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陵淵眼皮子隐隐跳了跳,好在他一直韬光養晦,扮豬吃老虎,隐忍和僞裝,就是他最拿手的。
翊陵淵臉上笑意不變,甚至眉眼的關懷還加深了幾分。
“朕過來之前已經聽說了,派去接你的五千精兵都被殺了。”
“賊人出手如此兇惡,顯然是抱了必殺的決心,還好初安你沒事。”
翊陵淵松了一口氣,似是在替鳳矜天慶幸,随後不動聲色的問:“這中途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怎麽五千精兵全都死了?初安和平郡王是如何脫險的?”
死了那麽多人,這兩人居然都沒受到一絲損傷,這太不合理了!
鳳矜天知道翊陵淵這是來探聽消息了,盡管她一直以來表現的都天賦極佳,實力非同齡人能比。
但在衆人眼中,她的實力頂多就是仙級。
衆人再往上猜測,打頂也隻會認爲她修爲提升到了聖級。
所以翊陵淵派出那麽多高手,都沒能動她和翊陵辭分毫,翊陵淵等人,隻會猜測,她身邊是不是有什麽高手蟄伏。
或者是夜王府,還隐藏了一批更強的存在,是翊陵辭身邊的高手保護了鳳矜天。
鳳矜天面色如常,淡笑道:“運氣好,遇到了途經路過,仗義相幫的好心人。”
翊陵淵、江淩月、江玲玉:“……”
呵呵,那還真是太好運了,騙鬼呢?!
誰運氣好到接二連三都被好心人救?
翊陵淵用強大的隐忍力和定力,才忍住沒有面崩。
甚至還很能演的,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原來如此,沒想到初安運氣那麽好,居然能遇到高人相助,初安可知道那位高人是誰?”
“你是我們南武國的鳳初郡主,他救了你,就是對我們皇室有恩,朕理應當面謝謝他的。”
“那位高人不太喜歡見太多人,比較孤僻,救了我們就離開了,不過倒是留下了一個特殊的聯系方式。”
“讓我以後有危險,可以找他求助。”
鳳矜天話音一轉:“陛下說的對,到底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又是當朝郡主,那位高人救了南武國的郡主,确實應該好好感謝。”
說到這,鳳矜天唇角的笑意加深了幾分,看着翊陵淵的目光,也格外明亮友好。
翊陵淵心中咯噔了一下,突然湧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可還不等想法在他腦海裏成型,就聽到鳳矜天說。
“陛下就準備一些銀票,讓我帶回去,下次遇到高人,就送給他當做感謝如何?”
“若是送其他東西,我不方便拿,那高人孑然一身,身無長物,也不好帶太多東西上路。”
“所以全都換成銀票,再合适不過。”
翊陵淵懵了:“!!!”
饒是他這樣城府極深,擅長僞裝蟄伏的陰謀家,此時也有些反應不及。
或者該說,是被對方的不要臉和理所當然給驚呆了。
這少女到底是怎麽做到,用這樣一副理所當然的态度順杆爬,打着報答高人的借口,坦然的跟他一個帝王要錢的?
還要臉嗎?!
江淩月和江玲玉,也被鳳矜天一番話驚的目瞪口呆。
一副見了鬼似的表情看着淺笑淡定的鳳矜天。
原來伸手要錢,還能說得如此義正言辭,大義凜然,有情有義,理所當然,有理有據。
這麽牛逼怎麽就不上天了?!
怎麽還跟她們這等凡人坐在一起……
鳳矜天似是沒有感受到空氣中尴尬靜默的變化,歪了歪頭,眼底浮現幾分疑惑和不解。
“陛下,怎麽?我說的不對嗎?”
“剛才不是陛下說,要好好感謝那位高人的?”
“還是陛下其實隻是随口一說?做做表面功夫?”
說到這,鳳矜天歎息一聲,有些抱歉道:“若是如此,那就是矜天僭越了。”
“沒能第一時間發現陛下不過是做做表面功夫,這是身爲郡主和臣子不懂眼色。”
“這本應該是我自己的事,應該我自己去感謝的。”
随着鳳矜天每一句歎息的自我檢讨,翊陵淵的臉色就僵硬一寸,黑沉一分。
這踏馬是自我檢讨?
這根本就是用自我檢讨的方式,戳他的心窩子,扒他的面皮和遮羞布!
若他真承認了,不就是告訴所有人,自己就是個隻會說大話,說話不算話的虛僞之人?
“小德子!”翊陵淵立即大喊一聲。
那聲音幾乎有些破音,鳳矜天隻當聽不出來。
就在翊陵淵身邊的小德子,立即垂首慌張的應了一聲。
“奴才在。”
這鳳初郡主啊,一張利嘴還真敢說,連帝王都敢捉弄。
翊陵淵閉了閉眼,強行壓下胸腔裏沸騰的邪火,僵硬的說。
“去國庫,讓人準備十萬兩……”
鳳矜天突然開口:“陛下不愧是陛下,一開口就是十萬兩黃金,也是,那高人如此厲害,若是隻給十萬兩銀子,确實有些辱沒對方了。”
翊陵淵:“!!!”勞資本來是要說十萬兩銀子的!
翊陵淵一瞬間隻覺胸口悶疼的難受,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一張俊臉,愣是被憋得漲紫起來。
“陛下!”小德子察覺翊陵淵的臉色不對,連忙上前扶住他。
就連江淩月和江玲玉都急忙上前,翊陵淵那樣子,一看就是氣息轉換不對,憋的。
眼見翊陵淵差點自己把自己憋暈過去,江淩月當即道:“快!傳太醫!”
翊陵淵連忙擺手,狠狠一吸氣,終于是把那卡住的吸氣給轉換過來了。
“朕沒事……”
翊陵淵緩和了一瞬,目光黑沉的看向鳳矜天。
她依舊淡定的坐在那,見他看過來,還沖他友好的笑了笑。
根本沒有一點罪魁禍首的自覺。
好!
很好!
江矜天,果然生了一張伶牙俐齒的嘴!
翊陵淵皮笑肉不笑的說:“去,讓國庫按照十萬兩萬金兌換成銀票,送來給鳳初郡主!”
“陛下,你讓人直接送到我府上去就好,不然我離開時還要自己托運,有些麻煩。”
翊陵淵幾人差點沒噴鳳矜天一臉。
太不要臉了!
簡直太不要臉了!
都明目張膽的搶走十萬兩黃金了,居然還有臉說嫌麻煩!
翊陵淵腳下一虛,差點沒站穩,還好被小德子及時扶住。
“照鳳初郡主說的去做。”
“是……”小德子頂着一張一言難盡的臉,迅速離開了這處詭異可怕的地方。
翊陵淵不是舍不得那十萬兩銀子,雖然也有些肉疼,但還不至于就把他氣出内傷。
他這完全是被鳳矜天的不要臉給氣的。
“陛下,可能是最近操勞國事沒有休息好,快來椅子上坐着休息休息。”
江玲玉溫柔體貼的找了一個很完美的借口,解釋了翊陵淵此時的狀态,還給了他一個異常漂亮的台階。
江淩月掃了她一眼,與她一起扶着翊陵淵去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翊陵淵這樣好似被人氣的中風的狀态,并沒有持續太久。
大概十幾秒的時間,他就恢複了正常。
又變回了那一副沉穩溫和,帶着幾分冷邪的模樣。
鳳矜天見他這麽快就恢複了正常,也不意外。
若非心性極其強大,極善于隐忍和僞裝,翊陵淵也不會成爲最後的赢家,成功坐上皇位。
“時辰不早了,讓人擺上吧,初安一路舟車勞頓,甚是辛苦,可不能餓了她。”
翊陵淵顯然不想再繼續剛才的話題。
說到這,翊陵淵看向鳳矜天,那雙大而有神的眼睛,神采奕奕,少了從前僞裝時的風流不正經和明朗。
多了一種沉澱後的沉穩冷暗。
但眉眼,依舊帶着溫和。
這份溫和,又多了屬于帝王的威儀。
“初安還是第一次進宮來看望自家姐妹,如今朕這後宮人少,舒甯和如雪在這偌大的後宮裏,也是有些悶。”
“今日既然來了,初安就在宮裏多住幾天,多陪陪你兩位姐姐。”
這話看似溫和的詢問,實則已經直接下了命令。
鳳矜天也沒打算拒絕:“好啊,正好我還沒在宮裏住過,可以好好體驗體驗。”
“隻是我素來野慣了,你們都知道,我從小在鄉野長大嘛,不喜歡束縛,這幾天住在宮裏,若是有什麽冒犯或者不懂規矩的地方,還請各位多擔待。”
“也請陛下,千萬不要跟我一個小姑娘計較。”
“若實在不行,我還是吃完飯就回去吧。”
如此裱了一番,看着幾人想掀桌卻又不得不隐忍的憋屈模樣,鳳矜天表示很爽。
翊陵淵:“……”
呵呵,若不是他剛才差點被這女人氣暈過去,他都要誤以爲眼前這個淺笑恬然的少女,其實是一位單純率真,又惹人憐愛,需要好好呵護的小嬌花了!
翊陵淵壓住胸腔裏,又因爲鳳矜天的不要臉,而激烈沸騰的情緒,從齒間蹦出幾個字。
“自然不會,初安放心,在這宮裏,你大可以當做是自己家裏,不必拘束,也不必守什麽規矩。”
鳳矜天笑道:“那我就叨擾了。”
江淩月和江玲玉在旁邊,看着鳳矜天從一開始,就掌控了全局,主導了一切。
将原本不利于她的被動局面,用一種極爲兇悍直接,又讓人無法反駁的方式,轉換成主動,成功掌握了所有權。
甚至現在,還愣是逼得翊陵淵損了财不說,還給了她不用遵守規矩的特設。
這樣一來,她們想要借用規矩禮儀來找茬都不能了。
兩人臉色都不太好了。
這是她們能利用的嗎?
這根本不是來助力的,是來威脅她們地位的吧!
不,應該是來氣她們的!
别說江淩月和江玲玉了,就是翊陵淵都覺得糟心到了極點。
甚至有些後悔讓鳳矜天進宮,并留在宮裏。
他總覺得自己十多年來做的所有決策,現在這個,會是最錯誤的決定。
貌合神離的吃完了一頓晚飯,翊陵淵就以有政務要處理爲借口走了。
他現在實在不想看到鳳矜天,對着她那張臉。
哪怕鳳矜天美得國色天香,傾國傾城,他還是看着就心堵。
江淩月和江玲玉此時也不太想對着鳳矜天,她們怕忍不住甩臉怒罵。
“初安,雖然五姐很想跟你多聊聊天,但你才剛回來不久,肯定需要多休息。”
“五姐姐就不折騰你了,等你休息好了,五姐姐再來找你玩。”
江玲玉找了個爲鳳矜天好的理由,撤走了。
江淩月沒辦法,這裏是她的寝宮,總不能她這個主人走。
所以江淩月溫和的笑道:“我讓人給初安安排的宮殿,初安想必是累了,先回去休息吧,明天有空了,我們姐妹再好好聚聚。”
鳳矜天見這幾人,一個個跟避瘟神似的,都不太想跟她繼續呆着,笑了笑,站起身走了。
來到江淩月讓人準備的宮殿,鳳矜天就讓殿裏的宮人都出去了。
“九九,地圖。”
【好嘞,小姐姐稍等,南武國皇宮地圖搜索中……】
【搜索完成,請查閱。】
鳳矜天眼前出現一個虛拟立體地圖,仔細看完後,她意味不明的笑了。
她現在所在的這處桃月宮,距離翊陵淵所居住的龍安宮很近。
這些人打了什麽主意,不言而喻。
“主子,陛下将你留在宮裏,恐怕是有陰謀。”
“不外乎就是想讓我成爲這後宮的妃嫔之一,或者,殺了我。”
鳳矜天慢條斯理的說着,在偌大的宮殿轉溜起來。
藏匿在暗處的鬼伯下意識屏住呼吸,盡管知道一個小姑娘,不可能發現他的存在,可他還是慎重的藏匿好。
竹溪看到鳳矜天這舉動,就知道這屋子裏不幹淨。
她配合着鳳矜天,問:“主子,接下來我們怎麽辦?”
“該怎麽辦怎麽辦,既然陛下盛情難卻,那我就隻要順水推舟了,畢竟,翊陵淵确實長得挺好看。”
竹溪一愣,垂眸,沒再說什麽。
鳳矜天道:“讓人進來伺候我沐浴就寝吧。”
“是。”
鬼伯看到這裏,就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等人走後,鳳矜天眼底泛起若有似無的冷光。
請神容易送神難,真是有些手癢了呢。
半夜,鳳矜天悄無聲息的離開了桃月宮,直接去了翊陵淵的宮殿。
當初翊陵鶴霄住的宮殿,被宗政漓妖毀了,所以翊陵淵重新選了一處宮殿居住。
鳳矜天如過無人之境般,進入龍安宮,微微擡手,一縷銀絲在她掌心跳躍,親昵的蹭了蹭她。
“魂王,去到處查看查看,有沒有什麽寶貝,尤其是找找神落圖在不在。”
魂王開心的跳躍了幾下,然後迅速如閃電般消失,竄入偌大的宮殿裏。
猶如入了海的魚兒,自由的四處遊蕩。
鳳矜天等了約莫一刻鍾的時間,魂王就回來了。
鳳矜天伸出手,魂王化爲一個小小的銀色小人影,落在她的掌心。
魂王是鳳矜天的魂器,心意相通,很快就把查探的情況傳遞清楚了。
神落圖,果然沒有了。
所以很有可能,落在了神巫國的手裏。
鳳矜天眯了眯眼,轉身離開。
第二天,江淩月和江玲玉都沒有來找鳳矜天,鳳矜天也沒有去找兩人。
就帶着竹溪和申屠坤臨四處溜達起來,果然,如鳳矜天預想的一般,很快就有人主動送上門來。
“什麽人?!見到本宮居然不行禮!”
一聲嬌喝,從不遠處傳來。
明明鳳矜天還沒有與對方正面碰撞,對方就開始發難,顯然是故意來找麻煩的。
鳳矜天很配合的停了腳步,轉身看過去。
就見一個穿着華麗宮裝的少女,在一衆宮人侍衛的簇擁下走了過來。
“江矜天?”少女冷冷一笑:“你還真是一如既往的沒有規矩。”
“見了本宮,也不知道行禮問安嗎?”
鳳矜天打量眼前的少女,有些面善,大概是之前某些宴會場合見過。
但可以确定的是,她們彼此之間從沒有過交集。
“你是誰?”
輕飄飄的三個字,頓時讓趙星依惱怒的瞪大眼睛。
“你居然不知道本宮是誰?!”
“你!你簡直目中無人!”趙星依擡起纖纖玉指指着鳳矜天。
鳳矜天目光平靜的落在她的手指上,什麽話也沒說。
那從容淡定的模樣,看在趙星依眼裏,就是挑釁和不屑。
趙星依頓時紅了眼睛,怒吼:“我是趙星依!天翼侯府的小小姐,陛下親封的淑妃!”
鳳矜天:“喔,所以呢?”
“所以呢?”趙星依不可思議:“我們在宴會上見過無數次,你居然不記得本小姐……本宮是誰?!”
“本宮看你根本就是故意無視本宮的存在,否則你見了本宮,爲什麽不行禮問好?!”
“本郡主見了皇上都不行禮的,你一個妃嫔,能大過皇上?”
比嘴皮子功夫,鳳矜天從未輸過。
尤其是氣人的本事。
不怕你橫,就怕你不如别人橫。
鳳矜天對于不打算立即動手弄死的人,素來秉持一個比較公平的态度。
那就是走敵人的路,讓敵人無路可走。
趙星依橫?
沒關系,她鳳矜天隻會更橫。
“你!”趙星依頓時氣紅了臉:“你怎麽這麽不要臉!”
“簡直就是巧言令色,胡說八道,胡攪蠻纏!”
衆人:“……”
胡攪蠻纏的不是淑妃您嗎?!
鳳矜天:“……”
她大概知道,爲什麽江淩月和江玲玉,會讓這人當第一個出頭鳥了。
沖動嬌蠻,又頭腦簡單,背景夠硬,當把殺人刀,确實挺合适。
“所以你到底想如何?”
趙星依想也不想的說:“本宮要你跪下來道歉!”
鳳矜天輕笑:“你在做夢?”
被嘲笑了,趙星依臉色越發不好看了,當即就冷着一張俏臉道。
“來人!給本宮按住她,讓她下跪磕頭!”
早在以前宴會上見到,趙星依就不爽江矜天這個鄉野回來的野蠻人。
憑什麽她一個被農婦養大的,就能長的那麽好看,就有那麽好的修爲?
憑什麽她回到這個,與她格格不入的權貴圈,一點都不自卑,一點都不收斂。
反而還風頭盡出,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成爲人人議論崇拜的對象。
一個鄉野丫頭,憑什麽比她一個侯府千金還要張揚自信。
當初有宗政漓妖護着,她不敢去招惹。
現在可不一樣了。
宗政漓妖走了,先皇去世,她成了新皇的嫔妃,當朝四妃之一。
身後還有天翼侯府做後盾,整個南武國,再也沒有什麽,能夠讓她忌憚的存在了。
既然江矜天敢到她的地盤,那她勢必要好好教教,江矜天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頭,如何伏低做小,低調做人!
趙星依身後跟着的一衆侍衛,當即就氣勢洶洶的走上前來,準備對鳳矜天動手。
她今天是有備而來,就爲了收拾江矜天,所以特意帶了好多侍衛。
趙星依等着欣賞鳳矜天露出慌亂的神色,結果隻看到她情從容悠哉的站在那,甚至還有心情笑!
該死的!
趙星依越發惱怒起來,不由厲聲道:“若是她敢反抗,直接給本宮打!”
侍衛們都是趙星依宮裏,一部分女侍衛,一部分男侍衛。
聽到自家主子的話,自然越發不客氣起來。
當即就朝鳳矜天膝蓋踢去,可腳風還未到,就被一道真氣給化解了。
申屠坤臨上前,抽出手裏的劍,真氣灌入,帥氣的一個橫掃,直接把十幾名侍衛全都震飛了出去。
趙星依震驚的瞪大眼睛:“你……你你你……你大膽!”
“來人!快上!給本宮殺了這個狗奴才!”
原本站在趙星依身後沒有動的侍衛們,瞬間蜂擁而至,朝申屠坤臨大打出手。
這些侍衛大多都是高級武者,隻有少有的幾個是仙級武者。
根本就不是申屠坤臨的對手。
隻見申屠坤臨輕輕松松,就放倒了一片。
遍地挺屍的身影,以及空氣中一聲聲哀嚎痛呼聲,讓趙星依大爲吃驚的同時,也有些害怕的後退了一步。
鳳矜天看向她:“你鬧夠了,現在該本郡主了。”
“淑妃娘娘這麽喜歡行禮,就讓她好好跪着磕幾個響頭吧。”
帶笑的聲音,清淡又帶着三分溫和,很容易給人一種暖如春風的友好錯覺。
可言語裏的意思,卻讓趙星依心底引起極度不适。
去它的友好,這分明就比她還兇!
“你别過來!本宮是淑妃,是娘娘,江矜天你敢以下犯上,陛下不會放過你的!”
鳳矜天:“沒事,陛下昨晚允了我,不會跟我計較宮裏發生的任何逾越規矩的行爲。”
“就算我怎麽了你,隻要不是殺了你,他頂多說我兩句。”
鳳矜天說完,還饒有興緻的笑了笑。
怎麽有種,她才是那個惡毒妃嫔既視感。
嚣張跋扈的妃嫔,在欺負皇帝的女人。
别說,還真挺爽。
申屠坤臨不再給趙星依啰嗦的機會,直接大步上前來,扣住她。
趙星依想要反抗,可她那點初級武者的武力值,根本不夠看。
不過瞬間就被申屠坤臨制服,捏住命脈。
申屠坤臨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的意思,一腳踢在對方後膝。
等人腳軟的跪下後,就壓着她沖着鳳矜天磕頭。
每一下,都實打實的把人腦門子磕在地上。
“啊啊啊啊!放開我!我不會放過你們!該死的狗奴才!我一定要殺了你!我一定要殺了你們!”
申屠坤臨眸色一冷,按壓的力道又重了幾分。
趙星依腦門更重的砸在地上,瞬間砸的她頭暈眼花,連罵人的力氣都沒了。
重重的幾下,人直接被磕暈了過去。
申屠坤臨嫌棄的松開手,就在這時,一陣尖銳的通報聲響起。
“皇上駕到!”
鳳矜天神色不變,擡眸看向不遠處大步走來的翊陵淵。
他身後還跟着剛才見情況不對,就偷偷跑去求救的侍女。
“娘娘!娘娘……”
侍女看到趙星依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頓時凄慘的大喊一聲,跑了過去。
“皇上,求皇上爲我家娘娘做主啊,您看看,娘娘都被打的滿臉是血了……”
翊陵淵掃了眼,那額頭确實撞出血了,血流的滿臉都是,看着猙獰可怕,實則傷的并不嚴重。
翊陵淵看向鳳矜天,還不等他開口,鳳矜天就搶先一步道。
“是她先攔了我的去路,想要打我,故意找茬,我不過是本着友好的你來我往,還贈給她,也算是正當防衛。”
“……”翊陵淵嘴角一抽。
好一句正當防衛,好一句友好的你來我往。
颠倒黑白的本事,越來越厲害了。
翊陵淵還是第一次遇到,如此理所當然的不要臉耍橫,還橫的理直氣壯的女子。
一時有些啞口無言,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當然,最主要是江矜天本就是一個棘手的存在。
現在他是明着不能動,暗地裏又動不了。
沉默了一瞬,翊陵淵道:“先帶你們主子去看太醫。”
等人走後,翊陵淵才寵溺的歎息一聲,走近鳳矜天,低眸,目光溫柔又無奈的看着她。
“初安,才進宮第一天,你就鬧出這麽大的事,你說朕該拿你怎麽辦?”
似歎似寵的語氣,根本沒有一點要責難怪罪的意思。
不僅如此,還有種足以讓無數少女心動的溫柔和寵溺。
一個帝王的溫柔和寵愛,本就是殺傷力極大的利器。
更何況,當這個帝王長的無比俊美時,這樣的殺傷力,隻會無限放大,讓人抗拒不了,隻能沉淪。
當然,這并不包括鳳矜天。
鳳矜天緩緩一笑:“陛下這是後悔讓我進宮玩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翊陵淵總覺得‘玩’這個字,有種特别的用意。
“怎麽會,你能進宮來,朕開心還來不及。”翊陵淵寵溺的輕笑。
目光深深的凝視鳳矜天:“其實當初第一次在夜王府見到你,我就對初安産生了一種好奇。”
“你恣意随性,自信大膽,不畏懼任何人事物的性子,讓我有種深深的觸動。”
“本以爲我們有很多時間接觸,能夠相互了解,誰知後來父皇看中你,有意讓你做塵绯的郡王妃。”
“我們這些皇子,都被下了命令,不可以娶你爲妻,我們之間,也就這樣錯過了。”
聽聽這一言一語溫柔呢喃,訴說情腸。
甚至連朕這個自稱都不用了,直接親近的用了我,不動聲色的拉近彼此之間的距離。
不得不說,翊陵淵确實是個情場高手。
用溫柔編織成網,用平等的對待,讓對方産生一種被呵護和尊重的錯覺。
再加上帝王的身份和容貌長相加持,啧啧,絕了。
高明。
鳳矜天反問一句:“所以陛下現在這麽說,是對我念念不忘,還是隻是發表一下錯過後的遺憾?”
翊陵淵沒想到鳳矜天居然如此直白,直白的讓他有種,仿佛有鋼鐵迎面而來的錯覺。
他不知道現在有句話叫,正面剛。
鳳矜天此時的反應,就是特别剛。
微微一愣後,翊陵淵神色認真起來,低沉的嗓音,有種說不出的性感蠱惑。
“初安,當初因爲有父皇的幹涉,我才無法去靠近你,因爲一旦讓父皇發現我們這些皇子和你有接觸,到時候觸怒了父皇,他是會悄悄對你下殺手的。”
“爲了不給你帶來麻煩,我隻能遠遠看着,什麽都不能做。”
“可如今不一樣了,我運氣好,成爲了帝王,從此以後不必再有任何忌諱,也可以保護好心愛之人。”
“你願意入宮陪着我,與我一起白頭到老嗎?”
“我保證,這輩子都會一直對你很好很好的,也隻對你一個人好。”
鳳矜天眉梢微挑:“是嗎?那我現在就有一個要求,你能辦到嗎?”
“什麽?”翊陵淵目光越發柔和了,心下隐隐有些激動。
江矜天居然松口了,她居然想嫁給自己?
原來讓她進宮,竟然可以這麽簡單?
隻需要用深情,就能打動她……
“我的男人,隻能有我一個,你若是願意爲了我遣散後宮,六宮無妃,我可以考慮考慮。”
鳳矜天帶笑的聲音,讓翊陵淵心底紛亂的思緒戛然而止。
“你說什麽?”翊陵淵有些不确定,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鳳矜天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聽到了,不是嗎?”
翊陵淵:“……”
呵呵,果然是他太天真了!
這女人,依舊如此惡劣,惹人心堵!
翊陵淵努力壓制住翻白眼的沖動,維持着面部的溫柔笑臉,眉眼适當的浮現一絲絲爲難複雜的情緒。
“初安,我也想隻有你一人,可是你知道的,我剛登位不久,在朝堂根基還不穩,我需要利用妃嫔身後的勢力,來維持朝堂的平衡。”
“若是這個時候提出罷黜選妃,六宮無妃的事情,定會引來無數非議和阻礙。”
“甚至就連你,也會成爲無數大臣的攻擊對象。”
說到這,翊陵淵話音一轉,又道:“初安,可以給我一些時間嗎?”
“等我完全掌控了朝堂,我一定罷黜後宮,隻要你一人。”
耐心的聽完翊陵淵的胡扯,鳳矜天點點頭:“好啊,那等你做到的時候,我們再來商議這件事情。”
翊陵淵目光閃爍了一下,有些失望道:“初安,你現在不願意先進宮陪陪我嗎?”
“當然……”鳳矜天笑了起來,無情的吐出三個字:“不願意。”
“陛下,你也看到了,我這人心狠手辣,一個不高興,可是會把你後宮的嫔妃全都殺掉的。”
“你确定要這個時候讓我入宮?到時候打亂了你在朝堂的計劃,面對重臣的逼迫,你萬一不得已,把我這個妖妃送出去砍殺,以儆效尤,那我豈不是很冤。”
翊陵淵:“……”
什麽都讓你說了,你還讓朕說什麽?
呵呵!
有時候女人太聰明,太理智,真的很讓人讨厭!
鳳矜天目的達成,也不再跟翊陵淵瞎逼逼,轉身離開了。
翊陵淵沒有挽留,隻是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不見。
臉上原本愣愣出神的專注和柔情,頃刻間消散的幹幹淨淨,唯有一片深沉陰暗之氣。
片刻,他嗤笑一聲:“胃口倒是不小。”
等走遠了,确定周圍沒人,申屠坤臨才出聲問。
“主子,你給明元帝下了什麽藥?”
就在剛才談話間,鳳矜天給申屠坤臨打了個手勢,讓他離遠了些。
翊陵淵見了,也隻以爲鳳矜天是想單獨說話,所以也讓身邊的人離遠了。
其實不然,鳳矜天是爲了方便給翊陵淵下藥。
她進宮前頭一天晚上臨時配置的,專門爲翊陵淵配的特殊藥。
一種無色無味無形的藥水。
在與翊陵淵說話間,她就拿出來,打開了裝着氣體的試管,讓那特殊的氣體彌漫在空氣中,被翊陵淵盡數吸入了身體裏。
“一種斷子絕孫又不舉的藥。”
申屠坤臨身軀一僵,好毒……
緩和了片刻,申屠坤臨有些擔憂:“若是翊陵淵突然不舉,他恐怕會懷疑到主子身上,畢竟是主子在宮裏的時候,他的身體才出現問題的。”
“放心,這藥是專門針對他配置的,一開始隻是确保他不會有孩子,要等兩個月後,他才會不舉。”
那時候,她早就不在這皇宮了,自然也就與她沒關系。
申屠坤臨沒想到還能這樣的,安心下來的同時,又越發震撼于,鳳矜天制藥的能力和本事。
趙星依被打了,翊陵淵隻是送了一些珍寶來安撫,根本沒有要怪罪鳳矜天的意思。
這可讓趙星依越發憎恨鳳矜天,也越發憤恨了。
當即讓侍女跟家裏告狀。
天翼侯府。
趙老侯爺,以及他的兩個兒子,坐在書房,商讨着此事。
趙家大爺和二爺看完書信,都蹙起了眉頭。
趙家大爺道:“這陛下的意思很明顯了,是真的存了心思想要納江矜天入宮了。”
趙家二爺冷哼一聲:“就算如此,她江矜天是寶貝疙瘩動不得,我們趙家的女兒,難道就是認人欺負的雜草?”
趙老侯爺看向兩人:“我讓人去調查了前因後果,确實是星依主動去找事的。”
趙家大爺聽出了一些不同尋常,看着自家父親。
“父親,您是不是有什麽打算?”
趙老爺子點點頭:“江矜天那小姑娘邪乎的很,現在又正值多事之秋,不宜去招惹她。”
“更何況,皇帝對江矜天态度不明,既然他都沒有怪罪江矜天,我們若是去找皇帝鬧,隻會适得其反。”
“他雖然登基才幾個月,可一番大刀闊斧,如今的朝堂,幾乎是他的一言堂。”
“他不是無法掌控全局的稚嫩帝王,而是已經掌控一切,殺伐決斷的王者。”
“如今的朝堂,如今的皇帝,不是我們趙家能掌控的。”
兩人聽言,沉默了。
現在确實不易惹事,不管是皇帝,還是江矜天,都不适合去招惹。
當初江家三房死的不明不白,還有安豐侯府的小少爺也消失的莫名其妙。
種種一切,都跟江矜天脫不了幹系。
那小姑娘确實邪乎。
在沒有完全摸透情況下,不宜招惹。
趙家大爺道:“我明天讓易兒去看看星依,順便提醒她,讓她暫時不要去招惹江矜天。”
老爺子點點頭。
其它各方家族,也全都在觀望。
所有人都在盯着後宮的動靜,等待着這場已經開鑼的大戲,最後到底鹿死誰手。
接下來幾天,鳳矜天都沒在寝宮裏帶着,依舊每天定時定點的,特意出去轉溜幾圈。
果然又碰到了兩波來找事的嫔妃,被她反收拾後,全都哭哭啼啼的去告狀。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後宮還在觀望的女人們,見此,紛紛慶幸自己忍住了,沒有去招惹江矜天。
那些原本還躍躍欲試的,見前面幾個都吃了大虧,還無處伸冤,隻能歇停了找事的心思。
由明轉暗,想要背地裏下狠手。
于是,各種毒藥都出現在了桃月宮。
然後第二天,同樣的毒藥,就會出現在她們的宮殿。
有些警惕的,倒是發現後躲過一劫,有些則直接中招。
死的死,病的病,毀容的毀容。
那叫一個群魔亂舞,混亂不堪。
所有人都嚷嚷着,是鳳矜天所爲,偏偏沒有絲毫的證據。
而且最後,反倒是在那些中招的人寝宮裏,找到了相同的毒藥。
這些事查來查去,最後不了了之了。
到底怎麽回事,大家心知肚明。
既然抓不到鳳矜天的把柄,那這些人隻能認栽。
誰讓她們想弄鳳矜天不成,反倒被她弄了。
鳳矜天入宮不管短短五天,就把翊陵淵的後宮弄得烏煙瘴氣,雞飛狗跳。
他每天都在嫔妃的哭訴告狀中,以及大臣進谏中度過。
腦袋時刻都嗡嗡嗡的,仿佛下一秒就會轟隆隆炸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