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相熟的商賈都是和他們招呼幾句。
這三位如今也是福州的風雲人物。
開海後,這三人生發了,讓衆多商賈羨慕嫉妒恨。
但凡有想法出海的,都想攀附他們三人。
“得,咱們這頓酒席有有人結賬了,看看咱們兄弟的排面。”
趙明澤咬着牙簽洋洋得意。
想當年他不過是一個走私的海商,見人都得點頭哈腰,奉承着,唯恐有人死咬着他不放,告官始終是個麻煩事。
現在他是圈子裏鼎鼎大名的趙爺。
見面誰不敬着。
‘咱們兄弟當年有個小錢都不敢拿出來開銷,族中也沒人在意我等,現在,咱們是盡管花銷,讓他們羨慕嫉妒恨吧,祭祖的時候,咱們都是前排的,如今開海,咱們行的光明正大。’
張元吉搖頭晃腦的。
想起這個他就是解氣,看誰還敢輕視他們。
“那是,現在我老胡去府衙,各位主薄也得敬着,”
老胡也容光煥發。
“要說這個,咱們東南的海商還有流民都得感謝陛下,沒有陛下哪裏有咱們的風光,咱們怕還是一群水老鼠呢,”
趙明澤感歎。
“正是,還是陛下聖明,以往禁海,艹,多蠢的章程,現在南洋大好的田畝随意拿來,看看咱們在西路熙平的莊子,看看那些流民得到自己田畝開荒的熱鬧場面,如果是禁海,這些地方還不都是西夷人的,陛下那是古往今來少有的聖君啊。”
老胡撚須道,此時的老胡一臉的肅容。
“就是,這位陛下爲我大明開拓了萬裏江山,不,海疆,這個不同的,我大明子孫後代都該感謝陛下之功,唉,隻是隻有我們走海的人才知道陛下的英明之處,”
張元吉歎道。
“就是,就是,這不,陛下讓官員公示資财,好嘛,舉國一些士人鬧起來,有人還喊什麽桀纣之君,球的,我想一拳打在他們臉上,”
趙明澤痛罵,
“有這樣戰無不勝,外敵敗逃,拓地萬裏的桀纣之君嗎,”
“這不,咱們福州也有生員在府衙那裏靜坐呢,府衙那裏聽之任之。”
老胡痛心疾首狀。
“這些士人是揣着明白裝糊塗,他們不是不知道那些官老爺以往太自在了,現在陛下不過是略略節制,他們這是因爲陛下的開海等改制不滿呢。”
張元吉道。
“兩位,陛下不會因爲這些人的抗議而收回改制吧,開海是否受影響。”
趙明澤看看左右低聲道。
“這個,說不準啊,那些黑了心的士人繼續鬧騰下去也難說,衆口铄金啊,陛下那裏受不住壓力呢。”
老胡皺眉。
“你說咱們海商怎麽就這麽難呢,好不容易遇到一個明君,允了開海,這些混蛋還在後面不斷掣肘。”
張元吉罵道。
“現下就是京師旬報不斷宣講改制,其他的一些邸報大多是诋毀改制的,陛下那裏有些勢單力孤啊,某以爲我等海商當創建一個邸報,宣講改制,作爲陛下的應援,也爲開海張目,将我等在南洋所見所聞宣講出去,不能讓那些混蛋士人專美。”
老胡低聲嘀咕着。
張元吉瞪大眼睛,
‘對啊,這個主意甚好,不能讓那些官老爺士人老爺們說什麽是什麽,咱們要有自己的邸報,’
“隻是我等三人怕不能成事啊,”
趙明澤苦臉。
“嘿嘿,現今從廣州、梅州、泉州福州、杭州、蘇州、松江、登州等數十臨海大城海商何止萬千,我等可以聯絡他們,一同辦事,那些士人不是法不責衆嗎,我等也是如此,”
老胡早有計較。
‘正解,老胡你果然有些鬼主意,’
趙明澤笑的一身胖肉亂顫。
“好,那咱們就聯絡福州的,再行聯絡泉州廣州的海商,正好今年我等不出海,讓掌櫃的出海去西陸足以,我等就辦了這個事兒。”
張元吉一揮手。
三人在西陸那個地方曬的黑炭頭一般,幾年的不斷出海奔波,三人也很疲勞。
今年已經決定在福州歇一年,正好辦事。
“其實不止是辦報,我等還可以成立社團,守望相助,”
老胡低聲道。
‘正是,那些士人成立什麽複社,呼風喚雨的,旬報上說張溥挾持周相幹涉朝政,我等海商也當結社,隻有人多了,才能和那些士人抗衡,作爲陛下在東南的應援啊,否則我等人單力孤不是對手啊。’
張元吉點頭。
幾人商議半晌,越說越是興奮。
打算分頭辦事,想想日後結社和士人對抗的願景,幾人喋喋不休的說着。
過了午時,三人興奮過後,終于有些疲勞。
“待俺回家好生安歇幾天,這一年多啊,唉,”
趙明澤搖頭。
‘你在西陸照舊逍遙,三個小妾侍候着,樂不思蜀吧。’
老胡猥瑣一笑。
“西陸那是什麽地方,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都是帳篷,那個地方刮起風來都是風沙,沒了大風,還有太陽暴曬,都成了黑炭頭了,吃的飯食裏少不了沙子,呸,”
想起這個趙明澤呸呸兩下,西陸習慣了。
“老趙你回家,弟妹還能認識你嗎,沒把你打出去。”
老胡笑道。
‘就是,老趙,你收了兩個西夷人的侍妾,嫂夫人怒了吧。’
張元吉嘿嘿的。
“哪裏有的事兒,我才是一家之主,她敢。”
趙明澤威武狀。
“那你臉上和脖子上那幾個抓痕怎麽回事,自己撓的。”
張元吉一臉壞笑。
趙明澤黑胖的臉上泛出了紅色。
張元吉和老胡哈哈大笑,看趙明澤出糗也是一件快事。
“笑話我,你兩個回去也沒好,當我不知道,”
趙明澤指着兩人笑罵。
他們兩個的夫人也不是忍氣吞聲的。
“胡說八道,當我夫人是你家河東獅不成。”
張元吉堅決不承認。
“敢不敢府上辦一桌酒宴,讓夫人也出席。”
趙明澤激将。
“這幾日酒宴太甚,過些日子再說。”
張元吉沒敢接茬。
趙明澤哈哈大笑。
...
“都站好了,再大的風也站穩了,”
程大林吼着。
他面前站在百多名男子面前。
這些人有的四十多有的十幾歲的娃兒,老老少少的,有的聽話有的範楞,操練他們操碎了心。
程大林這樣有曆練的老卒都被打散,分散在不同的開拓村所。
他們的作用就是在農閑的時候操練這些生瓜蛋子,沒錯,雖然有些人三四十歲了,還是兵事上的生瓜蛋子。
如今到的六萬多人,是兩萬多戶,如今都分配了開拓地。
經過一年的開拓,将所在地的林地大部分砍伐,圓木建了屋舍,灌木都成了柴火。
大多數所在有了村落的模樣。
隻等清理了田畝,深耕一下,開春就可以耕作。
當然這裏的季節和中原是反着來的。
也到了操練的時候,西陸官方下令每個村所必須操練,戒備土人的襲擊。
畢竟現在不比以前,大多數都在熙平附近,土人圍觀不敢靠近,隻能小小的偷襲。
現在數萬人分散在熙平河流域,開墾自己的田畝,這就給了土人偷襲村落的機會。
盡管每個村落都有刀槍弓箭火铳,但是,沒有操練過,就沒法上陣。
程大林看着面前這些人心累。
不能說這些人不聽話,這些人看他們幾個昔日的老卒身體強健,都有些敬畏。
但是有些人着實是太笨了,你說東他往西,笨的讓程大林頭暈,甯可上陣殺敵去。
“用全身力量刺出,包括這裏,這裏,”
程大林踢在一個十幾歲小子的腰部,腿部,
“否則能破甲殺敵嗎,”
小子急忙點頭。
程大林扯着破鑼嗓子吼着,
“刺,”
衆人挺槍前刺。
比最初是好多了,有了些淩厲,不過程大林看還是樣子貨。
經過了半個時辰操練,程大林終于下令休息。
“都睜眼看着地上,别讓那些該死的蜘蛛和毒蛇害了性命,”
他大聲吼着。
該死的西陸不知道哪裏有那麽多的毒蜘蛛、毒蛇。
咬上一口就能要人命。
他所在的村子因爲這個死了三個人了,有幾個人是緩過來了,僥幸生還。
這些人急忙四下看看,把腳下的草叢好生清理一下,這才疲乏的坐下來休息喝水。
程大林和另一個昔日的老卒老韓一同坐下來飲水。
“西陸這個地方要說也是好地方,沒有那些地主士紳,咱們都算是有田畝的人了,而且不少,”
老韓感歎,一人五十畝不能算少了,這些田畝肥力足,臨近熙平河,除了水災外,旱災基本可以沒影響,但是也有麻煩,
“就是這裏天氣太熱了,蚊蟲太多,毒物也多,着實讓人頭疼。”
蚊蟲多,特别是蒼蠅多不算啥事吧。
這裏真不同,那些蒼蠅太多太讨厭,總是圍着人亂轉,趕都趕不走,日夜不停的襲擾人,是第一大害。
‘忍一忍,上面說再有幾個月下一趟船隊到了,蚊帳會很多,家裏總是夠的。’
程大林道,也是給自己安慰。
“大林,你說這麽辛苦操練,土人能來嗎,”
老韓問道。
“肯定回來,咱們占據的是最好的臨河之地,早前是那些土人漁獵的地方,他們能不恨我等,早晚回來,且好生戒備吧,”
程大林的話讓老韓歎口氣,
‘看來早晚一戰,跑不了了。’
程大林不以爲意,占了土人的地方,必須幹一場才行,沒什麽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