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吩咐道。
“老臣遵旨。”
吳甡忙道。
他統管禮部,這當然是職守。
“陛下這是要動員全國。”
孫傳庭道,畢竟是老部下,合作時候太多,對朱慈烺最了解。
‘當然,此番是國戰,大明軍精銳盡出,當然要同仇敵忾,我們是正義之師,征讨蠻狄,當然要舉國知曉。’
朱慈烺點頭。
這也是舉國動員。
至于建奴知曉,無所謂,這麽大的行動,想要隐瞞,怎麽可能。
“從今日開始,軍機處開始運作,統籌各軍調遣,糧秣兵甲儲備,直到遼東戰事結束。”
本來軍機處不是常設機構,隻有發生大戰的時候才建立,但是現在,朱慈烺就要建立軍機處,将内閣和六部主官調動起來,運籌這場決定大明命運的大戰。
衆人領命。
一個小黃門匆匆而入,李德榮聽了禀報後來到近前,
“陛下,左都禦史蔣拱宸求見。”
朱慈烺一怔,
‘讓他入内。’
蔣拱宸入内後,跪拜見禮,
‘卿家此來何事。’
登基後,朱慈烺也算是體會到皇帝對禦史台的态度,少不了他們,畢竟百官需要制衡,但是也怕他們,他們來了準沒好事。
“陛下,微臣彈劾巡狩東南堵學士,其抵達江南肆無忌憚的懲處當地官員,讓當地人心惶惶,無心理政,東南怨聲載道,如此,江南可能再次暴動,陛下,不可讓堵學士如此暴烈行事,當徐徐圖之。”
蔣拱宸遞上奏章,彈劾堵胤錫。
朱慈烺把奏章放在一旁,看都沒看,
‘你說的朕已有耳聞,隻是一點,這些官員是否有劣行在身,其罪名是否屬實。’
“陛下,白璧微瑕,不能如此彈壓,否則人人自危,堵學士做的太過,手段太暴烈,江南一片怨聲。”
蔣拱宸忙道。
“既然有了罪名那就要懲處,堵學士做的沒錯。”
朱慈烺淡淡道,
‘你說的白璧微瑕,大約就是官場慣例,但在朕這裏行不通,至于說官員人人自危,朕以爲是好事,身居父母官的職位上就該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現在大明的官員是過于舒适了,他們每日飲茶看報聽戲,就可以度過一日,或是和士紳們飲宴,期間相互勾連一處,公器私用,嗯,他們讀的聖賢書早就扔在腦後,一味徇私舞弊,’
朱慈烺将大明官場噴個體無完膚,幾個閣臣面相也不好。
但是他們也得承認,這些個官員大多數都是得過且過的,但是在攀附門路上卻個個争先的。
“朕以爲這些官員就該時刻敲打,禦史台這點做的不甚好,以後要改進,我大明官場要的不是散淡,休閑,而是戰戰兢兢兢兢業業的辦差,從這點說,堵胤錫做了禦史台沒有做到的,你等該感謝他才是。”
好嘛,朱慈烺倒是把禦史台貶低了一番。
蔣拱宸差點吐血。
“至于禦史台擔心的暴動,那是可能的,但是,呵呵,秀才造反十年不成的,”
朱慈烺冷笑。
大明經過他的改制整頓,一般的暴動根本無法動搖根基,首先一個就是沒有多少百姓會起來造反,現在不是災荒肆虐,流民處處的時候了。
小小的幾處暴動,一省的标營出動就足以了。
更别提讀書人造反瞻前顧後,猶豫不定,還不如泥腿子果決呢。
蔣拱宸斜眼看向幾個閣臣,各位老大不能建言幾句,畢竟幹系士人。
孫傳庭等人無視。
他們是太了解這位帝王了。
這位爺對士人階層十分警惕,對其評價不高。
這點是沒法改變的。
而且這位陛下有個特點,也是順毛驢,越是鬧得歡,他越是厭惡。
“好了,蔣拱宸,你日後和各位閣老好生溝通,推動一下禦史台的改制吧,禦史台也到了改一改的時候,彈劾之前,先站住理,隻憑私利彈劾,是不是操弄權器。”
蔣拱宸隻能敗退。
彈劾堵胤錫沒辦到,還被挂上了改制的重任,心中的郁悶甭提了。
通過這件事,朱慈烺知道朝廷的六部和禦史台都該改制。
太過僵化,沒有改進,隻知道因循舊制。
但是此事隻能押後。
中央改制,必然有一定混亂,現在不是時候,隻能等到遼東戰後了。
...
“睿親王今日怎麽有閑暇到我府上來啊。”
濟爾哈朗示意多爾衮飲茶,接着他笑看多爾衮。
兩人其實是兩個陣營的。
平日裏幾乎沒有來往。
多爾衮笑笑,
‘現下是大清多事之秋,本王多有感慨,希望和莊親王多聊聊,怎麽,莊親王不歡迎。’
“哪裏,睿親王盡管說,”
濟爾哈朗盤算着多爾衮到底是何來意。
難道要說服他倒向多爾衮一邊。
不可能,多爾衮該知道做不到。
那他來此爲什麽。
“莊親王,現下也沒有旁人,沒有那些尼堪外臣,本王和莊親王說些心裏話。”
多爾衮肅容道,
“朝鮮之戰似勝實敗了,那個明人皇帝沒有上當,因此我朝還是處于劣勢,消息傳來,明軍蠢蠢欲動,正在調集舉國精銳,繼續糧秣兵甲,兵鋒直指遼東,這是一場空前的決戰,莊親王以爲我軍可否必勝。”
濟爾哈朗思量半晌,
‘大約六四開吧,我軍戰機天時地利人和,略占上風,然則不保必勝。’
其實他想說五五開,看天意。
如果不是這個恐怖前景,爲何不斷引誘明軍,讓其提前出擊域外呢,就是不想讓大明安穩的積蓄舉國之力,須知現在大明不是數年前内憂外患之時。
其國力複蘇,有了神宗之時不可一世的威壓。
“和本王想得差不多吧,”
多爾衮搖頭苦笑,
‘這話也就是你我說說,不敢言必勝,如果國内族人聽到必是一片嘩然。’
多爾衮颔首,是夠驚人的,兩個掌權王爺說的話足以震驚滿人。
“所謂未慮勝先慮敗,我朝真的大敗,那個結局必會十分凄慘,明人和我朝有血海深仇,甭指望他們能放過我等和族人,因此,本王以爲到了留取後路的時候了,一旦有個萬一,總要爲建州留個退路。”
濟爾哈朗終于明白多爾衮來爲了什麽。
“睿親王這是...”
“莊親王,此事肅親王不足謀也,也就是你我之間可以談上一談,如果戰敗就是國喪,那時候做什麽都晚了,因此必須早有籌謀。”
多爾衮意味深長道。
豪格、多铎那些貨不足以謀,這事和他們談就是對牛彈琴,多爾衮想了想也就是和濟爾哈朗談一談。
雖然以往雙方不和,但是對濟爾哈朗的才智還是佩服的。
如果不是身份問題,這位如果有機會登基,也會做得不錯。
多爾衮對其評價頗高。
‘睿親王說的是向北,’
濟爾哈朗一指北方。
“當然,向南是大明,向西蒙人諸部,如果我朝敗了,那些就是狼崽子,不會放過我等,向東不是太遠就是大海,我等沒有用武之地,隻有向北,野女真不是對手,而且還可以向北...”
多爾衮道。
濟爾哈朗颔首,多爾衮思量的很周全了。
怪不得多爾衮今日不顧疏離拜訪,這是要留下一個後手。
‘本王贊同睿親王,此戰就是決戰,既然無法必勝,就要未雨綢缪,’
“正是,此事本王和肅親王、豫親王沒法說,和他們說了隻能壞事,此事隻能你我一談了。”
多爾衮歎口氣,那兩個腦子都是石頭,
“不知道此事你我是否聯手。”
“可。”
濟爾哈朗點頭。
“如此甚好,我意從兩白旗兩紅旗鑲藍旗中抽調一些牛錄和他們的家眷向北開進,名義就是向北拓地,既然向南不可能,我朝向北拓地,也沒什麽幹礙,隻要莊親王配合本王,就沒人能反對,隻要這些牛錄在野女真之地開拓數年,就是打下了根基。”
多爾衮和盤托出。
濟爾哈朗同意,隻是他提出一點,
‘北方苦寒,和建州不同,就怕族人反對,’
“你我在一處難道誰敢做對,如果有,你我當聯手彈壓,”
多爾衮冷冷道。
“再有一個,北方還有大敵,朵顔諸部曾言明,在極北極西之地有紅毛夷南下東來,在北方數百裏建立了數個城堡,壓迫當地牧民爲其奴仆,其多是騎軍,火器犀利,”
濟爾哈朗道。
這是近兩年傳來的消息。
本來他們不甚在意。
首先大清必須對付大明。
在解決這個大敵之前,沒工夫想極北之事,但是現在不同了,因爲北去就要和這些人沖突。
不得不防啊。
‘火器犀利能有明人兇猛,本王也聽說了這些人,不過人數不多,可以應付,既然來了就得聽我們滿人的,如果不,殺了就是了。’
多爾衮不在意道。
小事一件。
當然,如果他知道羅斯的廣大就不會這麽想了。
兩人達成了默契,多爾衮走人。
但是他忽然拜訪莊親王府,還是讓外界猜測極多。
兩個不相往來的王爺忽然走近,什麽意思。
豪格更是狐疑起來,試探了濟爾哈朗幾句。
濟爾哈朗卻是笑而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