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布團包裹的嬰兒不停掙紮,想要從中掙脫而出,但在蘇淺淺的術法面前,這一切都是無用功。
甯修走到蘇淺淺身旁好奇問道:“大人,這是什麽邪祟,爲何我在《妖邪通鑒》裏從未讀到過。”
蘇淺淺答道:“怨陰胎,在女子體内凝聚人形但并未完全成型的胎兒所化,誕生條件需要母親死後棄于陰氣之地,怨陰胎才有可能出現,但是幾率也非常小,屬于不入流的邪祟。”
聽蘇淺淺這麽說,甯修頓感奇怪:“大人,莫不成邪祟還有入流的?”
“那當然,妖物邪祟亦有九品之分,像這種無形無體的怨陰胎就是不入流,你以前在鎮妖獄裏處決的黃區邪祟,大多都是完成聚形的九品或者八品。”
“那玄區的邪祟呢?”甯修問道。
“那地方大多關押七品和六品的,超過五品都得送入地區,不然鎮不住。”
甯修啞然,他這時才意識到自己之前能去鎮妖獄裏當行刑者是占了多大的便宜。
六品七品的邪祟都有如雞鴨一般任由自己宰割,這放在鎮妖獄之外,絕對是不可能的事情。
隻可惜往事如煙,像那樣可以白嫖通用熟練度的好日子如今是一去不複返了。
看着一直在滾動的布團,甯修說道:“大人,這怨陰胎你打算怎麽處置?需要由我來動手嗎。”
雖然怨陰胎乃不入流的邪祟,但怎麽說都是能夠給自己帶來通用熟練度的,哪怕數量再少甯修也不想放過。
可蘇淺淺卻阻止住了他:“不急,真正的隐患還沒有出現,你做好動手的準備。”
看蘇淺淺的表情嚴肅,甯修不敢怠慢,難道除了這怨陰胎以外,還存在有其他的邪祟不成?
“哇!哇!哇!”
怨陰胎困在布團内部不停掙紮,它的哭聲響到屋外都清晰可聞,雲橫一家子不禁納悶的大眼瞪小眼,表情非常疑惑。
這是哪來的幼嬰啼哭?
忽然間,院中刮起一道陰風,甯修所在的房間大門直接被從外面推了開來,狂風湧入,攪得整間屋内呼嘯大作。
燭台、果盤、茶器紛紛從桌上跌落,乒乓作響。
雙臂擋在臉前,甯修目光便見那具早已吊死于梁上的女屍體内,突有一名雙腳離地三尺的白裙女子悄無聲息的鑽了出來。
她長發及腰,遮住了一整張臉,使人無法看到她的真面目,但十指上尖銳的利爪足可說明這女子絕不簡單。
“還真有另一隻邪祟!”甯修心裏驚道。
“剛才沒有跟你說詳細,怨陰胎産生的幾率非常小,但一旦出現,就意味着沒能生下它的母親也會化爲厲鬼,這便是‘怨陰婦’,怨陰胎與怨陰婦一般都會一同行動,若你看到其中一個,那必定另外一個就在附近。”
蘇淺淺在門被風從外面吹開的瞬間,便後退三步,直接站到了甯修身後道:“這隻邪祟就交給你對付了,讓我看看你的真正實力。”
聚型成體,肉眼可見,竟是蘇淺淺提到過的九品邪祟。
甯修瞬間認真了起來,與此同時,怨陰婦一步躍起,舉手就朝着甯修的天靈蓋一掌拍了下去。
怨陰婦的滿頭長發随風晃動,在這個時候,甯修終于是看到了她那張隐藏于頭發之下的面孔。
沒想到是位長相秀氣的姑娘。
砰!
一把接住怨陰婦手掌,甯修猛地将其拖拽過來,一掌直接按住怨陰婦後腦勺,便把它一頭狠狠按向地面。
根本不給邪祟反應的時間,将内力盡數附于手掌,甯修對着怨陰婦身體展開了亂拳快打。
沒過幾息,地面上便出現了大量的裂紋,怨陰婦身下更是硬生生轟出一個凹坑。
這等打樁機般的動靜直接看呆了在一旁觀戰的蘇淺淺,加入伏魔司四年有餘,她還從未見過有哪個新人是這麽對付邪祟的。
你不是修的武道嗎?
武道的拳法呢?腿法呢?兵器呢?
怨陰婦飽受甯修數十拳後,已是奄奄一息,在彌留之際,她扭頭看了一眼被禁锢在布團裏,仍然哇哇啼哭的怨陰胎,眼角莫名流下了一滴淚珠。
當淚珠掉落在地面的瞬間,直接化爲一顆白色珍珠。
看到珍珠成型的那刻,蘇淺淺不禁驚道:“鬼淚!”
随着甯修最後一拳打下,怨陰婦徹底沒了動靜。
【擊殺邪祟,通用熟練度+700】
“大人,鬼淚是什麽。”伸手撿起珍珠,甯修詢問道。
蘇淺淺一臉詫異:“邪祟無情,故而最難落淚,能見到一次就算運氣絕佳,邪祟落淚會化爲一種十分稀有的珍寶,如果把鬼淚加入武器、法寶的制作,便會對威力産生不小的提升,我當了伏魔尉四年,還從未見過鬼淚的形成,你運氣倒是不錯。”
“這樣啊。”甯修點了點頭,将鬼淚遞給蘇淺淺道:“那大人這個珍寶就給你吧,今日要不是你帶我過來,我也遇不到這事。”
蘇淺淺多少有些心動,但想到甯修可是自己挑選的新人,鬼淚又是因爲他出手對付怨陰婦才産生的。
自己身爲上司,怎麽能如此心安理得的拿走屬下的機緣呢。
“不行,我多少得客套一下,先拒絕他的提議,等他再提出一次,我就順水推舟的接受。”蘇淺淺心裏暗道,已悄然在腦海中構思好了一整套謙讓的流程。
“大人?”見蘇淺淺沒有反應,甯修納悶。
“不必了,能出現鬼淚本就是你的功勞,若是讓我出手對付這怨陰婦,搞不好就是另外一番結果了,你自己留着用吧。”說完這番話,蘇淺淺心裏暗喜,自己這好上司的形象算是立穩了,接下來就等甯修再發起一次客套的謙讓便是完美結局。
“好吧,那就多謝大人了。”甯修将鬼淚揣入懷中,很是滿意的拍了拍自己衣服。
“嗯……诶?”蘇淺淺一愣,你怎麽能多謝的如此幹脆。
屋中動靜戛然而止,一直站在屋外等候的雲橫一家人終于是鼓足勇氣走了進來。
“二位大人,我兒他究竟是死于何種原因。”
“啊!是妖邪!”
“我們家裏怎麽會有妖邪,必定是它害死了弟弟。”
一群人看到被甯修打死在地上的怨陰婦後,頓時炸開了鍋,吵的不可開交。
甯修大喝一聲:“都閉嘴。”
雲橫一家子瞬間安靜了下來,不敢再多言。
“我問你們,這個女人你們可見過?”撩開怨陰婦一頭長發,露出她秀氣的臉龐,甯修問道。
站在雲橫身邊的一位婦人面色驚變:“這不是那個……”
不等她說完,雲橫的妻子連忙伸手捂住婦人嘴巴,不想讓她多語。
雲橫忍不住擦了擦自己的額頭:“大人,我們不認識。”
“嘿!”甯修頓時樂了,這是當自己傻呢,雲橫生有一女二子,那婦人便是大兒子的妻子,看她這反應,顯然是認得怨陰婦的。
而雲橫卻故意隐瞞,這背後一定有什麽說不得的勾當。
正當甯修準備以威逼手段恐吓這群人,讓他們乖乖說出真情時,蘇淺淺終于是從鬼淚的失落當中走了出來。
“怨陰婦有附身于女人身體的能力,成型之後便會想方設法的通過任何方式對殺害自己的兇手複仇,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女子生前應該是被你的小兒子所害吧。”
蘇淺淺伸手提起包裹着怨陰胎的布團說道:“你們最好現在跟我交待實情,我好回去記錄本次事件的卷宗,要是你們不願跟我說,到時候自有官府的人過來找你們去府衙坐一坐。”
伏魔司隻管斬妖誅邪,别的什麽坑蒙拐騙、殺掠擄淫具是不在他們的負責範圍之内,這些自會有其他相關人士前來處理。
至于手段是和藹還是殘酷,蘇淺淺那就不知道了。
聽到府衙二字,雲橫渾身一抖,卻是再也繃不住了,連忙雙膝跪地磕頭道:“大人,是我錯了,都怪我平日太縱容逆子,這才使他造成了人命,如有罪責就一切都讓我來承擔吧,莫連累到我的家人。”
在甯修和蘇淺淺的注視下,雲橫便将知道的一切全給坦白了出來。
黃露本是雲氏布行的一名織女,因容貌清秀可人,便被雲橫的小兒子雲豪看上,在未明媒正娶之前便被雲豪軟硬并施的要了姑娘家的身子。
而在此之前雲豪已有從小訂下的娃娃親,女方家世與雲氏門當戶對,黃露自然是做不了正妻。
數月後,已懷上身孕的黃露偶然得知此事,便在一天夜裏與雲豪大吵一場,不曾想争吵間被雲豪失手誤殺。
最後在全家人的幫助下,他們将黃露屍身抛棄在了朝天都城外的荒山野嶺當中,共同隐瞞下了這件無法說出口的秘密。
“人性的泯滅,道德的淪喪。”甯修搖了搖頭。
“大人,此事皆爲我主導,定罪的話還請就定我一人吧。”
蘇淺淺将布團丢給甯修,頭也不回的就朝着院門走去:“你們一家自行去府衙認罪,聽從發落,怎麽定罪與我無關,反正不要想逃,不然罪加一等。”
雲橫頓時面露絕望。
看着蘇淺淺潇灑離去的背影,甯修立馬提着布團跟了上去:“大人,我們這就走了?不留下來監督他們?”
“伏魔司公務繁忙我哪有空,這件事情除去,我手頭上都還有四五個案子尚未處理,不過你放心,我會派人去通知府衙關注一下這邊的,這雲氏一家跑不了。”
“好吧,那這怨陰胎怎麽處置?”甯修抖了抖手裏的布團。
“送去鎮妖獄,那裏有專門的人負責處理邪祟屍身,另外别忘了通知他們來雲氏布行回收一下怨陰婦。”
蘇淺淺滿意的拍了拍甯修肩膀:“本以爲新人都需要訓練一段時間才能夠投入使用,沒想到你卻是個例外,今天表現得不錯,我這有個案子本打算過段時間交給你去調查,現在看來也無需再考驗了,提前交待給你好了。”
從腰間拿出一封信,蘇淺淺遞給甯修道:“容你再休息兩天,兩天之後必須出發,前往信上交待的地點即可。”
雖不知信中内容是什麽,但甯修估摸着應該與邪祟有關。
自打昨晚被三面妖人的手段傷了身體後,甯修才意識到自己修煉的金鍾罩境界,并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堅硬,面對上妖人時還是不太夠看的。
若想增加安全系數,增強保命能力,必須得将已擁有的幾門武學功法,境界再提升上去才行。
于是甯修便問道:“大人,這兩日裏你能安排我重回鎮妖獄當行刑者嗎?”
蘇淺淺:?
好奇怪的請求,本姑娘這輩子從未見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