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勇一身蒙人的戰甲,和身邊二十多名親衛還有百來名騎軍混迹在女真營中。
因爲旅順和複州大捷而晉升,有因爲三千營擴軍晉爲遊擊将軍,黎勇可謂火箭般蹿升。
原因隻有一個,京營晉升看戰功,他可是率領部下和建奴騎甲正面對決而獲勝的。
此番他奉了邊群的命令随女真營一同作爲前鋒開進,就是當做大軍的眼睛。
黎勇很清楚了,此番大戰是否順利潛入德州,全看女真營的表現,而他則是監看女真營,随時急報後方邊群前方的動向。
出生入死,黎勇已經習慣了,作爲大軍先鋒冒險沒什麽。
唯一讓他感覺心裏不爽的是必須僞裝爲蒙人。
和女真人前行,僞裝漢軍不成,因爲漢八旗已經剃發成了建奴發式,奴才嘛。
而剃發,身爲三千營的一員是不可接受的,那是生死仇敵的發式,頭可斷祖宗發式不可變。
因此,黎勇等人隻能喬裝成蒙八旗的模樣。
建奴大軍的斥候都是女真人、蒙人,漢八旗混編的,漢八旗的漢人和中原人說的相同的語言,獲取信息先天具有優勢。
而蒙人作爲二等奴才輕騎衆多,當然要四處奔走。
好在因爲遼東戰事,繳獲的女真和蒙人盔甲着實不少,更換就是了。
黎勇和阿克墩之子海賴一同作爲大軍最前方的斥候向西探查。
經過了海豐,臨近樂陵,到處是被獸兵肆虐的痕迹。
很多臨近官道的村子被焚毀成了廢墟,明人的屍體随處可見,如同末日降臨的場面。
“大人,還有不到十裏就到樂陵了,”
老部下王和如今是黎勇麾下百總,
“隻是太慘了,那些建奴真是畜生,大人,本以爲當年咱們在遼東是最慘的了,現下看來中原百姓更慘,”
王和的話讓黎勇點點頭。
沒啥說的,當初雖然遼南明人很悲催,但是當時建奴還是想要留下大部分青壯作爲農奴的,沒有對所有的村鎮都是搶掠屠殺。
哪怕是老奴的五鬥米之殺,家裏稍有米糧的也放過了,隻是對那些赤貧的漢人痛下殺手。
而這一路走來,那些畜生對所有的村鎮都是屠殺一空,他們就沒遇到幾個活人,即使有幸存的百姓見到他們這些女真和蒙人盔甲的裝扮,以爲女真獸軍又來了,因此紛紛倉皇逃亡。
甚至有的人家青壯倉皇逃離,隻是留下了老幼。
可見受到的荼毒之深。
“這些建奴都是該死,”
黎勇咬牙道。
前方官道右翼不足一裏處一個村落裏升起大股濃煙,隐隐傳來哭喊聲。
“大人,那個村子裏有清軍,前方的探子看都了他們的衣甲,”
海賴禀報。
海賴如今也是一個遊擊将軍的名号。
在女真營的地位僅次于他老爹阿克墩和古尼音布。
但官階雖然和黎勇相同,但是對漢人一向恭敬,在京營,漢人當然是第一等的,而女真人和蒙人則是第二等的存在。
“立即圍攏過去,抓些活口,”
黎勇下令。
海賴立即領命,三百多騎的女真人從三面包裹過去。
而黎勇帶領百多名三千營騎軍綴在後面。
女真人沖入了村子中,裏面響起兵器的撞擊聲,慘叫聲。
黎勇等人進入村中,隻見有些人家門前院内撲倒一些百姓屍體,甚至有婦人衣衫淩亂的倒卧那裏,形狀凄慘。
黎勇看着一個院落門口的一個漢人女子,歲數不大,也就二十多歲。
她的衣衫破碎,身體大半露出來,發髻散亂,她看着路過的騎卒們吃吃笑着,而她身邊是一男一女兩個娃兒的屍體,院内還有其他幾具屍體。
黎勇渾身痙攣,經曆了這樣的慘事,這個女人已經瘋了。
但是他能做什麽,這個村落即使活下的人也會痛苦萬狀,這個經曆他有過。
黎勇心中怒火萬丈。
他們趕到了村子中央,隻見幾個建奴甲兵的屍體倒卧在那裏,身上插着羽箭。
還有十來個漢八旗和建奴甲兵被海賴的部下抓獲,他們被戲耍着。
海賴的部下催馬沖上用馬鞭抽打着,這些人發出慘叫。
然而他們的兵器都被打落,現在手無寸鐵,隻能用手臂遮擋臉面躲避着,身上衣甲碎裂十分凄慘。
但是這裏沒有人同情他們,女真營的女真人和建州女真之間仇深似海,他們之所以遠離故土颠簸流離都是建州女真人的緣故,家裏不知道多少人被建奴女真屠殺,因此他們對這些清軍痛下殺手。
黎勇等三千營騎軍看到了明人百姓的凄慘,更是痛恨之極,他們恨不能親自動手。
黎勇圍觀了一會兒,發聲道,
“好了,王和你帶人去好好訊問一下,”
王和拱手領命。
他冷笑着下馬,帶着幾個部下沖上。
幾個人拖過來兩個敵軍,兩人嚎叫着。
其中一人是漢八旗,他看出了王和等人是漢人,用漢話不斷讨饒。
王和等人一聲不吭,其中兩個王和的部下揮動大棒蓬蓬的擊打在兩人身上。
兩人登時頭暈目眩的被打倒地上。
那個建奴甲兵嘶吼着,怒瞪着王和等人。
蓬一聲,大棒落在了這個女真人的右手上,建奴甲兵的右手登時變形,血肉模糊,女真人的身體團成蝦米嘴裏不是人聲的慘号着。
蓬蓬兩聲,這人的腿上被重擊,腿上立即變形。
王和的部下毫不留手,隻是兇猛的痛擊,幾十棒子下去,兩人都不成人形,直到氣息全無。
而王和的幾個部下臉上都是被兩人噴濺的血點,十分可怖。
他們再次沖上去拖拽了兩人,還是一個建奴甲兵,一個漢八旗。
建奴甲兵眼裏都是驚恐,也許他曾經悍不畏死,但是這種被虐殺還是吓破了他的膽子。
他嘶吼一聲沖上,被兩棒子将右腿打折,爬伏地上。
另一個漢八旗驚恐自己跪在地上,
“諸位爺,小的降了啊,降了啊,”
“說出你等數量,還有上司軍将,隻要說了,讓你速死,”
王和獰笑着指着他道。
這個漢八旗一臉的糾結,全說了還是一個死,不甘心啊。
“來人打斷他三條腿,讓其上路,”
王和森冷道。
幾個人揮舞大棒,這個漢八旗無論怎麽求饒都沒用,再次被打的奇形怪狀慘死。
見到這個慘狀,兩個存活的漢八旗立即跪倒地上顫抖道,
“諸位爺,小的說就是了,隻求速死,隻求速死啊,”
聲音凄厲,爲了速死什麽都願意說了。
黎勇冷眼旁觀,絲毫沒有幹涉之意,這些清軍有一個算一個都該不得好死。
過了會兒,詢問出結果他們這些斥候上司是鑲紅旗甲喇章京穆爾齊,駐紮在西邊的德平,向東和東北方向的一切探查都出自那裏,有一個牛錄的鑲紅旗甲兵,和一個蒙八旗牛錄,三個漢八旗的百隊供穆爾齊驅使。
而穆爾齊所屬是正在圍困的建奴北部大軍,統領大軍的是阿濟格、阿巴泰、巴布泰、滿達海等。
建奴甲兵以鑲白旗、鑲藍旗、鑲紅旗、正紅旗爲主近四萬人,此外有蒙八旗十幾個牛錄,漢八旗兩萬餘,朝鮮軍四千餘,漠南蒙古輕騎五萬人。
大軍十餘萬攻擊德州。
黎勇當即派人急報後方的邊群,他自己則是帶領着數百騎直驅德平,目标就是穆爾齊,隻要平了那裏,就摧毀了建奴東向的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