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阿巴泰地位較低,至今未曾封王,但是他對自家戰功從來自傲,地位較低乃是非戰之罪,那是出身問題,非是他能決定的。
隻要上了戰場,他也是常勝将軍。
“好了,不用說些廢話,譚泰你統領騎軍猛攻遼鎮,”
“奴才領命,”
“英俄爾岱,你統領四千騎軍沖擊明軍步陣,讓其早些潰敗,”
英俄爾岱領命。
阿巴泰以爲自己的決斷沒毛病。
現在滿八旗完全有能力兩線作戰,遼鎮那些手下敗将有一萬餘鐵騎足以應付,滿八旗完全可以分兵牽制明軍中陣步卒,說不定兩路夾擊下明軍立即就會潰敗。
右翼騎軍中路步軍先後潰敗,此番大戰清軍大捷是一定的,首功之臣就是他饒餘貝勒。
立下如此大功,那位八弟難道還不給他封王。
...
遼鎮向西錯開,而東邊相鄰地界是清軍的滿八旗。
衛礫明白,戰事就在眼前了。
現在步陣前線正在和滿八旗步甲激烈厮殺。
右翼怕是要面對強敵的進攻了。
衛礫立即下令全體軍卒備戰。
從前線撤下的火铳手們手持填充好的火铳和長槍矗立向北。
此時,前方硝煙消散一些。
可以清楚的看到兩裏外,清軍滿八旗騎軍正在面對步陣方向整隊,這些騎甲足有數千人。
沖擊明軍布陣是一定的。
衆多的宣撫官大聲高呼着,
“爲殿下殺敵,”
衆多新軍軍卒一同大吼,
“爲殿下,”
“爲死難的百姓複仇,”
‘爲複仇,’
無數的軍卒用手錘擊自己的胸甲。
發洩着心中的憤怒。
遼人出身的軍卒不用激發,本來胸中都是複仇的火焰。
其他軍卒則是想起一路上看到無數被清軍屠殺的明人百姓,這些畜生甚至連娃兒都不放過。
身爲百姓隻能懦弱的啼哭,而他們身爲手握刀槍的勇士則要複仇。
此時,對面的騎軍開始動作了。
他們騎着戰馬向明軍步軍東側猛烈的沖來,他們發出野性的呼哨聲,毒龍般搗來。
随着軍将的命令,火铳手已經槍上肩瞄準着。
衛礫看着張揚沖陣的清軍等待着。
一裏,兩百步,他甚至能看到一些甲兵猙獰的表情。
這些甲兵揮舞刀槍,氣勢洶洶,雖然前方是密集的火铳,不影響他們蜂擁沖上。
衛礫不得不承認這些建奴騎甲果然是天下強軍,悍不畏死,難怪一波又一波的明軍慘敗他們手上。
一百步,八十步。
衛礫當即下令開火。
登時他身邊的鼓号聲發出了最強音,明軍陣中鼓号大作。
砰砰砰,火铳手發出了齊射。
上千顆彈丸沖出。
登時上百匹戰馬受創在地上翻滾着。
還有些甲兵慘叫着從馬上掉落。
李進忠振臂大呼着,殺傷建奴從來都讓他極度愉快。
吳邁也是在他身旁歡呼着。
李進忠等兩哨長槍兵被抽調過來幫助火铳手組建新的防線,畢竟論長槍近戰,火铳手比起長槍手還是差了一成。
李進忠向右看了看,趙四也在咧嘴猙獰的笑着。
這厮上陣就發狂,從來甯死不退。
砰砰砰,第二次齊射。
李進忠将視線看向前方。
隻見前兩批的火铳兵發射第二次齊射後不看戰果立即向後退卻。
因爲敵騎已經沖到了五十步處,幾息間就要沖到近前了。
李進忠看着很多清軍騎甲被擊中撲倒。
很多戰馬被槍聲驚擾瘋狂蹦跳着,擾亂了騎甲沖陣的陣勢。
不過剩餘的騎甲還是揮舞着刀槍瘋狂沖上。
身爲縱橫天下二十年不敗的滿八旗騎甲從不缺乏信心,他們堅信隻要他們破入明軍步陣,明軍就會崩潰。
各級軍将大喊平槍。
李進忠也大喊平槍。
沒有擲彈兵發起攻擊了,因爲騎兵沖陣速度太虧,擲彈兵投擲根本撤不回來。
槍林再現。
不過依舊有很多騎甲縱馬無畏沖上。
他們投擲出短斧、鐵骨打、短矛,帶給京營軍卒殺傷。
不過這點殺傷還動搖不了軍卒的戰心。
他們咬牙豎起長槍。
李進忠的長槍斜指向前,長槍低端抵着地面一個淺坑,這是防備騎軍的标準防禦姿勢。
一個騎甲揮舞着馬刀吼着,面色猙獰的沖向李進忠。
李進忠咬牙頂住。
蓬一聲,李進忠遭受重擊。
手中的長槍斷折,一匹戰馬被李進忠的槍尖刺入體内,它也将李進忠撞擊向後飛跌。
李進忠撞入第二排的一個軍卒身上,兩人跌坐一處。
李進忠蓦地起身。
他抽出了腰刀。
此時第三排的長槍手揮動長槍頂上。
李進忠雙臂痛疼非常,實在是狂奔的戰馬蠻力太大,李進忠受挫嚴重。
此時他看到吳邁也正在起身,龇牙咧嘴的揉着肩背。
他也是被撞飛的。
不管怎麽樣,吳邁還活着,李進忠登時覺得身上沒那麽疼了,老兄弟們越來越少了,實在不想再失去幾個。
幾個甲兵就在幾步外揮動馬刀,新軍軍卒們揮動長槍厮殺着。
李進忠扔了腰刀,從地上撿起一杆長槍。
他身前的一個軍卒一聲慘叫,他的右臂被一個騎甲砍傷,軍卒倒在地上翻滾着。
李進忠挺槍疾刺。
馬上這個一身亮白色鐵甲的巴牙喇揮動馬刀格擋。
兩人的刀槍都蕩開。
接着巴牙喇一聲慘叫。
他的大腿被刀劃開。
吳邁得手了。
兩人一同操練了無數次,一人抵擋一人偷襲,每每得手。
馬甲在身上疼得渾身亂晃。
李進忠狠狠一擊,刺穿了這個巴牙喇的腹部。
這個身經百戰的巴牙喇就喪命在這些他看不起的明軍步卒手上。
這一線的京營軍卒抵擋住了建奴騎甲的猛烈沖陣,進入了相持。
雙方激烈的近戰搏殺。
雖然一時相持。
但是騎軍速度上的優勢蕩然無存。
最大的優勢不複存在。
這已經是步卒的勝利,戰馬雖然高大,但是占地也大,往往一個騎卒面對四周幾個京營步卒圍殺,何況步卒還可以選擇殺傷戰馬,讓騎甲變爲步甲。
因此,局勢漸漸對明軍有利。
衛礫卻是心急如焚。
在北翼東側一段步卒被騎甲突破了。
沒法,臨時組隊的大部分是火铳手改爲的長槍手。
身高力量都差了好些。
相互配合熟練度也差些。
終于被這一段的騎甲沖破了一段幾十步的口子,立即有十幾騎沖入陣中。
此時步卒根本來不及阻擋。
“擲彈兵沖啊,”
衛礫焦急的大喊。
此時顧不得傷及自己人,再不封堵上,就要被破開陣勢了。
一群擲彈兵蜂擁沖上。
讓衛礫揪心的情況出現了。
幾個擲彈兵抱着點燃的手雷直接沖向了還在沖入的建奴騎甲。
轟轟轟,大股的煙塵火光中,建奴甲兵連人帶馬撲倒,人的慘叫馬的哀鳴響成一片。
接着又有擲彈兵效仿抱着手雷沖向殺入缺口的建奴甲兵中。
手雷連串的不斷爆響。
建奴甲兵倒斃一片。
後續的建奴騎甲一臉驚慌的退卻。
他們是要破陣殺傷明軍,而不是去自殺的。
這樣同歸于盡的場面讓他們膽寒。
此時兩側沖入了步卒揮動刀槍終于堵上了這個缺口。
衛礫眼睛濕潤了。
擲彈兵和火铳手中遼人後裔最多,長槍手們在蘭陽、朱仙鎮大戰中傷亡過半。
找補的很多不是遼人了。
但是擲彈兵火铳手中遼人占了多數。
這些人對上建奴騎甲悍不畏死,甚至不惜同歸于盡殺傷建奴甲兵,他們自殺式的反擊阻止了建奴甲兵的突進。
衛礫心中激蕩,這些遼人果然英豪。
東側的防線終于抵擋住了滿八旗騎甲的猛烈沖擊,英俄爾岱率領的四千騎甲傷亡近半,卻是沒法再行前進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