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倒在地上的妖人屍首,甯修這才松了口氣。
真正的妖人遠比他所想象的更難對付,要不是他實力夠強,如果換做尋常冠軍營的學徒,今晚恐怕已死在這三面妖人的手中了。
身上被黑蛇咬中的傷口隐隐傳來酸麻之意,甯修立馬摸索起妖人的全身,打算看看有沒有什麽具有價值的東西可以收刮。
三張百兩面額的銀票、兩瓶不知什麽效果的丹藥,三把骷髅頭飛镖。
這些便是妖人身上攜帶的全部家當,甯修顧不上現場檢查,直接全部塞入懷中,便迅速離開了此地。
邪祟爲陰,所以至陽之物對邪祟極其克制。
很多武者便會主修至陽類的内功,以便更好的對抗邪祟,或者治療邪祟造成的傷勢。
回到自己居住的小屋後,甯修立馬調動起丹田内力,抑制住傷口的出血,同時開始爲自己身上的傷口療傷。
不出半個時辰,就有一縷縷黑氣被甯修從傷口裏排出,那種酸麻感也随之消散。
“大半夜不可能會有這麽湊巧,正好讓我遇到一個躲藏在朝天都内的妖人,看來春滿閣那邊尋人的手段不簡單啊。”
在房間裏找到一瓶尚未開封過的嶄新金瘡藥給自己傷口敷上,甯修心裏暗道。
包紮完傷口後,甯修就從懷中拿出了剛才從三面妖人身上搜刮到的東西。
三百兩銀票自然不需要多說,好東西,甯修一年多以來身上一直兩袖空空,今日靠擊殺邪祟終于是發了這人生中的第一筆橫财,簡直可喜可賀。
兩瓶丹藥拔開塞子以後,立馬就有芳香飄出,甯修僅聞了一口便感到提神醒腦,不再疲勞。
雖不知這些丹藥有什麽效果,但多半應該是好東西。
最後的三把骷髅頭飛镖做工精緻,镖頭兩側極其鋒利,輕而易舉的就可以切削下木頭桌角。
甯修尋思着應該是那三面妖人在發現到自己修煉有橫練功夫後,飛镖多半對自己沒用,才放棄了使用這手段攻擊自己的想法。
這飛镖出自妖人之手,不宜留在身邊拿來自己用,再加上自己并不會飛镖術,甯修就打算抽空把這三枚飛镖拿去當鋪賣了。這三枚飛镖能夠被妖人随身攜帶,想必打造材料應該還是比較珍貴的。
清算完摸屍戰利品後,甯修便思索起了另外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春滿閣窩藏邪祟,任由邪祟僞裝成貌美女子害人,這背後勢力關系還牽扯到了大商三十六王侯之一的武義侯。
其中錯綜複雜,甯修一時間還真不知道該不該将此事禀報給蘇淺淺。
萬一伏魔司早就知道此事,隻是礙于武義侯的身份才選擇睜眼無視,故作不知。
萬一伏魔司是與武義侯勾搭在一起的,目地是爲了靠春滿閣達成什麽不爲人知的目地。
萬一伏魔司并不知道此事,但武義候勢力通天、死士衆多,被揭發出來後要惡意報複。
萬一……
腦海裏浮生出了很多假設,甯修最後還是決定要上報此事。
不過不能以自己的名義出面舉報,以便于觀望後續的事情發展。
畢竟誰都不知道伏魔司與武義侯到底有沒有關系,暗中又扮演着什麽角色。
萬一自己以個人名義上報後,觸碰到了伏魔司内某些大人物的利益,那估計不出幾日就要人間蒸發了。
而如果伏魔司與武義侯這事并沒有任何交集的話,他也可以讓自己不處于暴風的中心。
眼下實力尚弱,在這混亂黑暗的世道裏,還是得低調做人,不能當那正義的出頭之鳥。
當即甯修就找來屋内前主人留下的筆墨紙硯,左手持筆的寫下了一封字迹歪歪扭扭、宛若狗爬般的匿名舉報信。
伏魔司内有專設的邪祟情報收集站‘天目樓’。
外出調查歸來的伏魔尉皆可以信、卷宗的形式将自己的調查結果送入樓中,等司内文職專人登記完這些邪祟情報後,再進行全司公布。
翌日一大早,将舉報信偷偷送到天目樓,甯修便帶着三百兩銀票出了門。
以前大家都居住在冠軍營裏,衣食住都有人一手包攬,讓甯修這些少年無需分心去關注生活瑣事,能夠全身心投入到訓練當中。
而現在被提拔到了伏魔司,沒了這些便利,再經過昨晚一戰,陸昊借給甯修的衣服又被三面妖人損壞,使得甯修意識到對抗邪祟着實是一件非常消耗衣服的工作。
所以今日他便打算外出大肆購買一批成衣回來,以備日後所需。
剛從伏魔司總部走出,甯修便聽到街道上來往的遊方小販議論紛紛,眉飛色舞的與他人述說着什麽。
甯修好奇,便故意靠近了過去。
“你們聽說沒,昨晚天安偏街上死了一名妖人,死法那叫一個慘啊,臉不知道被誰給活生生捏爆了。”
“伏魔司是幹什麽吃的,朝天都内怎麽會有妖人,這玩忽職守不得重重罰他們一次。”
“切莫發表這等危險言論,以免有人上你家敲門噓寒問暖。”
遊方小販這個職業應該是整座朝天都消息最靈敏的群體了,誰也說不清,朝天都裏到底有多少名遊方小販。
他們大多以頭戴灰色儒巾,身背正方木箱的形象示人,男女老少皆可幹此一行。
作爲始作俑者的甯修默默站于人群之中旁聽着小販對于三面妖人死狀的描述,倒也有趣。
不過甯修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宜久留于此聽别人講八卦,但正當他準備轉身離去時。
一名遊方小販突然說道:“今日發生的怪事可不少嘞,城南雲氏布行掌櫃的小兒子昨晚大婚,誰能想到半夜洞房内傳出一聲怪叫,當雲掌櫃帶着家丁與婢女破門而入後,隻見夫妻二人具已吊死房梁。”
“紅事變白事,還有這麽慘的事,那這雲掌櫃白發人送黑發人也是挺慘的。”
甯修搖了搖頭,對這位面都沒有見過的雲掌櫃深感同情。
任誰遭遇到這種情況,心态大崩都是旁人所無法體會與想象的。
擠出人群,甯修直接就朝着不遠處街邊的一間布行走去,打算購買自己能穿的成衣。
不曾想當甯修剛走進布行時,一眼就看到了一位熟人。
正是他的上司,銅豹伏魔尉蘇淺淺。
今日的蘇淺淺并未穿着玄銀鎖甲,一身杏黃長裙看着倒像是誰家府上的大小姐。
“蘇大人。”甯修連忙出聲打招呼。
蘇淺淺轉身:“是你呀,剛住進伏魔司,可還習慣。”
甯修可不敢說昨晚他們一群新人去春滿閣潇灑了,隻能點頭道:“與在冠軍營時沒有太大區别,蘇大人關心了。”
“本來打算讓你們習慣幾日再委派任務給你們,既然你現在遇到了我,那就随我走一趟吧,也算是提早熟悉伏魔尉的工作。”蘇淺淺從布行掌櫃手中接過一個包裹,随即就招呼甯修往店外走去。
“啊這……”甯修一時之間竟有些無言,自己此次出來隻是爲了買衣服的,怎麽就跳到了提前熟悉工作的環節。
不過既然上司都已經發話,那甯修自然沒有拒絕的權利,衣服這事也隻能拖到下一次了。
大步追上蘇淺淺與她并肩而行,甯修好奇問道:“蘇大人,我們現在要去哪。”
“雲氏布行。”
甯修一愣:“是那個新婚夫妻同時在夜裏懸梁自盡的雲氏布行?難道這一切背後真是邪祟所爲。”
蘇淺淺側首看了甯修一眼:“沒想到你竟然知道這事,消息還蠻靈通的嘛。”
“我就這麽點大衆情報,蘇大人要是知道什麽伏魔司專屬内幕,可否跟我透露透露。”
“目前還不好說,等到了雲氏布行你就知道了。”
在蘇淺淺的帶領下,二人很快就來到了位于城南的雲氏布行,大門口的紅綢與囍字都尚未揭去,但守門的夥計手臂上已是戴起了黑色的布箍。
“我乃伏魔司伏魔尉,要見雲掌櫃。”蘇淺淺拿出一塊刻有豹頭的銅牌直接說道。
夥計立馬跑進了布行,沒過多久一位面色極其滄桑的中年男人便走了出來,看他雙眼通紅,顯然是大哭過一場的。
“草民雲橫見過大人。”
“你們昨夜派人來伏魔司報案,此事由我接手,直接帶我去現場看看吧。”蘇淺淺道。
“大人随我來。”
雲橫一家就住在布行後面的院裏,在穿過布行、染池、倉庫後,甯修三人終于是來到了雲橫一家居住的大院。
此時院中全是雲橫的家人,在那裏嚎啕大哭。
“大人,那間屋子便是,我兒的屍體還在裏面吊着,我怕觸景生情,就不與你一起進去了。”雲橫指着院中的一個房間哽咽道。
蘇淺淺點頭,便帶着甯修走過去推門而入。
看到眼前景象,甯修微微有些驚訝,與遊方小販口中闡述的差不多,屋中主梁上,一對婚服男女以白繩自缢。
看他們手腳筆直,面色鐵青,兩顆眼珠子高高凸起,口中一條舌頭更是垂出,軟趴趴的黏在下巴上甚是吓人。
好在甯修以前在鎮妖獄裏見過比這更駭人的畫面,有心理承受能力了,不然真得給吓一大跳。
屋内擺設一切正常,沒有任何打鬥痕迹,可以排除是有人殺人後僞裝成自缢的假象。
而雲氏算得上家财富裕,生活美滿,沒有輕生的理由,他家一對小夫妻同時自盡,這顯然不可能是本人所願。
正當甯修準備悄悄施展靈目觀氣術察看現場時,蘇淺淺突然将手中包裹遞給了他道:“把這裏面的布匹拿出來,在這個房間内部圍一圈。”
甯修雖不知她這是何意,但蘇淺淺作爲銅豹伏魔尉,必然有自己的處理手段,甯修便如實照做。
很快整個房間就都被蘇淺淺帶來的布匹給圍繞了起來。
在甯修不解的目光中,蘇淺淺拿出一個小瓶,直接将瓶中之物全部灑在了布匹上。
布匹瞬間染紅,同時不斷擴散開來。
甯修嗅了嗅鼻子,才發現蘇淺淺撒的東西竟然是血。
“你自己謹慎一點。”蘇淺淺很莫名其妙的提醒了一句。
就在這時,被血染紅的布匹突然有了動靜,被染紅的區域正中緩緩出現一個嬰兒的身影輪廓,正在不斷舔食着布匹上的血漬。
見到獵物上鈎,蘇淺淺掐了個指印,房間内布匹無風自動,飛速包裹成了一團,将那看不見的嬰兒給徹底禁锢住。
“哇!哇!哇!”
頓時,自布團内瘋狂響起了嬰兒的啼哭聲,這聲音極其刺耳,讓人聽着十分不适,仿佛體内有什麽東西即将要從口中爬出來一般。
甯修連忙運行起大日玄經,身上的異感這才消散不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