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京營此番出兵平叛所需銀兩出自内庫是迫不得已,諸位閣老也沒有在戶部積攢一些銀兩,因此隻能内庫出銀子先行墊付,”
朱慈烺可不是好拿捏的,一句話怼回去,這些銀子不是内庫支付,而是墊付,戶部将來有錢那是要還的,而且譏諷了這些臣子的不堪,你們沒法搞錢,戶部窮困,讓皇室内庫出錢你們的臉呢。
周延儒等人臉上一黑,确實有點打臉,因爲他們确實沒想到抓錢的好法子,内庫的錢那是朱慈烺打劫來的,好吧,不管這怎麽不堪,朱慈烺是搞到錢了。
“再者,既然陳次輔分的這麽清楚,那麽京營之外的諸軍傷亡撫恤還有獎賞都是戶部出就是了,本宮會讓京營将撫恤獎賞京營之外諸軍的單子轉與内閣,”
朱慈烺來個撒手不管了,分家嘛,大家幹脆點,來個徹底的。
陳演臉上抽動着,他感覺臉上火辣辣的。
這話朱慈烺說的一點沒毛病。
京營賞賜、撫恤内庫負責了,畢竟京營那是禦林軍,皇帝陛下的親軍。
但是什麽秦軍、保定軍、胡廣軍、遼鎮等等的傷亡撫恤應該是戶部出,也就是閣臣統籌。
問題是戶部現在的存銀好像有不少,這是秋賦下來的緣故。
但是支應太多,剩餘的估摸能有二三十萬不錯了。
赈濟中原災民還得籌措銀兩呢,獎賞撫恤軍卒,呵呵,哪裏來銀子。
陳演感覺又被打臉了。
周延儒狠狠的瞪了陳演一眼,一個個平日裏勾心鬥角奸猾如老賊,現在被一個娃兒玩弄如此,還是一個個自己送去打臉真是夠了。
“陛下,殿下也清楚,如今戶部的窘困,老臣正想方設法騰挪出三十萬兩銀子赈濟中原災民,實在是有心無力啊,要不,陛下先讓内庫支應,待得戶部有了錢糧彌補就是了,”
周延儒拱手笑道。
其實他想得是,等着戶部有了錢糧,呵呵,可能嗎,現在看沒啥指望,所以這個積欠等于有借沒還了。
崇祯臉色不好看,他當然清楚周延儒白嫖之意,借了就扔水裏去了。
但是不借吧,大勝下軍卒沒有撫恤和獎賞那是要營嘯的。
而且以後誰還奮勇殺敵,所以捏着鼻子也得支應。
崇祯肉疼啊,何況現在内庫就是不到二百萬兩銀子了。
他一兩都不願意支出。
崇祯想了想看向了朱慈烺,
“此番清剿了流寇多少銀兩,能否支應此番征戰啊,”
得,崇祯還是把主意打到了自家兒子那裏。
朱慈烺這個無語,感情都想白嫖,怎麽可能,咱們慢慢算。
“陛下,此番繳獲了三百多萬兩銀子,此外,臨清處置了貪腐跋扈的劉澤清,又清剿了幾十萬兩銀子,因此有四百多萬兩銀子,”
這一次繳獲當然更多,但是分潤了兩成給下面的軍卒,這是京營早就定下的規矩,朱慈烺是不會破壞的,否則如何立木爲信。
朱慈烺也沒想隐瞞,其實他很想,但是李鳳翔那個陛下的奴才門清,怎麽隐瞞。
朱慈烺這話一說,這些大臣眼睛都綠了。
幾百萬兩銀子啊,如果歸于戶部那他們的日子就好過了,這些日子他們哪天不是爲銀錢發愁。
“陛下,如今戶部困窘,諸事都要銀錢拟補,九邊等處更是拖欠衆多糧饷,能否,”
周延儒拱手道。
“正是,如今就是官員的俸祿也有拖欠,”
李日宣立即道。
崇祯猶疑着,不說别的,官員俸祿那是真的不該拖欠的,京官很多都拖欠了不少時日,那不是沒法。
“陛下,兒臣做主爲河南留下百萬兩銀子購入米糧赈濟災民,否則哪裏隻怕有衆多百姓挨不過這個冬天,”
朱慈烺沒理這些人,繼續道。
“再者,天津水師仿造西夷人的海船功成,兒臣做主,留下了五十萬兩銀子,仿制炮艦,鑄造重炮,招募水手,”
“河南也就罷了,殿下爲何在水師上投入這般銀錢,太過無用了,”
周延儒臉抽抽着。
“是啊,陛下,殿下這是擅越了,這些銀錢怎麽也要讓陛下決斷才是,”
陳演陰損道。
他真想扳回一局,實在是被朱慈烺傷了臉面。
他點出這事朱慈烺沒權處置。
“正是,殿下此番大謬,我大明精銳損失如此慘重,如果這些銀錢投入九邊,九邊再起精銳,足以阻擋建奴入寇,”
林欲楫痛心疾首狀。
崇祯臉上也是糾結,顯然也被朱慈烺開銷的速度震驚了些,一百多萬兩銀子啊。
“諸位卿家還是對兵事不甚了了啊,你等可知此番遼南大捷是如何取得的,天津水師來回三次,運送了兩萬餘軍卒登岸,沒法,運力有限,此番偷襲成功,讓建奴今年沒有入寇,隻是這些就值得多少銀兩,李部堂、林部堂你等說說吧,”
李日宣和林欲楫面面相觑,這個,就是上次建奴入寇來說,劫掠了一兩百萬的銀子,攻取了數十座大城,傷了百多萬大明百姓,劫掠了幾十萬精壯丁口。
這些損失加在一處沒有千萬兩銀子下不來。
“諸位看來還是心中有數的嘛,”
朱慈烺鄙夷道。
“殿下,天津水師大型戰船數百艘,足以應付遼南戰事了,何必如此靡費呢,”
陳演還是不依不饒。
‘說你等不通兵事,看來是真的,’
朱慈烺譏諷道,
“上次是建奴不察下被偷襲,此番建奴在遼南加派了數萬軍駐守,明年建奴如果入寇,我大明軍必然再次攻擊遼南牽制建奴,那時候沒有個數萬軍登陸無法攻伐,不足的戰船和水卒在哪裏,諸位卿家可曾運籌過,”
陳演面色尴尬,沒啥說的,他真的的對海上兵事一竅不通。
“再者,天津水師大部分戰船都是鄭芝龍所有,此番攻擊遼南全力支應,也有不少傷損,立下殊功,但是,朝中卻是駁了他請爵,鄭芝龍難免心中有些不滿,如果他敷衍行事呢,我大軍如何出兵遼南,”
朱慈烺挖苦道。
朝堂上衆人讪讪無言,這話聽着怎麽讓人面紅耳赤呢。
“而且我大明京畿水師也不可能永遠依靠鄭芝龍,諸位謹記南面還有西班牙人和尼德蘭人兩頭餓狼,諸卿不會忘了十年前,尼德蘭人的幾艘戰船大鬧廣州,讓廣東一日三驚的事兒了吧,北方有流賊和建奴,如果我大明安穩的南方也被西夷人攻擊,我大明可還有安穩後方,可還有賦稅來源之地,諸卿就是這般在朝中運籌的,真是笑談,看來我說的沒錯,大明的内閣對兵事上幼稚的可笑,”
朱慈烺極盡挖苦羞辱,他當然不止是訓斥這些臣子,最主要是讓崇祯看看,這些臣子在兵事上是多麽無知,不引入孫傳庭是不成的。
包括周延儒在内的大臣都是灰頭土臉的。
他們沒想到一個讨要銀錢引發的這般結果,被太子鞭撻的體無完膚。
不但被反擊訓斥,這個小太子還從财稅轉到軍事,這還沒完,又回到了孫傳庭入閣的事兒,這個小太子太犀利了,他們真的有些焦頭爛額了。
崇祯很不滿的看了看衆人,他越發的感到有必要加入通曉兵事的閣臣了。
“陛下,此番京營戰損近半,傷亡慘重,還得重加撫恤封賞,招募人員打造兵甲,這才能恢複元氣,沒有個兩百萬兩銀子是不成的,因此,兒臣不孝,隻能向陛下獻出五十萬兩銀子,還請陛下恩準,否則明日建奴入寇,京營無力再戰,我大明北方又是一片烽火,”
朱慈烺躬身道。
崇祯這個心痛啊。
四百萬兩銀子,到手才幾十萬啊,太少了。
但是銀錢都是太子搞來的。
而且京營也是損失慘重,出京七萬餘人,現下隻有三萬餘人折返,确實傷筋動骨了,隻是獎賞和撫恤銀兩就得百多萬,何況招募人員打造兵甲,還得彌補戰馬等等,兩百萬也不算多,而且京營就是他的親軍,這錢也沒花在外人手中,得,允了。
“也好,照此辦理吧,”
崇祯咬牙道。
衆臣心中這個失落,他們還得繼續拆東牆補西牆。
滋味難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