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搖旗統領着三萬步卒繞道來到了官軍大陣後方。
距離官軍大陣還有兩裏餘。
郝搖旗下令休憩片刻,讓一路急行軍喘成狗的流賊們緩口氣。
郝搖旗打量了官軍的後陣,不禁有些奇怪。
隻見在數裏寬的後陣,官軍有着十來個小軍陣。
每個軍陣約有兩百餘的官軍。
每個小軍陣相距大約近百步,小軍陣和官軍後陣間也是近百步的距離,倒也十分整齊。
郝搖旗當然曉得這些軍陣就是爲了環衛官軍軍陣後方的。
說白了,突破這些小軍陣才能破開官軍後陣。
按說護佑後陣的陣勢該十分緊要才是。
但是這一個個小軍陣什麽情況,人數不多,很可能被一口吞掉。
這樣的小軍陣怎麽護佑大軍的後陣。
莫名其妙嘛。
‘制将軍,好機會,這些軍陣不堪一擊,吞掉他們,官軍後陣就在眼前了,’
一個親将興奮道。
“胡扯,此時還管什麽小軍陣,直驅大軍的後陣,不管他們,你看看大軍的後陣不過兩三排的軍卒,單薄的很,一個沖陣就破陣,後陣被攻破,前方必然大亂,前後夾擊下,官軍立即崩潰,此戰官軍必然全滅,将軍必然是首功之臣,”
另一個親将鄙夷道。
聽了這個親将的話,郝搖旗眼睛一亮,如果他立下這等潑天大功,李闖總不能再行壓制他了吧。
‘很好,全軍盡出,直驅後陣,那些小軍陣暫先不管他,’
郝搖旗下了決心,一切都是破開後陣爲先。
這些小軍陣肯定有些麻煩,但是也不會是大麻煩,人數也不多嘛。
片刻後,軍卒喘息待定。
鼓号聲不斷,老營精銳們敲打着盾牌兵甲,發出各種聲響,鼓噪聲不絕,相互振作士氣喊殺四起的沖向了官軍後陣。
接近了京營小陣。
他們發覺一個奇怪的現象。
那就是官軍的小軍陣對撲上來的老營精銳們很是敬畏的模樣,流賊撲近到幾十步,手裏的火铳也不開火。
放任流賊們穿行進入了這些小軍陣之間。
‘哈哈哈,這些京營官軍膽小如鼠,看到我軍勢大,竟然不敢阻攔,哈哈哈,’
郝搖旗感覺好笑。
這些官軍的怯懦當然利于大軍快速接近到官軍後陣,隻是這樣怯懦到極點的行徑也讓郝搖旗十分不恥,果然是京中的纨绔,此時大約是被大軍威勢所震懾,一個個不敢動作,隻求大軍快點經過不攻擊他們就行。
四周的很多親兵随着他大笑起來。
郝搖旗感覺這次的偷襲實在是太成功了。
前鋒距離後陣單薄的三排官軍隻有七八十步了。
站在一輛巢車上的劉肇基早就瞄着流賊的進度,當他們踏倒了一面藍色的旗幟的時候,劉肇基立即蓦地揮動紅色虎頭戰旗。
接着鼓号齊鳴,大陣裏鼓噪起來。
砰砰砰,四處都響起了火铳的轟鳴。
後陣第一排火铳手以及小軍陣的第一排火铳手都開始齊射。
登時彈丸肆意橫飛。
前行到大陣不遠的流賊們突然發現他們杯具了。
彈丸從前方來,彈丸兩翼射來,還有從側後發射過來的彈丸。
流賊們隻有前方有些鐵盾遮擋彈丸,畢竟這樣奔襲不可能拿着很多沉重的木盾。
可是面對前方的鐵盾根本沒法遮擋從四面八方射來的彈丸。
登時不斷有軍卒慘叫撲倒翻滾。
其他的軍卒慌亂的私下尋看着。
他們懵逼,爲什麽從各個方向上都傳來了火铳的攻擊,這怎麽可能。
直到他們看到了側後小軍陣裏再次發出了槍火,這才明白是這些小軍陣作怪。
隻是明白有些晚了,他們被陷在了大軍陣和小軍陣交叉火力間。
而且最少是三面交叉火力。
這怎麽辦。
監看軍卒的賊首們也懵了。
是繼續攻擊大軍陣嗎,但是後面側向的小軍陣太讨厭了,側後不斷開火襲擾。
流賊前鋒隻是兩個回合就傷亡近兩千人。
而且紛亂開來。
有的繼續向大陣沖去,有的轉身沖向了小軍陣。
完全沒有形成合力。
郝搖旗七竅生煙,他終于明白哪裏是官軍怯懦,是特麽的故意将這些軍卒放過去。
這根本就是一個陷阱罷了。
郝搖旗差點吐血。
兩次遇到京營他都吃了大虧,關鍵是丢了顔面。
他以往對戰官軍的曆練全部沒用,這些京營官軍古怪的從未見過,這不,他再次被算計了。
‘告訴各個掌盤的,給本将殺,小軍陣大軍陣裏的一個别放過,’
郝搖旗兇性大發。
他其實也明白,陷入其中沒有折返的機會,想想那些前面的軍卒撤離回來還得受到各個方向火铳攻擊,再行攻擊還得經曆這樣的火铳轟擊,簡直讓人頭皮發麻,還不如現在苦戰拔除這些小軍陣。
十幾個親兵立即飛馬而去,通曉各個掌盤郝搖旗的将令。
接到将令的各個掌盤匆匆命令麾下開始攻擊。
接着各個小軍陣和本陣中擲出了手雷,給流賊很大的殺傷。
就在流賊亂紛紛被手雷迫退的時候。
郝搖旗注意到大股的官軍從西北而來。
他們大部分手拿着火铳,立即列出了幾排陣勢。
郝搖旗頭腦一暈,他知道晚了,時機過去了。
官軍的援軍到了。
也就是說放才偷襲的時機被這些小軍陣徹底斷送了。
繼續進攻官軍後陣要多死不知道多少人,而且不知道多長時間才能破陣而入。
他在朱家集可是領教過這個京營軍陣厲害的,不死個萬八千人休想破碎這個陣勢。
問題是他隻能強攻,不說破陣而入,隻要能牽制這些明軍,不能支援西北方的主戰場,那就是勝利。
郝搖旗下令剩餘的萬餘人也立即撲上,絕不給京營以喘息之機。
這點決斷他還是有的。
劉肇基發出了将令。
從前陣撤下來的上萬火铳手分成幾排向着偷襲的流賊們猛烈的開火。
登時,此處到處都是火铳的轟鳴,還有大股的煙霧。
随着大股彈丸橫飛,上千的流賊撲倒掙命。
黑色的人潮被當頭一擊碎裂開來。
相續三次齊射,将前方密集的流賊整整削下去一層。
足有數千流賊傷亡。
無數的流賊在地上翻滾,爬行,哀嚎。
流賊的猛烈的攻勢被徹底粉碎。
在流賊前鋒受虐的同時,後面的流賊猛烈的攻擊那十個小陣。
此時的京營小陣已經變身爲圓陣。
長槍向外伸出,就像是一個個大号刺猬。
而那些放空火铳來不及裝填的火铳手們也拿起了長槍。
這是京營火铳手的日常操作,他們被整訓的火铳和長槍雙能,就是爲了長槍手們崩潰的時候他們要建立第二道防線。
現在他們同其他的長槍手刀盾手合力支撐起着小小的圓陣。
流賊的箭枝不斷射入,很多京營軍卒都是身中數箭,好在他們身上闆甲防護力極好,中箭不過是受創而已,大多數不影響他們繼續搏殺。
随着箭枝後面是大股流賊的沖陣。
這些小軍陣的軍卒們毫不畏懼的和沖上來的流賊猛烈的厮殺着。
這簡直就是相互傷害。
隻是數百間,雙方就有上千人倒在地上失去性命。
就是如此,處于絕對劣勢的小軍陣剩餘的軍卒們勉力維持着殘破的小圓陣,繼續和流賊死拼,他們有着無與倫比的血性。
好像不知道投降爲何物一般戰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