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那些尼堪就躲在城牆内,他們的城牆很古怪,城牆内是中空的,期間有火炮火铳的射孔,從那裏可以肆意攻擊攻城的我軍,而且可以相互間射擊,我軍攻城面臨上面兩側的攻擊,尤其是其重炮的散彈威力極大,射程有數百步遠,讓我軍傷亡慘重,”
多爾衮一一述說着旅順新城的守軍。
黃太吉的臉色也很古怪,因爲這些明軍的一切都很古怪,如同這個城池一般陌生卻是殺氣騰騰。
看了這個城池,黃太吉也感覺很棘手。
光秃秃的卻是戒備森嚴。
城頭上鋪滿原木和沙袋,讓清軍的火炮和箭枝沒什麽殺傷。
而那些明軍卻是可以安心的躲在城上殺傷清軍。
而非直線的城牆,相互間射擊,如同很多甕城一般,沒有攻擊的死角。
而後面海面上還有戰船遊蕩,爲城堡供應糧秣人員兵甲。
難怪多爾衮、濟爾哈朗等人向朝中求援,希望可以入冬再行攻擊,這樣的堅城,如果不斷絕外援幾乎沒法被攻破。
‘尚可喜,你的建言呢,’
論攻城漢軍是行家,這方面必須問及尚可喜。
這方面黃太吉從不任性,雖然内心裏他對漢人是戒備的。
“陛下,須得封海後攻擊,否則這個城池能讓我大清流夠鮮血,而人丁是我大清耗費不得的,”
尚可喜恭敬道。
‘如果過月餘封海後你以爲要多少人能攻陷這個城池,’
黃太吉的話讓尚可喜遲疑起來了,
“怎麽你也不清楚嗎,”
黃太吉不悅道。
尚可喜身子一抖,忙道,
‘陛下,這樣的城池奴才從未見過,實在不好估量,’
多爾衮、巴布泰等人不耐的斜睨着他,
“陛下,奴才以爲沒有五六萬人的傷亡怕是拿不下這個城池,”
尚可喜一咬牙道。
黃太吉眉毛一立,臉色一沉,心中惱怒。
尚可喜心中緊張到了極點。
但是他不敢少說,如果攻取不下,傷亡又太多,那都是他的責任,那時候就不是丢卻王爵的事兒了。
黃太吉哼了一聲,巴布泰戟指尚可喜,
“好個奴才,盡說些灰心喪氣的話,我看你是其心可誅,是不是對那些尼堪别有心思吧,”
滿清權貴如此對漢将破口大罵太平常了。
尚可喜咬牙不語,他隻是默默跪在地上。
巴布泰的破口大罵倒是讓黃太吉警醒了些,尚可喜是個十分謹慎的人,而且通曉進退,今日卻是說出這番話,甯可面對滿清皇族的怒火,說明什麽。
說明這個尼堪對攻取這個城池很不看好。
看來這個古怪的城池确實是個堅城,一座讓尚可喜退縮的堅城。
黃太吉沒有言聲,而是遙看那個城池,眼神卻是飄忽,不知道想些什麽。
衆人在一旁不敢驚動這位帝王。
過了許久,黃太吉悶聲道,
“先行折返大營吧,”
衆人納悶,卻隻能從命。
清軍收軍,開始折返旅順舊城兩城間的清軍大營。
如今這裏有數萬兵馬駐紮。
旅順新城的城頭上,耿兆、閻應元、佟瀚邦遙望清軍退卻了。
‘可惜,本将倒是希望清軍今日就攻擊才好,’
耿兆吧嗒嘴很是遺憾道。
現在清軍攻擊,無論城中有多少人傷亡,都有海面上艦隊中的水手補充,那可是足有數千人的。
雖然他們是水師,但是守城還是沒問題的。隻是過了一個多月後,此地封海,旅順新城就是孤城一座,獨自面對清軍的怒火了。
那時候損失多少再沒有補充的可能。
那三四個月絕對是最危險的時候。
“可惜,這位黃太吉太也沒火氣,”
佟瀚邦調侃道。
他也有點可惜。
如果必有一戰的話,他甯願就是現在,封海後那是艱難很多了。
‘這樣的敵手才可怕,無怪乎殿下言稱這個建奴皇帝比那老奴難對付,’
閻應元道。
這是朱慈烺一再向新軍軍将強調的,不要以爲老奴一味付諸武力才是最兇悍的建奴奴酋,接任的黃太吉比老奴難對付多了,黃太吉才是建奴的中興之主。
不管怎麽說,手握萬餘精兵,數十門重炮的三個明将隻能悻悻然的看着清軍退卻。
黃太吉折返了大營,借口勞累,讓其他人退下。
他卻是讓人喚來了鮑承先和洪承疇。
鮑承先是随他一同趕來的,而洪承疇一直就在旅順。
“洪學士,此番随軍征戰辛苦了,你的功勞朕心中記下了,”
‘怎敢勞動陛下,奴才效勞是應當應分的差遣,寸功未立,心中慚愧之極,’
洪承疇忙道。
黃太吉笑笑,自從明軍開始鬧騰,遼南被毀,心情焦躁下他瘦下來不少。
最起碼甩去了二十斤的肥膘,有些青年時候清俊的模樣在。
“洪卿,你就在旅順,也深知明軍虛實,你以爲這個明軍城池,我軍是否能攻取,”
洪承疇遲疑着。
‘洪卿,休要遲疑,盡管說來,納谏這點心胸朕還是有的,’
黃太吉鼓勵道。
“陛下,臣下以爲攻取不成問題,大約沒有近十萬的傷亡攻取不得,”
洪承疇拱手道,他偷眼看看黃太吉的表情,黃太吉皺了皺眉,洪承疇心裏一沉。
‘倒也和朕想得相差不大,這個城池太古怪,’
沒想到的是黃太吉說出的是這個話。
讓洪承疇一怔。
‘洪卿你接着說,爲何傷亡這般大,’
“陛下,首先這裏重炮火铳太多,而這個城池如同到處有甕城,相互間這些火炮火铳可以呼應支援,因此攻取不易,傷亡一定很大,再者,這裏的明軍以流亡遼人爲主,悍不畏死,我軍即使攻伐,他們也絕不會出降,必是死戰到底,加上這些守軍過萬,因此以一敵十還是能做到的,奴才這才以爲沒有十萬傷亡拿不下來。”
因爲黃太吉和他想法相近,洪承疇膽子大了些。
黃太吉撚須想了想,
‘如果不攻伐,此城楔入遼南就是一個心腹大患,待得明年春季開海,援軍源源不斷在此登陸,爲之奈何,’
這也是黃太吉考量的。
一個是面子,遼東現在全部歸于大清,被明人占據了一地,心裏極爲不适,再就是這是個隐患,明人可以從此反攻,麻煩不斷。
“陛下,其實五台子我軍水師挫敗後,明軍水師可以肆意登陸,因此不拘泥這一城,”
洪承疇說到這裏,黃太吉點點頭,他從來不甚重視五台子水師,但是沒想到五台子水師的覆沒影響這麽大。
直接讓遼南整個海岸都在明人水師兵鋒之下,隻是現在後悔莫及了。
‘陛下,至于這個城池好說,隻要沿着海灘數裏,挖掘深壕,引入海水,讓其成爲孤島就是了,外間大軍防備,這樣節省下數萬人丁轉作耕種,豈不是兩全其美,’
此番攻伐聚集的炮灰已經有數萬,大清境内的流民,從朝鮮逼迫讨要的流民等等,這也是不少的人丁。
洪承疇這話說的黃太吉頻頻點頭,頗爲贊許的模樣,讓洪承疇心中大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