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閣當然很驚喜。
兩個,第一個當然是大筆進項,内閣可寬松不少,不用将頭發拽秃了。
第二個,這又有大批官員的位置空出來了,這些官帽子都是庭推決定的。
也是内閣諸人分潤的好時機。
最起碼幾個主事的位置還是内閣決定的,其他的小位置當然是吏部的。
也正因爲這些喜訊,周延儒等人商議了兩日人員諸事,相互間達成了一定妥協,今日這才一同飲茶閑聊。
當然,孫傳庭不在内。
他們商議這些人選隻要他們之間過了,孫傳庭一個人也阻攔不了。
他們這是變相的将孫傳庭閑置了。
“恭喜周相,此番可是進項豐厚,周相今次可是舒緩不少了,”
謝升笑道。
作爲首輔當然節制戶部,各種開銷首輔是必須點頭的。
這次收益數百萬兩銀子,最爲寬松的就是周延儒了。
“同喜,同喜,”
周延儒笑眯眯的。
‘要說,此番這個愣頭青堵胤錫十分了得,将臨清鬧翻天,不但拿下大批官吏,就是魯王的家臣也被杖責,倒是給我等奉上了大禮,哈哈哈,’
陳演大笑。
他這是幸災樂禍,得罪了魯王可不是好事,最起碼天下的藩王都會聲讨,他們可是不管藩王如何,隻要不是反叛,不是勾連官員,其他的侵占些田畝打殺幾個小民哪算個屁。
所以這些藩王肯定會上書攻讦堵胤錫。
而他們幾個閣臣卻是那個漁翁了。
“唉,早知如此,當初本相何必反對堵胤錫任職禦史台呢,”
周延儒大言不慚道。
三人大笑。
“不過,殿下倒也了得,不管怎麽說,又是爲朝廷搞來了急需的錢糧,”
謝升道。
“按說這位殿下倒也十分英明,隻是某總是觀其對士人頗有不滿,難道是某的錯覺不成,”
陳演撚須道。
‘多加小心就是了,這位殿下,呵呵,不可小觑啊,’
周延儒嘿然道,昔日的勁敵溫體仁也沒有這個殿下難纏,周延儒可是領教過了。
一個吏員敲門而入,
‘周相,太子殿下來了,孫相已經出迎了,’
幾人對視一眼,急忙起身出迎,禮數不可或缺。
等到他們出迎到門口,朱慈烺已經在孫傳庭的陪同下進入院落。
朱慈烺笑着讓衆人免禮,幾人一同來到了周延儒的公事房,吏員正在手忙腳亂的收拾,上茶。
朱慈烺當先坐下,其他人恭立着。
朱慈烺的心情還是很好的。
堵胤錫這一票幹的太漂亮了。
将臨清的蛇鼠全部端掉,同時爲朝廷清剿了三百萬兩銀子。
說實話,朱慈烺沒想到這個數字,他以爲一百多萬兩最多了。
但是事實證明他小看了臨清豪商的豪富,也小觑了堵胤錫的能力,硬是将幾大豪商血肉吞下,估摸也就是留了一層皮了。
此番證明,朱慈烺選對了。
堵胤錫就是這樣有膽略有智謀的孤臣,孤臣不是沒有,海瑞也算一個的,但是有膽略有智謀有手段的孤臣可是罕見。
堵胤錫證明了他的價值。
即使面對藩王也毫不退縮,真是豪橫,真正的铮铮男兒。
朱慈烺很欣慰,他作爲一個沒有事權的太子,想要推動改制,隻能依靠這些信得過的臣子。
事必躬親是不可能的。
那隻能是選好人。
否則他累死也不能成事。
此番臨清之事證明了,堵胤錫可以托付重任,此人無論是長沙知府任上、招撫袁時中還是此番稽查走私,都證明了他的操守和才幹。
朱慈烺看看四人,
“本宮此來是爲各位閣老道賀啊,堵禦史在臨清可是爲戶部奉上了大筆銀錢,”
朱慈烺有譏諷的意味,這樣的幹才你們當初再三阻攔,做的什麽事。
‘殿下,我等都是爲陛下天下百姓辦差,應當是同喜才是,’
周延儒笑道。
對于朱慈烺提及的堵胤錫之事絲毫沒有愧意,誰讓堵胤錫是這位小爺的人呢。
他心裏嘀咕的是,這位小爺隻要涉及銀錢就沒好事,這次怕也是黃鼠狼。
“嗯,同喜,确實同喜,本宮看到了戶部支付内庫銀兩的希望,話說前些日子本宮支付那些軍将軍卒的獎賞和撫恤,心裏非常心疼啊,張家口的銀子要被掏空了,内庫枯竭,新軍無法擴軍,如何成就強軍,本宮難爲啊,而戶部沒法開源,内庫墊付的銀錢不知道何時能收回,結果現下竟然有了三百萬兩的銀子,呵呵,這下内庫終于有些存銀了,”
朱慈烺表情确實很欣慰。
隻是這幾個閣臣臉上這個苦。
感情這位殿下來就沒好事。
這不,銀錢沒有抵達戶部銀庫,這位就讨要上門了。
但是還不能說沒有,也不能說不還,最起碼當時他們幾個言稱内庫暫先墊付的,有錢支應就是了。
隻是他們沒想到這一天真的能來,而且還這麽快。
簡直要了親命了。
幾個人相視一眼,都是心裏苦啊。
“殿下,戶部艱難,如果此番銀兩押解入庫,則立即撥款過百萬赈濟中原災民,再加上九邊軍卒欠饷,可說這三百萬也杯水車薪,殿下何忍,”
周延儒立即賣慘。
不過他說的也是實情,其中隻是中原災情就是一個無底洞,真心赈濟,沒千八百萬兩銀子是不成的。
何況還有九邊的欠饷,可說每隔數月就有一次鬧饷,沒法,有些拖欠超過半年,軍卒可說有家人要養的。
不鬧沒有饷銀,這就是惡性循環。
‘周相說的在理,不過,三百萬兩銀子足以應承一時了,下番戶部再有進項,須填補内庫,’
朱慈烺道。
朱慈烺就沒想過這次能截留成功。
大明的破碎的财賦急需這些銀兩拟補。
朱慈烺這次來點出戶部積欠内庫的事兒,甭想蒙混過關。
“多謝殿下,還是殿下體恤老臣,”
周延儒笑眯眯的。
“嗯,此番戶部銀錢稍有緩解,當改革軍制了吧,軍戶匠戶還是猜測了的好,讓他們成爲農夫,匠人吧,但有需用,一律招募,”
朱慈烺道。
周延儒等人對視一眼,感情這位小爺還是盯着這裏呢。
“殿下,此番銀錢還是入不敷出,能否寬限則個,改變軍制,隻是大明北方就涉及幾十萬人,各地督撫标營須擴充兩三倍才勉強支應,都是需要大筆銀錢,現下不成啊,”
“周相說的有理,然則不可因噎廢食,周相也曾說過,财賦艱難,正因爲艱難,才須改制,否則越發糜爛,如今的軍戶就是一群拿着刀槍的農夫,一年一次操練都不得,上了戰陣徒增傷亡,一觸即潰,否則邊鎮軍将爲何豢養那般多的家丁,就在于此,”
朱慈烺不會同意,拖宕下去沒完沒了,軍戶的作用現在隻有一樣了,就是守城,指望他們出城野戰,那是想多了,而城池危急時,城中青壯都要上城值守,沒有必要保留軍戶了。
“至于周相所說的隻是北地就數十萬,可以向北後南嘛,畢竟北地最爲吃緊,再者,可以先選一地改制,比如挑選山東,登萊,然後是薊鎮、山海、宣府、大同等處,這般有個幾年光景也可成事,如此,擴大标營戰兵營,舍棄軍戶匠戶,數年後,北方戰兵大幅增加,戰力必然躍升,此番大戰無處征集精銳的窘境當會緩解,”
朱慈烺可沒時間等候十年二十年的時間,他要的是現在北方大明軍擴充戰力。
他就是要用銀兩的是壓迫内閣推動改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