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後問了不少朱慈烺的征戰經曆,而朱慈炯、朱慈炤、長平等人也是問詢不少。
久在深宮,他們對外邊當然極爲好奇,何況這場大戰。
不過,朱慈烺也發現他們對他頗爲敬畏。
就連以往十分親近的長平看向他的眼神也多了層畏懼神色。
可能就是他這次統軍大勝的光環吧,讓這些弟妹自然産生了些敬畏之心。
這也沒法,有些距離一定會産生,如果朱慈烺登基的話,這種距離感更會加強,這是皇家的必然。
隻是朱慈炯的生疏感更強罷了。
甚至對上朱慈烺的眼神有些閃躲。
朱慈烺大約知道爲什麽,有些人的動作已經到了朱慈炯那裏,朱慈炯作爲一個王,自然也有身邊人,大約也說了什麽,這讓朱慈炯有了些想法,自然和他産生了生疏和嫌隙。
這就是操蛋的皇家,大位隻有一個,每次都争奪的鮮血淋漓,親情被毀。
實在是那個位置吸引力太大了。
朱慈烺不動聲色,好像沒有察覺一般,這點城府他還是有的。
再說,這一切的根源不在朱慈炯,而是在那些士大夫和勳貴。
朱慈炯隻是個被動盲從的,牽線木偶罷了,隻要他正常行事,按部就班的推動一切,就應該能讓那些見不得光的圖謀落空。
當晚,朱慈烺當然在坤甯宮好生大吃一頓,崇祯也難得過來一家人團聚。
周後有賢後之名,但崇祯對她和寵愛無關,因此兩人相聚并不多。
“陛下,太子年紀也不小了,您看,”
周後看向崇祯。
這話有些莫名,兩人肯定是相互溝通過了。
朱慈烺感覺很不妙。
好像他的哪個東西被發賣了一般。
‘嗯,倒也是,朕這個時候已經成婚了吧,’
崇祯笑着回想了一下。
朱慈烺咯噔一下。
好嘛,原來是他的婚事,他倒是忘了這時候的人都是早婚,很多時候十五六就結婚了。
“父皇,母後,這事還早吧,待得日後再說,”
朱慈烺忙道。
他可不想這麽個年紀就上套,麻煩着呢。
也許平民百姓再說,但是太子定親絕對是大事,而且十分麻煩,聯姻對象的選擇就是個問題,考量太多。
問題是他來自後世,他看不對眼的女人送入宮中,這個,心裏不爽啊。
所以他就打算一個拖。
“小什麽,哪裏小了,已經是神威大将軍了,剿滅流賊無數,已經是能幫襯你父皇的大人了,這事你别管了,你父皇和母後心中有數,”
周後笑道。
朱慈烺面無表情,怕的就是他們心中有數,不知道引入的是誰家,最後都可能是個新的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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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慈烺折返東宮後,想了想今天他的舉措,沒有太大問題。
他還是遵循了一個原則,一次隻是面對一個敵人,封爵的事就是對準了勳貴的利益,而沒有和文臣有大的沖突,如果有,也是因爲孫傳庭的事兒和閣臣有了矛盾,打擊面很小。
随即他更衣睡下,他也是真的累了。
朱慈烺休息了兩天,舒緩過來,也是食補很多。
他也沒法控制,老媽不斷的讓人送上膳食,不吃那是不行的,那就享受吧。
第三日一早,朱慈烺起身更衣,他準備去豐台大營一行。
那些軍将還在那裏等候着,雖然封爵等賞賜還沒有定下來,他還是要去安撫衆人。
“殿下,這兩日,朱純臣、徐允祯正在聯絡一衆勳貴,準備一同觐見陛下,反對此番勳貴變革,據說聯絡了幾十位勳貴,基本京中勳貴都參加了,朱純臣據說向南邊發信,勾連南京的勳貴一同發動,上書彈劾您呢,”
李若漣禀報。
朱慈烺點點頭表示知道。
這是獲利集團的反擊,他早有預料。
每次改變都是一次利益的再平衡,失去最多利益的那方當然反應激烈。
估計這次也是如此,朱慈烺現在在他們眼中是不共戴天的敵人。
如果他不是太子,隻怕早就有人喊打喊殺。
這時候什麽城府,什麽體面,這些遮羞的物件都沒有了用處,留下的都是赤果果的争奪利益。
“不用理會他,”
朱慈烺道。
這些勳貴如果能做出什麽大事來,還真能讓他高看一眼。
朱慈烺這一次雖然提出了改制勳貴制度,還有一些鹽政等諸事,卻是絲毫沒有露出改變科舉和士人稅賦優待等制度的意思。
目的就是一個,他不能讓士人和勳貴合流。
勳貴的反抗能起多大波瀾,畢竟他是一小撮,而且是被士人也嫉恨的一小撮。
他吸取的就是王安石變法的教訓,沒有準備好前,懷揣一股改革的激情接連發布衆多發令,看着轟轟烈烈,其實是招惹了太多敵人,将士人、豪族、商人等等反對勢力站到了一起,這股勢力實在是太強大了。
朱慈烺決定是先易後難,勳貴這樣姥姥不親舅舅不愛的貨拿來祭刀是最好的了。
朱慈烺不以爲他們能鬧翻天。
“吩咐兄弟們照常行事,就在這幾天本宮面前就要擺上,”
朱慈烺道。
李若鏈急忙應了。
朱慈烺一行人出京。
儀仗所到之處,引來片片歡呼,因爲中原大勝,他的聲望在京中蹿升。
以往百姓見到他的儀仗和大群護衛都是敬畏而已。
那是在敬畏他的皇權。
而現在是因爲他絞殺流賊後帶來的安甯,這是一種法子内心的歡喜。
朱慈烺當然也感覺很爽。
這就是他帶給大明和很多百姓的改變。
如果他這次大敗,想來京師震動,百業蕭條等等,現在他讓中原平穩下來,京師可以持續繁榮。
所以他得到了很多百姓的感謝。
但是他警醒的是另一個問題,事情都有兩面,如同利益這個大蘋果争奪有人多有人少一樣,他那個心胸不大的父皇以後怎麽看,這是個問題啊,隻是他還真沒法讓百姓對他敬而遠之。
朱慈烺抵達豐台大營。
孫傳庭、方孔炤、劉之虞、周遇吉、孫應元等人迎候,而勳貴方面隻有吳惟英出來迎接。
朱純臣、徐允祯、李國桢等人都是告假。
顯然是忙碌如何反對朱慈烺去了。
進入大帳,衆人落座。
“諸位應該知道朝堂之事了,可說此番大戰功成,諸位功勳卓着,然而還是有些人作祟,不想封賞過厚,不過本宮自當繼續爲諸卿請爵請功就是了,”
衆人急忙拱手稱不敢。
“堵贊畫,不,堵禦史,本宮在此恭賀了,卿家不日就要上任了,”
朱慈烺笑道。
“此盡皆殿下提攜之恩,臣下不敢或忘,”
堵胤錫躬身激動道。
他很清楚,從此他将邁入大明重臣的行列。
禦史台的二把手當然是大明重臣。
不說對他和家族的好處,隻說實現他心中的抱負,那就是太大裨益了。
而一年前他不過是得罪了藩王賦閑在家而已。
一切來自朱慈烺的賞識和舉薦。
“堵卿家不必自謙,此皆卿家爲國奮勇得來的,隻是一舉降服十餘萬流賊,誰人能及,”
朱慈烺安撫道。
“殿下,臣下當盡忠職守,不負殿下恩德,”
堵胤錫說的很委婉,點明了幹系,他定會好生查處厘金稅之事。
朱慈烺點頭,他們是心照不宣。
“吳總兵,焦副将,你等也不要心急,想來陛下一定不會慢待了功臣的,”
朱慈烺安撫一下吳三桂和焦埏。
兩人連稱不敢。
吳三桂心裏還是感謝朱慈烺爲他們直言的,聽聞爲此和那些大臣們頗有沖突。
因此對那些大臣頗有怨念。
屏退了衆人,朱慈烺和孫傳庭立即着手安排重新編練新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