然不會仗着身份,說出不該說的話,這樣隻會讓自己死的更快。
姬少言幾人也從小圓子的反應,看出了新帝對這人的态度。
今日若真起沖突,說不定對方還真無所顧忌的大開殺戒。
那他們真的就是白死了。
看清局勢後,姬少言也态度友好的笑說。
“這位公子,在下前來并無惡意,也無意與公子結怨,若有什麽做的不對,或者打擾的地方,還望公子海涵。”
“我們姬家願意做出補償,還請公子明示。”
賀臨楚眼珠子滴溜一轉,忙道:“對對,還請公子明示,我們華英侯府也願意做出補償。”
還是姬少言這厮聰明,今日這事擺明不能善了了,那隻能舍财免災。
都怪他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跑來湊什麽熱鬧呢!
賀臨楚心中悔死了,面上卻嬉皮笑臉的看着宗政漓妖。
姒刖宸也特别上道,端着一臉溫和對宗政漓妖抱拳道。
“是我們打擾了,理應賠償。”
風琛隐依舊一臉高冷,面無表情道:“我們風家也願意賠償。”
幾人都是家族裏的天之驕子,眼界、智慧都非同一般。
自然不會知道什麽時候該退讓,什麽時候該硬氣。
現在顯然不是他們硬氣的時候。
沒看到保護他們的暗衛,眼底都藏着幾分難掩的驚悚和懼意嗎?
顯然他們的暗衛,并不是門口堵着的那群人的對手。
而且這行人看着,也不太像是皇家的影衛……
幾人的識時務,讓宗政漓妖眼底露出一抹遺憾。
“可惜了。”
沒頭沒腦的三個字,讓衆人一愣後,突然遍體生寒,越發覺得置身在陰暗潮濕,黑暗森冷的深淵中。
“你們幾個,既然要賠禮,那就一人拿出各自最有價值的東西,來換一條命吧。”
不能全殺了,拉點仇恨值也好。
既能給初初弄些好東西,又能敲山震虎,這些家族有異心的,也能露出馬腳,讓初初有理由清理。
有異心沒膽子的,正好可以乖乖聽話,别一天兩天淨整些小心思。
姬少言幾人一怔,他們最有價值的東西?
不會是他們想的那樣吧……
幾人幾不可見的蹙了蹙眉頭,眉眼深谙的看着宗政漓妖。
闾丘玉看到這裏,終于忍不住嗤笑起來。
可還不等他說什麽,有人比他嘴巴更快的怒罵出聲。
“你算是個什麽東西?!憑什麽讓我們賠償你,我們又沒做……”
“姒淩庭!”姒刖宸神色微變,厲聲喝道:“閉嘴!”
可惜,他的阻止,還是晚了。
隻聽那低磁的魅音,平緩流轉,血腥彌漫。
“把他舌頭割了。”
姒刖宸幾人神色一變,還不等他們反應,衆人隻覺空氣中靈力波動,閃現的瞬間,耳邊驟然響起痛苦的慘叫。
“啊!……”
姒淩庭痛的面色扭曲的捂着嘴巴,鮮血從他的指縫肆意流淌而出。
衆人回神,下意識朝他看來,在看到地上的血腥和一截斷舌時,瞳孔猛然驟縮。
這個人居然真的敢!
姒刖宸迅速上前來,掏出治療的藥粉,灑在了姒淩庭嘴裏,替他止住了血。
這才看向旁邊突然出現,身着暗色錦袍的青年。
對方面容冷漠俊毅,沒什麽表情,一雙眼睛,滿含涼意的看着姒淩庭。
那好似看死人的眼神,讓姒刖宸從腳底心,涼到了頭頂。
感覺到姒淩庭緩和後,要開口,姒刖宸迅速封住了他的身影,定住了他的身軀。
讓他不能動,也不能說話。
這才深呼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驚怒,目光沉沉的看向宗政漓妖。
“這位公子出手是否過于狠辣?”
“姒淩庭确實有錯在先,不該口無遮攔,理應受罰,可也不至于直接割了他的舌頭,還動用了靈氣,讓他舌頭再無接上的可能。”
若隻是普通的武器割傷,其實用一個特殊辦法,或者特殊靈藥,還是可以将斷舌接上了。
偏偏,那人動手的時候,用了靈氣,不但割舌,還毀掉了淩庭舌根所有的經脈組織,斷了他接舌的可能。
這輩子都隻能做個沒舌之人。
姒淩庭隻能用一雙猩紅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宗政漓妖,一副恨不能吃他血肉的猙獰兇狠樣。
宗政漓妖擡眼看向姒淩庭:“看來眼睛也不想要了。”
這回,姒刖宸反應很快,不等宗政漓妖再多說,立即一個手刀把姒淩庭給敲暈了。
保護在兩人身邊的暗衛,已經将兩人團團圍住,保護在其中。
其中一名暗衛迅速接住倒下的姒淩庭。
姒刖宸看向宗政漓妖,凝着眉頭:“公子就算不看僧面看佛面。”
“我們姒家怎麽說也是陛下的親戚,公子這麽出手傷人,若陛下問起,你如何交待。”
這話是姒刖宸的試探。
他必須确定,這人在陛下心中,到底是怎樣的位置,才方便今後行事。
宗政漓妖冷冷一笑,潋滟閃光的鳳眸,深幽陰暗,瞬間看得姒刖宸頭皮發麻。
有那麽一瞬間,他好似在那眸底深淵處,看到了血紅黑暗的煉獄。
“你來告訴他,陛下會不會怪我。”
幽幽笑音,漫不經心,帶着妖氣。
這個你,指的是誰,在場的人沒誰不知道。
所以一個個齊刷刷看向小圓子。
這才發現,小圓子對于男子讓人傷了姒淩庭的事情,似乎一點不驚訝。
甚至有種早有所料的既視感。
原本默默當根樹樁的小圓子,立即堆起一臉讨喜的笑,狗腿的說。
“公子可是陛下的心頭肉,陛下怎麽會怪罪公子。”
“都是這些人不長眼,自己撞上來的,既然無召就敢來陛下的寝宮,理應做好損傷的準備。”
姒刖宸幾人:……
狗腿子!
他們之前就知道,小圓子在陛下面前谄媚又狗腿,在其他人面前都很圓滑,滴水不漏。
完全人精,還是笑面虎,殺人不眨眼。
這絕對是他們第一次知道,小圓子的谄媚和狗腿,也能在除了陛下之外的人面前展現!
無語的同時,幾人心下越發暗沉。
小圓子的反應,無不告訴他們,這男子受寵的程度,遠遠超出了他們的想象。
宗政漓妖對小圓子的回答很滿意,顯然說到他心坎了。
眉眼都多了一絲笑意。
“都聽見了?”
“既然不會說話,留着一根舌頭也是浪費。”
“本公子也算是做了好事,别忘了好好感謝。”
姒刖宸眼皮子一跳,再好的修養,此時也隐隐有了破裂的迹象。
但他還是忍住了。
小圓子的态度,已經明顯告訴他們,今日這事,陛下是不會替他們做主的。
再加上是他們自己送上門來的,歸根究底,也不是很占理。
所以今日要真想安全的從這裏走出去,就必須選擇服從。
誰讓他們的人,根本就不是那些人的對手。
若是來硬的,隻有死路一條。
姒刖宸深呼吸一口氣,他發現自己的修養,在今日又得到了一次飛躍式的升華。
“是我們打擾公子在先,公子懲罰也是應當,在下偶得一把仙器,不知是否可以當做賠罪之禮,讓公子滿意?”
宗政漓妖眯了眯眼,不得不說,這人跟資料上一樣,夠隐忍,夠智慧,能屈能伸。
倒是個人物。
以後繼承了姒家,也能成爲初初的一道助力。
宗政漓妖面色冷淡的說:“仙器就不用了,本公子不感興趣。”
“聽聞你們家幾年前,偶得一靈礦,就用它來賠罪吧。”
姒家雖然投誠初初,但還需要再好好敲打敲打,斷了他們的後路,以防生出二心。
這一下,别說姒刖宸臉色變了,就是姬少言幾人也神色微變。
他們算是明白了,剛才這人說的用他們手裏最有價值的東西交換,不是說說而已。
而是對方已經完全掌握了他們的一些隐秘。
很可能就是沖他們手裏的靈礦而來。
姒家本來就早早的跟鳳矜天投誠,雖然還有那麽一絲保留,但基本上,算是站在鳳矜天這邊了。
若是鳳矜天開口,他們也不能不給。
好在鳳矜天從來沒有提及過什麽。
姬家掌握靈礦大小加起來有六處,這也是姬家爲什麽,能成爲北月國五大世家之一的原因。
靈石對于元承大陸的修煉者來說,有大用,而且很珍貴。
但隻有對實力修爲到達半神的人有用。
而且資源緊缺,靈礦幾乎掌握在元承大陸上層權貴勢力的手中。
中層,普通人,根本沒有機會接觸。
而掌握靈礦的家族和勢力,多數都是自己内部消化,培養人才。
少有的,會用來與其它勢力交換資源什麽的。
并不對外售賣。
這男子說的那靈礦,是他們姬家六年前無意中發現的。
靈礦面積不算太大,但足夠精純,全都是高品種的靈石。
堪比他們家之前掌握的,三座靈礦的價值。
見姒刖宸沒出聲,似在做最後的掙紮,宗政漓妖也不催促,眸光一轉,掃向賀臨楚幾人。
“你們也一樣。”
淡淡的聲音,特别迷惑人心,特别好聽,卻有股子令人心悸膽寒的陰涼。
仿佛谪仙皮下,藏匿着一頭惡鬼。
幾人若是生在現代,就會知道現代有一個詞,叫黑化。
闾丘玉滿臉怒容,終是惱怒和看不慣,戰勝了剛才姒淩庭被割舌的恐懼,憤憤出聲。
“你憑什麽讓我們把家族的靈礦交出來?”
“你以爲自己是誰?不過就是個……”似猛然想到了什麽,闾丘玉終是還有些求生欲,快速轉了話頭。
“本公子就不信,你做出傷害世家公子的事情,行事如此嚣張殘忍,陛下當真任由你放肆!”
“本公子一定要去陛下那裏讨一個說法!還有你,姒大公子,你弟弟被割了舌,你還能忍下去?”
“我們一起去找陛下,讓陛下好好懲治這無法無天的狂徒!”
姒刖宸眼皮子再次一跳,賀臨楚直接沒忍住,朝天發了個白眼。
這闾丘家的小公子,當真是不知死活。
蛇千厲眉頭扭在一起,恨鐵不成的瞪向闾丘玉:“你快閉嘴吧!”
“要找死也别帶上我們,腦子被門夾了!”
闾丘玉其實并非真的蠢,隻是從小被寵到大,周圍人人捧着,根本沒有經曆過風雨。
更不知道社會的險惡和殘酷。
尤其還是這個以武爲尊,強者就是規矩的世界。
此時他知道害怕,但還不到完全恐懼吓傻的地步。
他心中想的是,他是闾丘家的嫡出小公子,又是家中最受寵的小輩。
宗政漓妖要對他動手,肯定要有所顧忌。
至于之前被弄的姒淩庭。
闾丘玉直接理解爲,宗政漓妖敢對姒淩庭動手,是因爲姒淩庭隻是姒家的庶出,側夫所出,并非嫡出。
身份自然沒有他一個嫡出尊貴。
在宗政漓妖眼裏,也不夠份量。
“蛇千厲!你才給本公子閉嘴!你平時不是很橫嗎?不是牙尖嘴利嗎?”
“怎麽關鍵時候就啞巴了?”
“本公子記得你們蛇家,可是要把你送進宮,給陛下暖床的。”
“真要說起來,這人可是你的情敵!”
蛇千厲此時真的是殺了闾丘玉的心都有了。
你說你找死,能不能不要帶上他!
這簡直就是禍水東引。
你說這闾丘玉沒腦子吧,有時候還挺坑,比如現在!
感覺那陰涼的視線掃來,蛇千厲脊背頓時僵硬,忙擺手解釋。
“公子千萬不要聽他胡說,在下從來沒有想過要入宮,在下隻想考取功名,報效朝堂,爲陛下開疆辟土。”
蛇千厲此刻求生欲滿滿。
宗政漓妖在北月國的這段時間,早就把這裏裏裏外外,各個家族,以及所有适婚年齡的世家公子們的情況,全都調查的一清二楚。
自然知道,哪些是肖想他家初初的花花草草。
這蛇千厲确實是蛇家準備送給初初當貴君的。
不過本人似乎不太願意入宮,更想做出一番事業。
倒是闾丘玉和姒淩庭,反應很明顯,是真的在打他初初的主意。
宗政漓妖幽幽道:“真是舌燥。”
“還有,你這身紅衣,太刺眼,将他外面的衣服扒了。”
對上宗政漓妖望着自己的那雙侵着黑氣的眸子,闾丘玉整個的被凍住,隻覺有些難以喘息。
那種一瞬間仿佛看到惡鬼,想要索他靈魂的感覺,讓他打從心底裏滋生一股恐懼。
闾丘玉愣愣的瞪大眼睛,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見剛才割舌的那青年,走上前來就按住他的肩膀。
闾丘玉身邊保護的暗衛們,哪能讓自家主子受這份屈辱,當即就出手朝亡弑攻擊。
亡弑随意揮手,二十名暗衛被一股靈力齊齊震飛出去。
不少直接掉入了湖中,發出了一聲聲短暫且刺耳的慘叫。
賀臨楚幾人急忙湊上前去看,這才發現整個偌大的湖面上,居然漂浮着好幾隻生活在水中的兇獸,噬魂魚。
“竟然是九階兇獸噬魂魚!”賀臨楚驚呼,越發覺得頭皮發麻。
姬少言幾人臉色均是一變。
這還是他們長這麽大以來,第一次見有人敢養九階兇獸。
若是沒記錯的話,這裏是鳳矜天的寝宮吧?……
所以他們對鳳矜天變态程度的了解,還是不夠!
亡弑四年前就是半神的實力,現在已過四年,這期間又有鳳矜天源源不斷提供的丹藥。
再加上不斷的磨練和提升,修爲早已進階到了地仙一重天。
對付這些實力最高不過聖王的暗衛,簡直輕而易舉。
更别說修爲隻到仙級的闾丘玉。
不過頃刻間,闾丘玉身上的紅袍就被亡弑扒下,用靈力震碎成粉末。
“混蛋!你居然敢這麽對我!你這個魅惑君王的狗東西,你……啊!……”
闾丘玉又急又惱的罵聲,頓時化爲一道尖銳的慘叫。
隻見他痛苦的捂着嘴巴,鮮血直流,地上一截斷舌。
這方涼亭,也漸漸籠罩上一層陰森血腥之氣。
宗政漓妖眉眼陰暗的欣賞着,闾丘玉的慘樣和狼狽,以及身上的白色裏衣,總算讓他覺得舒坦了幾分。
慢悠悠的提醒。
“你記着,從今往後不要再穿紅色的衣袍,否則本公子見一次,就剁你身上一樣東西。”
這東西指的絕不是衣物配飾。
衆人都明白。
隻是不解,爲何這人會對闾丘玉穿紅衣耿耿于懷?
在他們看來,闾丘玉雖然是年輕一輩裏,長的最好看最精緻的男孩子。
可與眼前這白衣公子比起來,就黯然失色了。
根本沒有可比性。
那種極緻的美和驚豔,并非隻是皮囊,更多的,還是骨子裏散發出來的獨特氣息。
闾丘玉與之比起來,就好似畫皮,空有皮囊,沒有靈性。
缺少了韻味。
若說嫉妒,完全不存在。
小圓子是知道宗政漓妖身份的,暗自猜測了一瞬,就大緻猜到,爲何他會看闾丘玉穿紅衣不順眼。
聽聞四年前的宗政漓妖,就是一身紅衣傾天下,絕滟無雙。
完全就是那火紅顔色的代表。
天下所有男子,唯有宗政漓妖能将紅衣,穿出令天地黯然失色的驚豔感。
隻是後來回了玄墨國後,就改穿素白白衣。
想來是闾丘玉一身紅衣,勾起了公子過往不太好的記憶吧。
闾丘玉臉色慘白又驚恐的看着宗政漓妖。
此時宗政漓妖在他眼裏,簡直就是魔鬼的化身。
他根本不敢再做任何舉動,再多說任何一句話。
宗政漓妖看向前方回廊上,坐倒在地上的兩名暗衛。
“回去告訴闾丘家主,闾丘玉本公子扣下了。”
“若是還想要他一條命,就拿手裏最值錢的靈礦來賠禮,否則就以他一條命,作爲惹本公子不快的補償。”
那兩名唯一活着的闾丘家的暗衛,連忙連滾帶爬的爬起來,迅速離開。
“幾位,想清楚了?”
宗政漓妖目光一轉,看向姒刖宸幾人。
幾人現在哪裏還敢猶豫。
這人根本就是個冷血殘忍的。
身邊又有這麽多高手守着,那動手的青年,居然連聖王都随意打殺了,足以可見其修爲深不可測。
他們可不是要錢不要命的傻子。
賀臨楚立即道:“好說好說,隻要能讓公子消氣,我們賀家願意拿出手中一座靈礦,作爲補償。”
風琛隐:“明日相關文書等就會送上。”
姬少言:“姬家也願意以靈礦補償,還望公子滿意。”
姒刖宸:“明日姒家會把靈礦送上。”
蛇千厲也連忙道:“我也願意把手裏唯一的靈礦送上。”
蛇千厲悄悄得了一小小的靈礦,就連蛇家都不知道。
他沒想到,這人居然知道這麽隐秘的事情。
他現在也隻能舍去多年積累的家産,換一條命了。
否則讓蛇家給靈礦來救他,恐怕行不通……
宗政漓妖還算滿意,淡淡道:“送客。”
小圓子立即堆起一臉笑,對着姒刖宸幾人客氣的說。
“雜家送小侯爺和幾位少主、公子出去。”
幾人見小圓子迅速變臉的樣子,眼角狠狠一抽。
總覺得小圓子才是最大的赢家是怎麽回事?!
等一群人走了,不需要宗政漓妖吩咐,亡弑就讓人把闾丘玉拖走關押。
賀臨楚幾人從鳳矜天的宮殿出來,也沒再去宴會,直接讓人去通知自家的人,然後迅速出了皇宮。
總覺得現在隻有離開皇宮,才是最安全的。
幾家家主,以及華英侯聽了消息後,就迅速離開宴會,趕回了家。
等聽完自家孩子交代的所有經過,幾人全都大驚失色。
華英侯不敢置信的,看向自家最寵愛的兒子。
“他、他居然敢對姒家和闾丘家的人動手,瘋了嗎?!”
賀臨楚一臉後怕的搖晃着腦袋:“爹啊,那就是個殘忍恐怖的瘋……。”
說到這,賀臨楚好似突然想到了什麽,猛然閉嘴,警惕的看向四周。
然後對華英侯做了一個噱的動作,示意他隔牆有耳。
華英侯想到剛才兒子說過,那公子身邊有很多高手,而且疑似有一名地仙級别的尊者。
若對方真的有心監視,他們是真的發現不了的。
一時間,他也不敢再多說什麽不敬的話,深思了片刻道。
“既然你已經答應了,那我讓管家去準備好一切,明天就送去宮裏給他。”
“陛下如今實力深不可測,身邊到底有多少能人異士,我們也不知道。”
“現在就連那來曆不明的公子身邊,也有一群來曆不明的暗衛,我們不宜招惹。”
“何況現在陛下賞識你,有意提拔,既然你對陛下沒有男女之情,我們華英侯府也不是非要聯姻,做皇室姻親。”
“那就好好做好臣子的本分,好好效忠陛下,至于那位公子,不可再去招惹。”
說到這,華英侯沒好氣的瞪了賀臨楚一眼。
“看你以後還敢不敢湊熱鬧!”
“這次湊熱鬧,就把自家的靈礦弄沒了一個,我們家也就兩個靈礦。”
“再來一次,看老子不把你腿打斷!”
賀臨楚立即舉手投降:“别,兒子保證不會再有下一次的。”
“這樣的事情,要是再來一次,老爹你啊,估計就再也見不到你寶貝兒子了。”
“胡說八道什麽!”華英侯頓時給了賀臨楚一腦袋瓜子:“滾滾滾!看見你就心煩!”
風家、姬家、姒家雖然沒有這麽好的氛圍,但也沒出現罵人的情況。
畢竟風琛隐和姬少言,之所以會去鳳矜天的寝宮探消息,也是家族授意的。
那出了事,家族自然沒有理由怪罪,也必須幫忙解決。
而姒家,姒家家主确實有些惱怒姒淩庭的一意孤行。
可姒淩庭都被割了舌頭,她也不好再處罰。
隻是讓管家拿了靈藥,讓側夫好好照顧着。
然後對姒刖宸說:“還好今日有你跟着,否則小四肯定也像那闾丘玉一樣,被扣在了宮中。”
“根據你所描述,那些修爲深厚的暗衛,很可能不是陛下的人,那男子的來曆,怕是不簡單。”
“小圓子也沒阻止,想必這也是陛下授意的,可見陛下很寵他。”
“這件事情,你既然答應了,就容不得我們姒家耍賴。”
“你先準備好靈礦的事情,明天讓管家送去皇宮。”
“至于陛下那邊,等她出來得知了此事,定然會做出反應。”
“闾丘家恐怕也不會就此算了,我們先靜觀其變。”
若陛下當真縱容了那男子,那這個虧,她們姒家隻能認了。
若沒有,以後她總會等到機會,讓那人償還回來!
比起幾家的平靜,闾丘家就跟翻了天似的。
闾丘家主最寵這小兒子,還有闾丘家的公子小姐們,也最寵這個弟弟。
得知陛下身邊一個沒名沒分的男寵,居然敢對闾丘玉動手,還把人扣了。
闾丘家一衆人就坐不住了。
先不說闾丘玉是他們寵大的,就說闾丘玉可是他們闾丘家,準備用來與皇室聯姻的存在。
如今毀了,也相當于毀了他們闾丘家,成爲皇親國戚的一半希望。
如何讓他們不怒。
于是,闾丘家主發話:“去讓人守着,一旦陛下從禁地出來,立即來報!”
發生了這麽大的事,姒家的小四公子還是被擡出來的。
各家各府自然也陸續收到了消息。
對一個男寵,居然敢如此膽大妄爲,肆無忌憚,心狠手辣,很是吃驚。
這樣仗着陛下的恩寵,肆意妄爲的後宮妖男,無疑觸碰了大臣們的底線。
要是這男寵當真有了位份,那還得了。
以後進宮去的君侍們,豈不是危已!
于是一個個摩拳擦掌,就等着鳳矜天出來,好好找她說道說道。
鳳矜天是真沒想到,自己不過消失一天,就出了這麽熱鬧的事情。
不過想想宗政漓妖的性子,也覺得是意料之中。
鳳矜天是第二天中午,從禁地出來的。
她一出來,各家就收到了消息。
無數大臣紛紛趕往她的寝宮。
此時鳳矜天剛回到宮殿,見宗政漓妖坐在桌案前看玄墨國的折子,眼底泛起一抹笑意。
似笑非笑道:“小妖精厲害,我才消失一天,你就開始辣手摧花了。”
宗政漓妖将手裏的奏折一放,神色一變,那叫一個委屈軟萌。
鳳眸含着欲落不落的晶瑩,可憐巴巴的走過來,小心翼翼的揪住她的衣袖,紅着眼眶,一副被人欺負了的樣子。
“初初……你可算回來了……”
“你都不知道,那些人趁着你不在的時候,欺負我這個沒名沒分的男寵。”
聽聽,什麽叫惡人先告狀。
瞧瞧這一副受了委屈還隐忍,要哭不哭,泫然欲泣,紅着眼睛,跟隻小兔子似的樣子。
簡直就是原罪!
濕漉漉的清澈眸子,瞅着她,就好像整個世界,唯有她可以爲他做主,主導他的生死和一切。
再加上那張絕色尤物般颠倒衆生的臉,簡直就是見血封喉的毒。
這誰受得了。
甭說女人了,就是男人來了,也受不了!
鳳矜天本來也沒打算怪罪他。
那些人與宗政漓妖比起來,誰在她心裏的分量更重,很明顯。
何況事發的時候,鳳七就已經利用奴仆系統的傳音方式,跟她說了太女宮的事情。
她沒有出現,也就代表一切随他。
說到底,還是那些人自己主動招惹上來的。
而且她并不不打算廣納後宮,宗政漓妖昨日那麽一番殺雞儆猴,正好也可以先讓所有人有個預警。
順便再繼續清理清理,一些不聽話的存在。
鳳矜天好笑的捏了捏宗政漓妖的臉:“所以你這是在怪我沒給你名分?”
宗政漓妖立即表示:“名不名分的不重要,隻要能永遠陪在初初身邊就好。”
随後又補充一句:“隻要初初獨有我一個,我才不在意那些名分。”
這赤裸裸的小心機,挺讨喜。
明晃晃的擺出來他的想法,和他的貪念。
鳳矜天似笑非笑的睨着他:“有你這麽一個辣手摧花的暴君在,你覺得還有人敢入我的後宮?”
宗政漓妖洋洋得意:“自然沒有。”
“誰要是還敢來,我們這池塘的兇獸,正好可以加餐。”
宗政漓妖微微眯起的眼眸裏,隐有陰暗閃過。
随即獻寶似的道:“對了初初,我給你搜刮了好幾個靈礦,正好可以給手下的人提升修爲。”
鳳矜天笑着表揚了一句:“做的不錯。”
宗政漓妖得到誇贊,眉梢眼角都染上了濃郁的笑意,哪裏還有前一刻盈盈欲泣,委屈可憐的樣子。
那明媚幹淨,溫柔奶甜的樣子,讓鳳矜天恍惚了一瞬。
仿佛又看到了當年那個意氣風發,卻偏偏在她面前收起所有爪牙,乖巧奶甜的少年。
這時小圓子走進來禀報:“陛下,大臣們求見,還有闾丘家的家主也來了。”
鳳矜天聞言,看向宗政漓妖:“好好在這裏呆着,我去給你收拾爛攤子。”
宗政漓妖也沒打算去參與,聽話的甜甜一笑:“好,辛苦初初了。”
然後飛快湊上前,在她臉上親了一口,就返身回了桌案前坐下。
那叫一個坐直端正,仙姿清貴。
哪裏還看得出前一刻的賴皮樣。
鳳矜天眼底浮現一抹無奈的笑意,轉身就出了内殿,去了專門議政的議政殿。
大臣們見到鳳矜天進來,紛紛跪拜。
“臣等見過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鳳矜天平靜的說:“都起來吧。”
等她在龍椅上坐下來時,大臣們就忍不住紛紛出聲。
“請問陛下是否得知昨日之事?那男寵膽大妄爲,居然敢名目張膽的行兇和打劫,簡直目無法紀,懇請陛下嚴懲!”
“陛下,那公子不分青紅皂白,居然将闾丘家和姒家的小公子割了舌頭,甚至還把闾丘家的小公子扣留在宮中。
還威脅五大家族和華英侯府的小侯爺,打劫他們手裏的靈礦。
這簡直猖狂至極,無法無天,若不嚴懲,我北月國的律法威信可在。”
“請陛下嚴懲兇手,還沒名沒分就如此猖獗,無法無天,這樣的人沒有資格待在陛下的身邊!”
“請陛下嚴懲……”
……
衆臣叽叽喳喳說的吐沫橫飛,鳳矜天随意掃了眼,見來的又是之前鬧的那群老臣。
年輕一些的臣子都沒有出現。
就知道是這次宗政漓妖的做法,觸及了這些大臣謀算的利益。
若她真的縱容,這樣的榮寵,足以讓這些打着她後宮主意的大臣驚慌。
鳳矜天聽在場所有大臣都發表完意見,這才看向那臉色難看的闾丘家主。
“闾丘家主也來湊熱鬧,莫不是也是來聲讨他的?”
闾丘家主聽着這平靜淺淡的詢問,一時間也琢磨不出陛下是什麽意思。
隻能怒氣沖沖的說:“陛下,闾丘玉可是我們闾丘家最寶貝的孩子。”
“是我們闾丘家所有人從小寵到大,呵護到大的。”
“那孩子雖然被我們寵的有些嬌氣蠻橫,但心腸不壞,也沒做過什麽不可饒恕的壞事。”
“不過是想去跟那人結識一番而已,就算有口無遮攔,也罪不至殘。”
“那人讓人割了我兒的舌頭,還當衆扒了他的衣服,把人扣留在宮中,實在欺人太甚!”
比起闾丘家主怒氣橫生,臉紅脖子粗的樣子,鳳矜天表現的簡直不要太淡定。
闾丘玉确實單純了些,就是個沒有遭遇社會毒打的小孩子。
但身在龐大的世家,身份尊貴,手裏怎麽可能沒有見過血。
加上嬌蠻的性子,可沒少讓人打殺别人。
耐心的等闾丘家主說完,她才緩慢的開口道。
“朕最近聽到一則傳言,說闾丘家發現了一處新的礦脈,爲此坑殺了附近三個村落,五百六十八名百姓。”
随着鳳矜天不急不緩,猶如談論天氣般平和的話,闾丘家主瞳孔驟縮,頓時僵住了脊背。
細密的汗,慢慢凝聚在額頭上。
“不知道闾丘家主知不知道這件事情,朕正準備派人好好調查,若是空穴來風,可不能讓闾丘家蒙冤,名聲受損。”
闾丘家主态度一變,恭恭敬敬的對鳳矜天抱拳拱手道。
“草民多謝陛下厚愛,但闾丘家身正不怕影子斜,這麽多年,什麽風雨都經曆過,不怕這點謠言,不敢辛勞陛下,闾丘家會自己解決。”
“至于闾丘玉,是他年少不知天高地厚,被我們闾丘家寵壞了,這才叨擾了那位公子。”
“還說了口無遮攔的話,能得那位公子出手教訓,也是闾丘玉的福氣。”
“草民一會兒就讓管家把靈礦送上,就當做給公子賠罪。”
鳳矜天淡笑:“還是闾丘家主明事理。”
“不過我那小美人氣性大,朕好不容易把人弄到皇宮裏來,之前可答應過,不會讓他受半分委屈的。”
“如今人安安分分的待在朕的寝宮裏,卻有人主動送上門去找事,惹得小美人現在都還沒理朕。”
“闾丘家主隻用一靈礦做補償,是不是有些小氣了?”
“要不朕還是幫幫你們闾丘家,查明真相。”
“陛下說的是!”闾丘家主連忙搶話:“确實是草民考慮不周。”
“讓那位公子受委屈,一個靈礦确實有些小氣了。”
闾丘家主一咬牙:“闾丘家願奉上家族三個最好的靈礦,作爲補償,陛下您看?”
看來新發現的礦脈,是保不住了。
無論是北月國,還是其他國家,對于屠殺百姓的事情,其實是經常發生的。
普通人在這個強者爲尊的時代,真的沒有人權,夾縫生存。
各大國也不是沒有相關的保護律法。
隻是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各家族各勢力,隻要做的夠隐秘,不要曝光出來,那大家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會特意去爲難。
畢竟各國的皇權,也都需要各世家權臣家族維護。
隻要不是太過分,一般做皇帝的,也不會去過多幹涉。
可一旦事情曝光出來,有人揭露到帝王面前,那就必須嚴查。
隻要證據确鑿,基本就是抄家滅族。
也正因爲處置的太嚴重,一旦動手,就是皇權和世家權貴之間不死不休的戰鬥。
損傷的也都是自己國家的根本,這才形成特殊化。
闾丘家主之所以瞬間改變态度,就是因爲鳳矜天的話。
他知道,這是帝王的威脅。
蛇打七寸。
輕飄飄的一句反問,若他不識趣,那就要做好,用整個闾丘家來陪葬的準備。
鳳矜天依舊從容淡笑,并不見多少愉悅,穩得一批。
“想來朕的小美人會滿意的。”
闾丘家主聽言,這才暗自松了口氣,才發現後背早已潮濕一片。
心中後悔的要死。
他早就從鳳矜天以往的行事作風,知道這人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
怎麽就一時想不通,頭腦發熱的跑來送上門被宰呢?!
明明一個靈礦就能解決的事情,現在好了,把闾丘家的大半數家産全給賠進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