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百名百姓,全部被伏魔尉召集到了一個地方。
先前甯修下令挖掘地下洞窟,匠工道的伏魔尉們就将地盤挖的寬敞,這才能夠同時容納下如此多人。
阿嬰與幾位銀虎伏魔尉同站在一起,審視着在場所有人。
“各位,你們當中應該有不少人盼望着外出吧,但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們,現在的外界,絕對要比這裏更加危險,以你們的實力,出去就是一條死路,
我們伏魔司之所以會出現,就是爲了保護人族百姓,你相信我們,伏魔尉絕對不會害你們的,隻有留在這個地方,才是最安全的,現在請大家每人上前來領取一個靈符,此符能夠保護你們不會受到邪祟的危害。”
阿嬰手裏捧着個箱子,裏面擺滿了大量的紙符。
也許是她容貌動人,會讓人産生親切感,百姓們竟然都出奇的配合,沒有人反對意見。
一個個上前來領取靈符,還會再說聲感謝姑娘。
雖然一直被困守在地下,但有些小心思的百姓還是隻占了少數, 大多人對于如今安穩的生活感到非常滿意。
畢竟生活在外域, 天天都得提心吊膽,擔心哪天會不會有妖族從天而降,将他們抓走殺了吃了。
能夠重新得到伏魔尉的庇護,這對于很多百姓而言, 是一件美事。
一個個靈符被拿走, 阿嬰眼神看着每一個百姓在接過靈符後的反應。
忽然間有一個百姓在拿過靈符的瞬間,眼睛變得漆黑如墨, 但又很快就恢複了正常。
“把他請到旁邊去。”看到這一幕, 阿嬰立即對身邊的一位伏魔尉說道。
被伏魔尉按住肩膀的瞬間,這名百姓頓時就表現得極其暴躁不安了起來, 他一巴掌拍開伏魔尉的手臂, 作勢就要躲開。
但阿嬰怎麽可能給他這個機會,邪祟入侵,靈符可以通過接觸人族,來判斷此人到底有沒有受到邪祟的影響。
眼前這個百姓, 體内必定存在着問題。
随着阿嬰一指點出, 便有一道靈光射去, 化爲一道光繩将此人給綁的嚴嚴實實, 無法再動彈。
這個時候, 這人卻是也不再僞裝了,瘋狂擺動起自己的身體, 在地面憤怒的嘶吼, 不停的掙紮。
如先前那個被附身的老陳一樣,此人沒一會兒也變爲了幹屍一樣的模樣, 讓人看的瞠目結舌。
“繼續吧,沒有拿到靈符的人, 過來拿。”阿嬰做完這一切,表情淡然, 淡定的就像是控制住了一隻螞蟻而已。
人群當中小有混亂,幾個百姓的表情明顯變得不自然了起來, 他們壓根就沒有要過去領取靈符的打算, 而慌忙朝着人群之外悄然逃離。
這一切, 都逃不過阿嬰的觀察。
靈符本就隻是個篩選出有沒有百姓被邪祟附身的幌子,既然有些東西自己暴露了行蹤, 那麽也沒必要再用到靈符了。
幾條光繩飛快沖出, 将那幾個有所舉動的百姓相繼捆綁,繼而逼迫他們現出了真貌。
在場的伏魔尉誰都想不到, 竟有這麽多邪祟,早已入侵了進來, 他們卻對此完全沒有察覺。
要不是阿嬰今日的檢查,估計這地下洞窟的百姓們起碼得有一半淪陷。
“接下來的這段日子裏, 所有人分爲男女兩夥,男與男, 女與女, 吃住同行,以防止再落單被邪祟給盯上, 另外,大家也要多多注意一下周邊的人, 若是發現對方有什麽異樣的表現,記得趕緊來和伏魔尉彙報,我們會第一時間來保證你們的安危。”阿嬰說道。
在場的百姓們可謂是都看呆了,他們根本想不到, 自己身邊的人竟然早已被邪祟附體。
要不是有伏魔尉的檢查, 他們至今還被蒙在鼓中。
想到身邊存在着披着人皮的邪祟, 衆人心裏不由得就是一陣顫栗,這是與鬼作伴啊。
在那些被附體的百姓身上,阿嬰都發現到了類似于樹根一樣的寄生物,這些樹根與地面上那些孕育着不死之物的巨樹是同一種材質。
阿嬰臉上頭一次露出了擔憂的神色,如今外域差不多都成爲了玄陰域,大地上全都是這些陰樹,看起來似乎即使躲在地下,也不見得就能夠一直做到安全。
遲早有一日,地上的不死之物會發現到他們這些人的存在。
到時候,恐怕就是滅頂之災了。
現在所有人的希望,全都在甯修的身上,隻有他的實力提升了,大家才會得到真正的安全。
而其他所有的伏魔尉,要做的事情就是盡量不耽誤甯修的時間,讓他能夠全身心的投入到修煉當中,不被瑣事受到牽扯。
……
山中。
一棵遠比尋常陰樹要更爲巨大的陰樹依山而立, 它的高度與山峰同比肩,旺盛的樹梢上,結滿了一顆顆密密麻麻的頭顱。
與甯修之前所見過的不死之物不同。
這些頭顱,已經開始長出了脖子和肩膀,再這樣下去,距離成長到圓滿已經不遠了。
一顆滿頭白發的頭顱不停甩動,極其暴躁的撞上了旁邊的一顆頭顱,并且惡狠狠地将對方給咬下了一大口。
沒一會兒,這顆頭顱便被啃咬的幹幹淨淨,連頭骨都沒有被放過,全都進了那個白發頭顱的口中。
食了同類的白發頭顱氣勢顯得更會兇悍,他并不隻滿足于吃一個同類。
休息片刻,又開始了新一輪的進食。
半刻鍾過去,他身邊的其他頭顱已被吃的幹幹淨淨,出現了一片真空區域。
而飽食了的白發頭顱,其身體的生長速度遠超同類,擁有了一具極其強壯的上半身。
擁有雙臂的他,更爲如虎添翼,竟然靠手掌攀爬着樹枝,逐漸朝着更遠處的不死之物爬去。
僅僅隻有個頭顱的不死之物,根本就不是這個同類的對手,即使咆哮的再兇狠,哀嚎的再凄慘,也逃不過被啃食的下場。
陰樹隐隐搖晃,似乎對白發頭顱做出的這一切動作而感到不滿,在警告他。
但這并沒有什麽作用,随着大量不死之物的被啃食,白發頭顱終于長出了雙腿,他提前擁有了一具可以自由行動的身體。
這個時候,才是不死之物的真正狀态。
已經擁有身體的白發不死之物并沒有選擇善罷甘休,就此離開。
反而開始更爲瘋狂的啃食起了這棵陰樹上所有的不死之物,本該是同類的存在,卻宛若他的食物,被一個個吃下。
眼見結出來的不死之物變得越來越少,陰樹搖晃身體的頻率也變得愈發劇烈,最後樹身竟裂開一條長縫,一顆瞳孔從樹内睜開,無比冰冷的盯着白發不死之物。
“吼!”
哪知白發不死之物壓根就不懼它,反而自豪的發出了一聲吼叫,拿着兩個不死之物的頭顱瘋狂啃食。
陰樹瞳孔長出了大量的軟狀觸須,瘋狂朝着白發不死之物纏繞而去,卻不想這不死之物已經成了氣候,伸手一抓,就已牢牢扯住了一根觸須。
然後十分暴力的将瞳孔給從陰樹體内拽了出來。
刹那間,黑色的膿液大量噴發,噴灑的滿天都是,然後化爲雨水飄落在地。
面對着肥碩的瞳孔,白發不死之物沒有一丁點的猶豫,直接撲了上去,開始大快朵頤。
這時,從這不死之物的口中,竟然發出了各種不同的聲音。
“爹、娘,二狗不想死……爹,救救二狗,二狗還沒有讨老婆……”
“娘子!娘子不要丢下我,孩子我會養的,哪怕不是我的也沒關系啊。”
“呸!你也配養他的孩子。”
“那我跟孩子姓也行啊,他當我爹,隻要你能留在我的身邊。”
“滾啊,你太惡心了。”
“人族的肉質是最好的,隻是可惜妖陀州現在都已經沒有人族了……”
白發不死之物的口中發出大量的聲音,有時候像是人在說話,有時候則像是妖族的語言。
混亂了很長一段時間後,這個不死之物才慢慢恢複了正常,眼神中透露着一股莫名的靈性。
陰樹乃是由陰潮帶來的陰氣形成,會吸收死去的生靈怨氣作爲己身的養分,其中也會夾雜一些死去生靈的怨念和生前記憶。
這些東西會全部藏在陰樹體内,持續很長一段時間後才會消散。
不死之物主動摧毀陰樹,這種事情是很少見的,而白發不死之物吸收了陰樹體内的生靈怨氣後,海量的記憶湧入腦海。
一時間讓他獲悉到了不少有關于妖陀州的事情。
混亂的記憶不僅沒有撐爆這個不死之物的腦海,反而還讓他變得更加亢奮殘暴,渾身有難以壓抑的破壞之意正在熊熊湧出。
大量的記憶當中,有一段特别引起了白發不死之物的注意。
那是一座建立在一片空曠戰場上的石城,不少的妖族虎視眈眈的看着這座石城,而在這座石城裏,居住着不少雙足站立,以雙手緊握兵器的家夥。
不死之物在外形上,與人族很像,不過他們全身的皮膚都是極其粗糙的,更像是僵屍一般。
“殺,殺了……我是誰,殺了他……”白發不死之物口中低吟,随即快速離開了此地。
按照着記憶裏的方位狂奔不停。
陰樹已死,此地已經沒有養分可以繼續吸收了,而玄陰域内陰氣不死,沒過多久,此地便又會生長出新的陰樹。
……
“爹,我怕。”
“怕什麽,趕緊走,必須在天黑前找到一個可以住的地方,要不然留在野外,我們所有人都得死。”
“二伯,芽芽她還隻是一個孩子,走不了這麽久,要不還是先歇歇吧,現在距離天黑還早呢。”
“婦人之見!這話是這麽說的嗎,你沒看到這世道已經變成什麽樣子了,我們家能夠活下來已經是上天保佑了,你沒看到同村子裏的人死了多少,你還不知道上進,整天就想着休息,不能休息,趕緊走。”
荒蕪的大地上,一個大漢牽着一頭拉車的黃牛緩緩前行。
地面實在是太過于曲折了,就導緻即使是有黃牛拉車,衆人也很難前進。
大漢身邊,跟着幾位老嫂子和三四個孩子。
每個人都表現的非常疲憊了,但在大漢的催促下,她們還是隻能選擇不停趕路。
因爲所有人都清楚,如今自己真的停下來,大漢絕對是會毫不留情的丢下她們的。
這一夥人本是牛家村的村民,與尋常的村莊不同,牛家村位于一個大山的山洞裏,并且内部還挖有很多能夠躲藏的洞穴。
方便在妖族或者野獸這些危機到來時,村民們能夠及時有個躲藏的地方,保住一條性命。
這個習慣,牛家村維持了數代人,卻是萬萬沒有想到,正好對應到了陰潮到來的求生手段。
當陰潮經過牛家村時,大漢以及鄰居的一家子非常機靈,快速躲入了洞穴,這才能及時保住一命。
但有時候活着反而會比死亡更痛苦,在陰潮過去後,幾人從洞穴中走出。
就發現村裏的村民們都消失了,或者說是都死了。
而其他人家中的糧食,也都變得腐爛不堪,散發着惡毒的臭味,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有毒的。
在這種情況下,沒待多久,大漢就決定帶着僅剩的村民,外出遷移,朝着大商疆域的方向遷徙。
以前路上是有妖族攔截,他們實力不夠,沒敢走,現如今世道變成這個樣子,妖族應該也好不到哪裏去。
再留在外域,純屬是死路一條,唯有逃向大商,或許才是唯一的一條活路。
但是并沒有信息來源的大漢一夥并不曉得,如今玄陰域内,食物與水皆無,以他們的洞穴裏的那點儲備,根本是不可能活着走到大商疆域的。
一棵棵長着頭顱的陰樹無風自動,上面結出的頭顱,亦用着貪婪嗜血的眼神盯着這夥路過的人。
“爹,我怕。”一個小女孩抱住大漢的大腿,恐懼說道。
别說是小孩子了,就算是大漢如今四十多歲,這輩子也沒見過長着頭顱的樹。
真是直讓人看了雙腿發顫,不過這一路上過來,看到不少這樣的陰樹,知道那些頭顱除了吓人以外,其他的并不會對自己造成什麽威脅。
所以久而久之,大漢除了心裏會稍稍有些恐懼以外,其他的倒也還好。
“别怕,他們隻是吓吓你的,真要是害怕就把眼睛給閉上。”大漢安慰道。
可誰曾想就在他話音剛落之際,一顆搖晃的頭顱突然從樹梢上脫落,掉在了地上。
頓時雅雀無聲,這一夥人驚恐的看着那個掉落的頭顱,不知所措。
這算咋回事?
“嘎嘎嘎!”頭顱長出諸多像是外肢的骨節,發着狂笑,急匆匆地朝着大漢這邊奔馳而來,口中獠牙閃閃發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