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幾位大臣們不敢讓太女丢臉，并不代表别人不敢。
看台上，一穿着藍色勁裝的美豔少女，似笑非笑的開口。
“沒想到表妹記憶裏居然如此驚人，表姐可不太相信，所以表姐要考考你，表妹不會不同意吧？”
鳳矜天朝看到看過去，說話的少女懶洋洋的躺靠在鋪着軟毯的椅子上，雙腳肆意又飒爽的交疊，放在桌子上。
加上那張明豔動人的笑臉，整個人給人的感覺，恣意又潇灑，帶着三分漫不經心的媚态。
纨绔中，又有着些許外放侵略性。
若非女性特征太明顯，看起來就像個世家的纨绔子弟。
蘇陌立即低語：“這位是明陽郡主，淩王的大女兒，鳳沐棠，與殿下同歲。”
鳳沐棠……
鳳矜天咀嚼着這三個字，腦子裏立即出現一連串信息。
她從不做沒準備的事情，這段時間，北月國上下的情況，以及皇室、世家，甚至是官員的情況，她全都一一調查了解了一遍。
淩王，是當朝四皇女，但就在兩個月前，黎王兵變時，被黎王囚禁，秘密喂了毒酒，死了。
不止四皇女，當初被困的九皇女，十七皇子，也全都被黎王弄死了。
之後女皇解決了黎王及其黨羽，幾位皇子皇女的後代，自然也就安然無恙。
淩王除了鳳沐棠這個女兒，還有一個十二歲的女兒，兩兒子，一個十三歲，一個十歲，年紀都還小。
淩王這一死，出于彌補考慮，再加上淩王府就鳳沐棠年紀合适，女皇正打算讓鳳沐棠繼承淩王的爵位，成爲新一代的淩王。
淩王本來就是太女人選呼籲最高的皇女之一，教養出來的女兒，自然也不差。
别看鳳沐棠還不到十六，修爲卻已經突破同齡人，已經達到了高級武者二重天實力。
再加上聰明才智，以及在兵法謀略方面的才能，算是皇三代裏，比較突出的存在。
不過可惜，到底是年輕，再加上出生皇室，本就比一般人尊貴優越，鳳沐棠這個人的性格，多少帶着點高人一等的傲氣和驕傲。
此時這麽當衆開口，鳳矜天輕易就能猜出對方的用意。
小部分是爲了挫挫她的銳氣，但大部分原因，是爲了試探她這位太女的深淺。
鳳矜天勾唇笑道：“既然明陽郡主有這個雅緻，那就過來吧。”
鳳沐棠勾魂的美眸眯了眯，嗤笑一聲，站起身來，大步走了過來。
鳳矜天掃過桌案上的上千份文章：“這些都是本殿看過的，明陽郡主随意。”
衆人見鳳矜天不但沒有因爲明陽郡主挑釁她，而生氣，反而還氣定神閑，任由明陽郡主考她。
一時間，也有些吃不準，鳳矜天到底是真有那本事，還是在故作淡定。
鳳沐棠盯了鳳矜天片刻，見她唇角含笑，眉眼卻平靜從容，竟讓人看不出深淺。
不由心下沉了三分。
可她不會被鳳矜天這裝腔作勢的樣子給唬住，到底是不是有真本事，還要試了才知道。
鳳沐棠掃向桌子上那些文章，将其一整摞的拿了起來，然後直接從最底下抽出一篇。
衆人見她的動作，神色微妙起來。
這明陽郡主也夠狠的，抽選不選上頭的文章，反而選最下頭的。
就算記憶力再好的那個，看了兩千多份文章，回過頭來，也不可能記得最開始看得那些文章了。
蘇陌眉頭微攏，但他什麽都沒說。
太女是養在外面的，并非這皇城長大。
十幾年的皇位争奪，一衆皇子皇女皇孫，全都争的你死我活，傷亡無數。
如今枝繁葉茂的皇室，也都死的有些人丁凋零，本以爲可以告一段落。
誰知，大家争個你死我活，最後卻被一個外來的皇女撿了漏。
這讓這些皇子皇孫們，怎麽可能咽得下這口氣。
太女殿下想要坐穩這個位置，就勢必要面對來自四面八方的試探和刁難，甚至是阻礙。
這些阻礙，就算是女皇，也無法替她清除。
隻能靠她自己，憑真本事，去征服所有人。
鳳沐棠勾起紅唇，笑看着鳳矜天：“表妹，就這篇文章吧。”
鳳沐棠說着，掃了眼上面的落款。
“趙烜（xuǎn）？”鳳沐棠微微挑眉：“表妹應該不知道他是誰吧。”
不等鳳矜天說什麽，鳳沐棠就主動科普起來。
“右相四子，帝天學院三年級天字班的學生。”
鳳矜天笑了笑：“所以明陽郡主是希望，本殿直接将他的答案背下來嗎？”
鳳沐棠笑得一臉燦爛：“既然表妹有此自信，我們大家倒是想聽一聽。”
鳳矜天平靜的看着鳳沐棠，不點而朱的紅唇，緩緩開啓。
“君使臣以禮，臣事君以忠……敬其事而後其食……”
鳳矜天的聲音，一句一頓，昂揚錯詞，平緩有力，莫名透着一種感染力。
讓衆人聽着聽着，不自覺就入了心，入了神。
慢慢變得專注起來。
人群裏，趙烜微微一愣，眼底綻放一抹清晰可見的震驚之色。
太女殿下念的，正是他所寫内容，而且一字不差！
“怎麽樣？太女殿下背對了沒有？有沒有什麽纰漏？”
旁邊，趙烜的同窗好友許彥修低聲笑問。
趙烜回過神，目光不由落在那紅衣豔絕的少女身上，哪怕看不清容貌，他依舊能感覺到一種風華絕代的光芒，熠熠生輝，格外灼人。
趙烜眼底漸漸凝聚一點星光，然後猶如燎原星火，慢慢發酵璀璨。
他緩緩笑道：“對，一字不漏。”
許彥修一愣：“什麽？一字不漏？這怎麽可能！”
“我可看到你的文章是最早看完的，被放在了最下面，太女她後面少說也翻了兩千份文章，根本不可能記住。”
“更何況，就她那随便看兩眼就放下的舉動，怎麽可能記住那麽多……”
趙烜回頭睨了許彥修一眼：“不然你覺得我在說謊？”
“那也不能。”許彥修想都沒想就搖頭：“你這人我還不知道？死闆，固執，有一說一，就算是選擇閉嘴不言，也絕不會說謊的，說出來的話，也一定是真話。”
“那不就得了，你還懷疑什麽。”趙烜淡淡說了一句，目光就再次落在了鳳矜天身上。
台上，誰都沒有鳳沐棠更震驚。
她看着手裏的文章，耳邊聽着鳳矜天的朗誦，一字一句，居然精準無比，完全沒有錯漏。
等鳳沐棠反應過來，鳳矜天已經将趙烜一整篇上千字的文章給背完了。
“明陽郡主，可有錯漏？”
“這不可能！”鳳沐棠不敢置信的擡眼看向鳳矜天，神色陰晴不定，見對方就那樣平靜的笑看着她。
突然間，鳳沐棠就覺得自己好像一個在撒潑的孩子。
這感覺，簡直猶如哔了狗！
鳳沐棠眉眼陡然一沉，再次抽出一份文章。
“再測！”
鳳矜天隻是笑了笑，一副任由她鬧騰的樣子，帶着上位者應有的包容。
這模樣，看得不少朝臣都不由暗中點了點頭。
不管這太女殿下有多少實力，至少作爲帝王應該有的寬廣心胸和大氣，她都是具備的。
不錯，不錯。
鳳沐棠知道自己這樣胡攪蠻纏，隻會給對方表現的機會，但她就是不甘心。
甚至可以說，她根本不相信，真的有人能做到過目不忘，甚至是這麽短的時間内，就記下所有的東西。
她覺得鳳矜天肯定使了什麽計謀，或者隻是碰巧。
“郭凡的文章。”
鳳矜天緩緩開口，一字一句，依舊不急不緩，昂揚頓挫。
片刻，一字不漏的，叙述了整篇文章。
鳳沐棠咬牙，依舊不信邪的又抽出一篇文章。
結果，鳳矜天依舊能一字不漏的叙述出來。
當真是做到了如她自己所說，她是真的把所有人的文章，都一字不漏的看進去了，并且都記在了心中。
這結果，是在場所有人都不曾想到的。
誰都沒想過，這位太女殿下，居然真的有過目不忘的本事。
而且看東西，如此之快，簡直不是人！
鳳沐棠一張美豔的俏臉，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而是非常難看。
那陰沉的神色，活像是被人打了臉。
不過現在這情況，鳳沐棠也确實被鳳矜天當衆打臉了。
而且打得非常響亮。
鳳矜天慢慢悠悠的開口：“既然明陽郡主已經抽查确認了，那就回去坐好，不要浪費大家的時間。”
“還有，有件事本殿得提醒你，君臣有别，就是在皇家，也該遵守。”
“如今這是在公衆場合，現場有無數朝臣，更有未來可能入朝爲官的新人，明陽郡主還是注意一下身份。”
“你應該叫本殿一聲太女殿下，而不是表妹。”
說到這，鳳矜天話音頓了頓，唇角上揚，話音帶笑，聽起來帶着幾分溫和，實則字字如箭，全都射中了鳳沐棠的心口。
“淩王已逝，如今隻留下四個後代，都是我皇室中人，自然是要讓其繼承爵位的。”
“明陽郡主确實是四位子女中，年紀最适合的人選，但若是你連最基本的君臣之禮都不懂，這樣的人，有何資格繼承爵位，成爲新一任淩王，輔佐北月江山？”
“你不行，還有你另外三位弟弟妹妹，淩王這麽多子女，總是能選出一個最适合的。”
“至于年齡，小點沒關系，總歸是可以慢慢培養的。”
一席話，說的輕緩溫和，有理有據，卻字字句句帶着鋒芒。
也戳中了鳳沐棠的緻命處，讓她倏地臉色一白，然後迅速鐵青起來。
确實，淩王府不止她一個子女，她不是唯一的新任淩王的人選。
若是她不知進退，不知君臣之禮，貿然冒犯了太女，那這輩子都别想當淩王了。
鳳沐棠猛然看向鳳矜天，見她依舊唇角帶笑，眉眼平靜從容。
一副仿似天塌下來，都不爲所動，對世間一切，都盡在掌握的樣子。
那種仿佛能操控一切的自信和霸氣，深深刺痛了鳳沐棠的眼睛。
讓她胸口迅速凝聚一股氣，憋得她臉色青一陣紅一陣白一陣，愣是無法宣洩。
就算是憋死，也隻能死死憋着。
否則就真的别想繼承爵位，成爲新的淩王了……
衆人也在不知不覺間屏住了呼吸，大氣都不敢出。
誰都沒想到，原本還溫溫和和，客氣有禮的太女殿下，會在一切事了後，突然發難。
而且還直接打壓的明陽郡主，毫無招架之力。
畢竟那字字句句，簡直在理的讓人找不出任何漏洞。
無聲的打完臉，還把人往泥濘裏使勁兒踩，這太女殿下，是個狠人！
如今淩王府最重大的事情，就是繼承爵位一事。
可以說，太女殿下一開口，就捏住了明陽郡主的命脈，讓她根本無從反抗，隻能挨着。
當真是一出手，就知道有沒有。
不少皇子皇孫們，後怕的呼出一口氣，還好他們都忍住了，沒有去當那第一個試水的探路石。
否則現在被按在地上無聲摩擦的，就是他們了！
空氣中陷入了短暫的沉靜，片刻，鳳沐棠收斂了所有的情緒，沖着鳳矜天恭敬的拱手一拜。
“抱歉，請太女殿下見諒，是明陽一時忘了規矩，明陽保證今後不會再犯。”
鳳矜天笑道：“知錯能改是好事，不過既然犯錯了，總該是要有些懲罰的。”
“否則這人啊，就容易一犯再犯，明陽郡主，你說呢？”
鳳沐棠微垂的眼眸泛起寒氣，面上卻畢恭畢敬道。
“太女殿下說的是，明陽願意接受懲罰。”
“很好，那就罰你一萬兩黃金吧，聽說淩王姑姑挺有錢的，這點罰金，對明陽郡主來說，應該不算過分吧？”
“……”鳳沐棠嘴角一抽，咬牙道：“不過分，太女殿下英明！”
衆人：“……”
太女明搶的手段，可真了得！
就跟土匪似的！
一萬兩黃金，相當于七百萬人民币，鳳矜天覺得，自己罰的并不多。
“明日讓人将罰金送到本殿的太女府。”
“是！”
鳳矜天笑着揮揮手：“去吧。”
鳳沐棠臉色鐵青的繃着牙關，彎腰告退，回到看台上，整個人周身都冒着冷氣，讓周圍的人，一時間都不好靠近。
大家望向鳳沐棠的眼神，也多少帶着些許同情。
誰能想到，這太女殿下，不但手段了得，還貪财！
明陽郡主這回是，臉也被打了，兜裏的錢也被打劫了，當真是損失慘重，實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