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大軍抵達了天津衛。
朱慈烺看到大批的船隻從天津衛開始折返南下,很少有船隻繼續北上通州了。
看了這個場面,讓朱慈烺越發的心悸。
如果戰事拖宕個幾個月半年,大明的稅賦必遭重創。
切膚之痛,他剛剛推動了大明的賦稅改制,讓戶部收益有了增加的希望,此番又是遭到重創。
朱慈烺越發的郁悶。
看了看天津衛還算堅固的城池,這個勉強算一個堅城了,相比天津衛,朱慈烺更擔心香河和武清,那兩個城池矮小得多,隻怕不能幸免。
朱慈烺從天津衛直驅大沽港。
天津水師提督鄭芝龍、天津水師指揮使阮季、贊畫張煌言、總兵官鄭芝豹、參将張名振出迎三裏。
鄭芝龍是恭敬異常,當時他的封爵被拒,如果不是朱慈烺推動,哪裏有他現在的南安伯。
此時的大沽接近棧橋,建成了一座棱堡。
比旅順新城大兩倍。
軍營和棱堡相鄰。
朱慈烺對這個新建的棱堡很滿意。
大沽港是水師的基地,不容有失,如果建奴大舉來攻,想要奪取這個海港,沒問題,拿十萬軍卒性命來填。
朱慈烺入城,來到了天津水師官署。
“卿等都聽說了建奴入寇了吧,”
衆人紛紛點頭。
“今日本宮到此奉皇命出征,從現下開始遂行臨清兵略,”
所有人都屏息聽着。
“鄭芝龍聽令,”
“臣下在,”
“立即調集所有戰船,封閉大沽港,無論誰的海船也不得靠近大沽港,斷絕一切聯系,”
“屬下遵命,”
“孫傳庭、鄭芝龍、阮季、張名振聽令,你等立即調集所有海船運送軍卒出海南下,”
幾人急忙領命。
‘周遇吉,命登州營、懷遠營當先登船南下,你随軍前往,一到登陸地點,立即派軍屏蔽所有人員往來,不得将大軍抵達的消息傳揚出去。’
周遇吉急忙領命。
朱慈烺号令一下,登時,整個天津南水師和京營新軍大營躁動起來。
無數戰船聚集海灣,先後抵達棧橋,大批新軍登船,忙碌了整整一天多。
朱慈烺目視着一支龐大的艦隊開出了海灣,遠遠的消失在天水間。
朱慈烺相當的自豪。
這支艦隊不是他制造的,卻是因他而起,沒有他的到來,這支龐大的艦隊不會出現在北方。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他認識到強大水師的作用。
正面和那些歐洲來的強盜對決,需要強大的水師。
而建奴周旋,決戰,都需要水師,在快速,隐秘的轉移大量兵員方面,更是有陸路無法比拟的優勢。
此番臨清兵略,設伏建奴,沒有這樣的一支艦隊更是毫無成功的可能。
不過,朱慈烺也清楚,這個艦隊還是不夠強大。
首先,這支艦隊的主體還是姓鄭,不姓朱。
再就是,炮艦太少,噸位還是太小,如果和歐洲的大艦隊決戰,一定會處于下風。
火力不足的問題突顯。
至于會不會和歐洲人決戰,天曉得,他的到來到底能引發什麽蝴蝶效應,誰能說的清,最起碼,尼德蘭人和西班牙人都有龐大的艦隊,而西班牙人的大艦隊有時候從美洲去往呂宋,交易白銀,就在大明以南。
因此大明的艦隊必須加強。
張煌言、張名振陪同着朱慈烺等走向了靠在棧橋上的幾艘戰船。
這是按照朱慈烺的吩咐建造的兩千料和一千料的戰船。
“殿下,如今天津船廠已經建造了十六艘一千料戰大沽戰船,五艘兩千料的大沽戰船,隻是沒有重炮,如今大部分都投入到此番運兵中,大沽戰船比福船運送的人和貨翻倍,船速也快上不少,”
張煌言邊走邊說。
介紹了大沽船廠的基本情況。
朱慈烺表示滿意,多半年過去,建造了十餘艘大沽戰船,相當不錯。
完成了他當初要求建造的數量。
“隻是嘛,殿下要做的那一個快速海船卻是接連失利,已經沉了兩艘海船,現下是第三艘建造中,”
張煌言有些惶恐道。
朱慈烺倒是沒有責備他們。
蓋倫船有實物對照,隻要人手,錢糧足夠,仿制起來相對容易。
但是,飛剪船不過是他一個概念性的物件,根本麽有實物對照,何況船頭龍骨中空,怎麽一個中空,比例多少,中空後,怎麽和其他方向的船闆構成支撐作用,弄好支撐船隻和船隻起浮兩者的平衡,那絕對不是一個容易的事兒。
一切都是全新的摸索,就是把歐洲最好的船匠招來,讓他們建造,想必他們也要懵逼。
好在朱慈烺不急,這個不是主要的,有時間慢慢摸索。
“無妨,此事可以徐徐圖之,一定保證安全,到了海上傾覆才是最大的麻煩,”
張煌言松了口氣。
朱慈烺站在了兩千料海船的甲闆上,三個主桅高聳,船頭斜帆斜指向天,這船相當的霸氣。
朱慈烺能想象,如果火炮甲闆重炮齊全,這艘戰艦是如何猙獰。
這才是他希望大明主力戰艦。
當然,這樣戰船還是太少了。
噸位也還是小了些。
‘張煌言,這等戰船如果擴大一倍,大沽船廠是否能建造出來,’
朱慈烺問道。
張煌言和張名振興奮的對視了一眼,
‘回禀殿下,毫無問題,’
張煌言如今也是造船的老手了,船廠工匠也算是造船的好手了,如果說建造新式的如同飛剪船的有點難了,大沽戰船簡單的擴大噸位還是毫無問題的。
“那就好,從現下開始,建造三十艘一千料的大沽戰船,三十艘兩千料戰船,十五艘四千料大沽戰船,”
既然穩妥了,那朱慈烺也就是放心大量産出了。
他留下的三十萬兩造船銀兩不過消耗了數萬兩而已。
還有很多結餘,其實造船的銀兩不算多。
一千料的戰船造價不足一千兩銀子,兩千料的戰船不過兩千兩銀子而已。
艦炮都是熟鐵制造,花費了不了大多銀錢。
這裏最耗費錢糧的是人工成本。
一艘四千料戰船,要百多人操縱掌控,每人一月一兩銀子的糧饷,一艘就是兩百多兩銀子,各種大沽戰船百艘呢,隻是軍卒糧饷每月就是一萬多兩銀子。
一年呢。
何況一百艘也不算多,按照大明海疆情形,最起碼南方和北方該有兩支艦隊。
想想造船和平日的開銷絕對是一個龐大的數字,相對增加了一個開銷極大的邊鎮。
但是,朱慈烺知道,建立艦隊一切都是值得的,否則當餓狼從南方撲來的時候,大明根本無從阻攔,難道讓敵人從南向北沿着海岸線掃蕩嗎。
那就太憋屈了,甚至因此定下城下之盟,那就太屈辱了。
而且,艦隊應用好了,那是可以生發的,比如鄭芝龍,隻有大明一些書生出身的蠢材閣臣才簡單的以爲艦隊是消耗銀兩的廢物。
“臣下領命,”
“張名振,兵員不足,繼續招募吧,”
“臣下遵命,”
張名振和張煌言都是一臉的喜意,兩人得償所願。
現在他們終于看清了殿下建立強大的水師的意志。
這樣水師的地位一定會快速提升,他們不會被投閑放置,以往水師可是姥姥不親舅舅不愛的,朝廷财賦緊張第一個裁撤的就是水師。
要知道,十幾年前,天津水師和登萊水師都是擁有過萬軍卒,數百艘戰船的強大水師,現在天津水師複起,登萊水師身下不足百艘小船,簡直就是苟延殘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