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就是一個框架,内裏的修飾是沒時間的,相當的簡陋。
張煌言主持會議,他感覺自己不像一個總督,更像是一個大管家。
‘劉衢,窯口怎麽樣了。’
早先就是兩個窯口遠遠不足,多少村鎮等待磚瓦。
因此打算在西邊和北部再建一個窯口。
“大人,再有一個月就能開始點火,不過,就是有了這兩個窯口也不符使用吧,”
贊畫劉衢列了列各地村鎮等候的單子,
“更爲緊要的是建立熙平城就會吞掉大部分的磚石。”
作爲西陸首府熙平城建城就是一個大工程。
不說多高,三丈多高,闊三丈,周五裏,想想那個磚石的用量吧。
劉衢皺眉。
這确實是個難題。
“大人,其實不用如此,在呂宋、巴達維亞等地土人可是不少,威脅開拓地,有城牆是應該的,但是此地據稱最多幾十萬土人而已,且他們根本沒有騎兵,根本不是威脅,完全不用建城,這塊精簡下來,可以多出不少的磚石。”
張賀提出一個建議。
幹脆不建城了。
‘這個,不大好吧,熙平是西陸首府,如果不建城,是否沒有威儀,’
劉衢遲疑。
“無妨,對上這些土人還得建城自保,太荒謬。”
張煌言拍闆了。
“大人,這裏面不但有抵禦土人之意,還有就是防範庶民,此處不同中原啊。”
劉衢點出關鍵。
不同中原就在于百姓可以擁有刀槍弓箭,抵禦土人。
當然铠甲是不允許的。
但是擁有武器的百姓如果作亂,也是大麻煩。
“如果讓百姓犯上作亂,那也是活該,用殿下的話講能讓我大明老實的百姓拿起武器作亂,官員都是混蛋,這樣,建城押後,全力供應墩堡、庫房、民房等處吧。”
張煌言決斷。
衆人領諾。
“大人,船廠還得有數月才能建造船隻,隻是帆索拖了後腿。”
張賀道。
西陸作爲一個遠離本土的地界,必須有自己的船廠。
隻是這幾年經過澳門、呂宋等地船廠的擴充,還有民間船廠可以建造大沽海船,船匠人手不足,西陸船廠成了進展最緩慢的地方。
“唉,千頭萬緒啊,”
張煌言感覺頭疼。
每天的事情不知道怎麽就蹦達出來,真是壓下葫蘆起了瓢。
“大人,鑄币權如何了。”
劉衢希翼道。
西陸距離中原太遠,因此他們請示陛下,想要爲西陸争取鑄币權。
可以鑄造銀币銅币。
如此方便行事,還能爲西陸創收。
“還沒有回信,難。”
張煌言搖頭。
如今大明才兩個鑄币所,一個是京中,一個是南京。
其他地方就連廣州都沒有被允許設立。
接下來,張煌言和衆人又商議石炭礦、石灰石礦等探查情況。
按說這些不該是朝廷大員管的事兒,但是西陸特殊,如找到那些地方,從中原帶來的工匠就可以制出水泥來,會大大加快建造的速度。
商議告一段落,吏員上茶,幾人飲茶休憩一會。
“大人,下面官吏言稱左軍祥怯戰避戰,平白損失了十幾個村落,損失無算。”
劉衢道。
左軍祥的誘敵深入讓黑蚊河東岸損失了十多個村落的糧食等物件,當地開拓民對左軍祥很受不滿。
“左軍祥已經陳情,誘敵深入,剿滅盡可能多的土人,本官以爲兵略無差,省的他們總是偷襲熙平屬地,告訴下面的人别鬧騰了,隻要本官在此就不會處罰左軍祥,”
張煌言淡淡道。
好像左軍祥沒有第一時間出兵,卷了他的面子。
但是張煌言不甚在意。
他有自知自明,兵事上他沒有經曆,這方面還得依仗京營軍将。
隻是顧及顔面,幹涉兵事,最後慘敗或是慘勝,在陛下那裏失去信任才是最大的敗筆。
這個輕重張煌言拎得清。
“大人,現下到了可以開府的時候了,您看。”
張賀問道。
西陸廣闊,必然要開府的,西陸好比是一個行省,下面必須有府縣。
現在開拓的地界足有數個縣治大小,可以建立第一個府。
‘那就開府,先建立熙平府,向陛下和内閣上書吧。’
張煌言道。
臨行前,陛下和内閣已經賦予他臨時決斷的專權,西陸實在是太遙遠了。
總督可以先決斷,然後報請朝廷。
現在他就先開府,派人署理府縣。
“張賀,你就先署理熙平府吧。”
張賀激動興奮的領命,相當的感恩。
他知道隻要他做的不是太差,有了功業,就可能成爲一方知府,日後仕途看好。
這是他一個舉人昔日想都不敢想的。
當然對張煌言感激涕零。
議事持續了一天,到了晚間,張煌言感覺全身僵直。
開拓地的總督真不是好差事。
當然,大明不知道多少人盯着總督的官位。
...
豐台大營,朱慈烺和閣臣們一同點閱京營新軍。
這次是新招募了兩個戰兵營,如今已經淬煉完畢成軍。
此番是新老卒混編,爲的是讓新戰兵營迅速提高戰力。
當然,缺點是拉低了其他五營戰兵的戰力。
這是權衡利弊的結果,至于是否合适,那隻有戰場上戰上幾場才能曉得了。
這次内閣終于彙合一處,堵胤錫帶着南方無數士紳的罵名折返了京師。
彈劾他的奏章堆砌能堆滿龍案。
當然,朱慈烺都留中不發。
也是表明了他維護堵胤錫的态度。
隻要不是堵胤錫貪腐,弄權,朱慈烺就保他安如泰山,什麽噪音都無法動搖朱慈烺對他的信任。
抵達了點閱台,還等等候一些時候。
朱慈烺和閣臣、六部尚書簡略的議事。
“諸卿,你等要多多關注科舉的貪腐,錦衣衛那裏發現了衆多冒領科舉資格諸事,很多士紳子弟利用人脈從官府領取資格,他們沒有入戶科刑科等辦差,就獲得了科舉的資格,着實可惡。”
朱慈烺臉色不好看。
他巡看衆人,
‘也許有些卿家以爲朕過于看重此事,但是朕要說,此事幹系朝野安定的大局,朕以爲科舉舞弊是大明最爲惡劣的貪腐,因爲它朽壞了朝廷取士的根基,無法讓最合适的合适的人才取中,也讓士紳階層越發的固化,讓寒門子弟越發的失望,他們占據了那些真正可以晉身的士子的員額,然士紳家族越發的穩固,卻是讓寒門子弟越發的貧寒,不利于朝廷的長治久安。’
後世也有這樣的場景。
比如捐助大學,讓自己的子弟輕易可以入學或是在學校獲取學位。
或是用金錢聘請老師一對一補課,快速提高自家孩子的成績,這是貧寒人家可望而不可及的,一項統計就是全國知名大學大中城市的學生入取比例每年都在提高。
林林總總,讓階層固化,寒門子弟越發的無望。
朱慈烺穿越的時候,高考階層的固化,農村和小城市的學生不易考取好的學校,已經成爲嚴重的問題。
現在大明這些士紳如此動作,也在奮力維持士紳優先取士的優勢。
而手段同樣不堪。
“你等議一個章程,怎麽應對科舉舞弊,還有兩年就是改制後的第一次科舉,朕要的是擢拔真正的人才,而不是作弊的所謂才子。”
衆人急忙領命。
誰都看出陛下對此十分厭惡。
如果繼續下去,可能又是引出一次風暴來。
周遇吉到點閱台來叩拜迎候。
他陪同朱慈烺在此,李輔明則統領戰兵營三千營等接受點閱。
“陛下,一九式火铳是否能量産了。”
周遇吉道。
全軍都知道一九式火铳的長程優勢。
可惜就是産出不多。
那可是射程四百步以上的大殺器,可以和短管火炮一個射程了。
“還是不成,産出不甚多,一年就是一兩千把。”
朱慈烺搖頭。
這個急不得。
刻出合格的膛線真不是一個容易的事兒。
歸根結底是镗床不合适。
不過他是個文科僧,隻能提出點子,沒法親自幫着改進就是了。
推進緩慢,其實他才是最焦急的。
如果有合适的镗床,線膛槍大規模裝備,北方遊牧民族的優勢會大大縮減,有了馬克辛機槍之類的連發槍,騎軍對步軍的優勢微乎其微了。
這對大明以步軍爲主的軍力最爲有利。
‘可惜了,前些日子,有個百隊在氣球上用一九式火铳可以射擊兩三百步外飛過的禽鳥,真是好物件,’
周遇吉惋惜。
如果這樣長程火铳能應用到軍中,即使遇到建奴大股騎軍,明軍也不懼,定會給騎軍重創,會大大減少軍中的傷亡。
朱慈烺笑笑,就當聽了一個樂子,然後忽然一怔。
他感覺忽略了很重要的東西。
就是氣球和一九式火铳。
氣球突襲遼南的時候有過重要作用。
但是一旦被敵人察覺其弱點,就不适合攻城了。
現在都是作爲臨陣觀察敵陣的巢車所用,可以從高處觀察敵軍列陣,和出動援兵的動向,提前預警。
但是朱慈烺忽然發現他忽略了氣球的作用。
朱慈烺雖然不算什麽兵法大家。
但也知道後世戰争已經是海陸空的立體作戰。
甚至一些大國組建空天軍,戰場擴展到了太空。
而現在的戰事還是一個平面作戰。
沒法,現在那裏有飛機潛艇,可以從空中水下發動進攻。
所有的戰事隻能在地面進行。
缺少媒介,朱慈烺就沒想過立體攻勢。
但是周遇吉這句話提醒了朱慈烺,如果好好利用氣球和一九式火铳呢,是否可以讓京營組織立體攻勢,讓猝不及防的清軍遭受重創呢。
接下來的點閱,京營十萬大軍依次走過點閱台,接受皇帝陛下和重臣的點閱。
這支強軍可說軍容鼎盛,士氣如虹,任誰都能看出這是一支傲視天下的強軍。
諸臣都是看的心情激蕩,尤其是過兩萬的騎軍隆隆開過,讓情緒達到了頂點。
隻有朱慈烺有些心不在焉,不時陷入沉思中。
點閱結束後,諸臣離開了豐台大營。
朱慈烺卻是留下來,召集了周遇吉、李輔明、章鎮赫等人商議了半晌。
直到傍晚,才離開豐台折返宮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