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總是從内庫出,不是辦法,内庫的銀子非是戶部,總有窮盡的時候,關鍵還是戶部的開源之事,”
朱慈烺這話立即将這些官僚警醒了,什麽意思。
這是太子要插手内政不成。
要知道這位小太子每番出手都是攪和的紛亂不堪,留下一地紛亂讓他們難堪不已,這次又是什麽事,絕筆是大事。
所有朝臣都看向了朱慈烺。
“陛下,兒臣聽聞厘金稅收取不易,如今不過是百多萬兩,是否有此事,”
朱慈烺道。
“此事倒也屬實,其實吾兒倒也不用太過心急,不管怎麽說厘金稅如今也算功成,已經和天下各處抄關的關稅相仿了,”
崇祯還安慰了一下朱慈烺,雖然此事照朱慈烺預計少了一多半,但是畢竟爲朝廷開源了,一年百多萬兩銀子可是不少了。
因此崇祯不以爲厘金失敗了,隻能說不甚成功。
‘陛下,此番兒臣返城特意去了臨清,查看了臨清抄關和厘金局,在臨清兒臣看到的每日裏成百上千的船隻南北穿行,其中财富無窮啊,然這麽多貨物兒臣以爲隻是運河足以貢獻數百萬的厘金有餘,爲何隻有區區不足百萬厘金稅,其中必有變故,因此兒臣有意拜京營贊畫堵胤錫爲右都禦史,立即前往運河諸地的厘金局清理諸事,’
朱慈烺這話一說,本來眼睛半開半合的周延儒立即瞪圓了眼睛,來了。
他預感聲勢徒增的太子此番回京隻怕不會善了,隻怕會越發貪權,向他這個首輔伸手争奪,果然來了。
按照正常規矩,是他和閣臣庭推,議定幾個官員任職名單提請陛下,然後陛下在這個升職的名單中幾個候選人中勾選。
而現在太子根本沒有和他商議直接在廷議中提出,這就擅越了好嘛。
“殿下,此事當由内閣和陛下商議後才能定奪,畢竟禦史台的人選還須慎重,”
周延儒發聲。
“陛下,殿下此言有些唐突,開源确是應該,卻不可急躁,須徐徐圖之,”
謝升出列反駁。
暗指朱慈烺此言魯莽浮躁。
崇祯臉色糾結,朱慈烺這個無語,他這個老爹老毛病又犯了,關鍵決斷之時總是瞻前顧後。
當斷不斷,總有大亂。
“陛下,兒臣如不是當機立斷,豈有張家口收獲,豈有京營精銳數萬,豈有中原大捷,兒臣還是以爲此時正當戰時,非是昔日和平年月,可以徐徐圖之,此時當要臨機決斷,不可猶疑拖宕,”
朱慈烺當即拿自己舉例,說他毛躁,爲何他一再成就大事,
“周相,陳閣老,謝閣老諸位在内閣盤桓多年,爲何大明财賦未見增長,卻是不斷衰減啊,可見這個徐徐圖之已經失敗,不可行,”
朱慈烺毫不客氣的直指幾人的軟肋,那就是在位置上雖然有些建樹,但是在開源上卻是束手無策,到現在如果抛去朱慈烺提出的厘金稅,沒有其他的進項,很不及格嘛。
周延儒等人臉色難看,對朱慈烺這般不客氣的揭短很憤怒,卻是反擊無力,因爲太子雖然提出的厘金稅沒有預期的收入,但多出百多萬銀兩來,也算成功了,他們臉皮再厚也不敢反駁的。
而他們呢,這個還不不要提了吧。
“殿下,周相說的是規制,這事确實該陛下和閣臣議定才是,”
魏照乘出列點明了這是規制問題,太子你擅越了。
‘本宮說了,現下是戰時,當有例外,不可拘泥于規制,再者堵胤錫在建立新軍,籌劃讨逆中都多有籌劃,此番大戰中隻身勸降十餘萬流賊,爲掃平流賊立下大功,這般功勳不值得一個右都禦史嗎,’
朱慈烺就是抓住戰時,反正你們說規制,我就說戰時那些規矩不适合了。
“殿下,堵胤錫有功業不假,但禦史台要敢于進谏,不畏權勢,非是一般職守,怕堵胤錫不能勝任,”
老奸巨猾的陳演立即從别的方面入手,來阻止。
朱慈烺笑了,早在他提出前就考量過可能遇到的阻力,其中就有這一條,
“陛下,堵胤錫在杭州抄關任上曆經革新,讓杭州抄關關稅漲了兩成,适逢杭州一帶糧荒,堵胤錫召集糧商募捐解除危機,其有抄關經曆,且有關切百姓之心,其有曆練有操守,”
朱慈烺立即反擊,點出堵胤錫可不是毫無曆練的阿貓阿狗,而是曆練豐厚,抄關和厘金局類似,可說是老本行了,
“堵胤錫在長沙知府任上不唯上,重典嚴懲了吉王府上的惡奴,平息了長沙民亂,也因此觸怒了吉王,被朝廷怪責去職,而此番孤身一人前往穿越敵境,深入十餘萬的匪巢,說服袁時中棄暗投明,對朝廷可謂赤膽忠心,此等人不能任職禦史台,誰人可行,陳閣老何以教我,”
朱慈烺笑着看向陳演。
贊畫司是朱慈烺期許的小内閣,其中的人将來朱慈烺将會倚爲左膀右臂。
這些人的經曆他都是收集過的。
堵胤錫正因爲任職的種種被他選中。
如今也因此提出了他而不是方孔炤任職右都禦史,那是有原因的。
他早就想到了這些所謂閣老們的反擊。
可說布設了陷阱在這裏。
陳演瞠目結舌,他真不知道堵胤錫的過往,他倒是知道堵胤錫進士及第後,因爲名次不高隻是任了小小的京官,不久轉任南下了。
其他的就是和吉王的沖突了,所以現在他被打了措手不及。
“哦,看來陳次輔竟然對此不知,呵呵,唉,您可是我大明掌握天下官吏任免的重臣,竟然對這樣一個大明的功臣不甚明了,卻是斷然反對其任職,本宮甚是懷疑次輔的職守,”
朱慈烺立即插刀,點明陳演的建言根本立不住腳,全都是廢話。
崇祯果然橫了陳演一眼,表示了極大的不滿,對官員履曆不甚了了,這麽急于反對,不就是爲了維護所謂内閣的職權嗎,貪權之輩,卻是失了職守。
周延儒和謝升也是心虛不已,不單是陳演,他們也是對此不知,也差點反駁,隻是讓陳演搶先了,如果他們頂上也是灰頭土臉。
“好了,此事議定,堵胤錫數次立下殊功,一向盡心辦差,體恤百姓,可謂忠君報國,朕以爲可晉升右都禦史,周卿以爲呢,”
崇祯冷冷的盯着周延儒。
其實他早就對内閣評議後提取名單後他才能勾選的票拟不滿了。
此番借助自家兒子的聲威也借機搞一下内閣。
周延儒臉色難堪,他當然不甘心,但是就事論事,堵胤錫這個人選真的很合格,本身沒有一處可以攻擊之處,簡直是太完美的人選了。
關鍵是還有陳演這個豬猡讓太子抓住了把柄攻讦,現在弄的他根本不好反對,他看出來了,崇祯正要借此機會發飙,算了,不給他這個機會,便宜堵胤錫了。
‘老臣贊同,不過此事特例,日後殿下還是和内閣商議一下才好,’
周延儒退了一步,還是點明以後這事還得按照規制來,萬事不能壞了規矩。
朱慈烺笑笑,不錯,開門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