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王八蛋這麽悍勇,流賊怎麽敗的這麽快,這麽慘,”
左夢庚抓着自己的頭發不敢置信。
左公子如今衣甲上也沾染了血迹,很狼狽的模樣,好在他倒是沒受創。
隻是他們阻擊非常吃力的流賊大軍,卻被新軍一個奮勇的沖殺,殺得七零八落潰不成軍。
這讓左夢庚接受不能,他們殺的多艱險,差一點萬劫不複。
“新軍強悍,倒也是我軍的福氣,”
左良玉倒也沉得住氣,隻是眼睛看着裏許外戰旗飄揚,軍陣齊整,士氣昂揚的新軍,他的眼神複雜難明。
沒有新軍襄助,他們左家軍也得全軍覆沒,現下的三萬左家軍隻是活着也就是萬餘人了。
可見這幾日厮殺的慘烈。
但是,新軍如此強橫,那就說明一件事了,那個必殺令可不是鬧着玩的,真真是一口懸在他們頭上的利劍,随時可能斬落,他像以往那般從事是不可能的了。
畢竟天子有強軍,天下遂平。
嗯,不對,這好像是殿下有強軍,這裏面有說道啊。
左良玉神色遊移起來。
‘大人,流賊潰敗了啊,我軍得救了,’
劉澤清身邊的親将興奮的高喊着。
劉澤清是一臉的驚疑。
到現在他還是無法接受流賊大敗的局面。
這一天山東軍殺的多辛苦,差點全軍覆沒,就是如此完好的也不過數千人了。
但是,京營上去一陣橫沖直撞,又是手雷又是火铳,長槍,流賊大軍就此崩潰。
這也敗的太快太慘了。
劉澤清私下以爲他今日遇到的流賊老卒實在夠強悍,遠遠不是前幾日那些流民可比的。
山東軍根本不是對手,如果不是依仗胸牆防禦,早就大崩了。
但是此等強軍就這樣被新軍一擊就潰不成軍了。
問題是他尴尬了,劉總兵如今一身破舊的棉甲,手拿着一把殘破的長刀。
一副小兵甲乙丙丁的模樣。
他剛剛喬裝出來就看到了新軍的大勝。
現在呢,還用什麽喬裝,他這一手十分多餘搞笑,劉澤清看看自己一身的打扮,忽然感覺十分的羞慚。
這多年來劉澤清沒感到過羞慚過,今日則是不成了,太沒臉了。
劉澤清急忙再次折返哪個軍帳,要将自己的明光铠更換回來,否則一會怎麽去見其他大人和殿下,戰後慶功那是必須的,那時候他還有臉見人嗎。
隻是他手下很多軍卒都看到了他們的所謂大帥如此作爲,私下裏不恥的人大有人在。
“球的,這些新軍太兇殘了,”
賀人龍目瞪口呆的看着新軍橫掃流賊大軍。
他們如此吃力的防禦,新軍隻是迅猛沖鋒,就擊垮了這些頗爲強悍的流賊老卒。
這讓賀人龍被重重一擊。
是,沒有他們這麽長時間的阻擊消耗流賊,新軍不可能這麽快的擊敗流賊。
可是即使如此,這些新軍的戰力也強的駭人了。
不知道别人,反正賀人龍是被吓壞了。
“天下強軍啊,賀總兵,我等日後的日子難熬了,”
鄭嘉棟看着遠處列陣的新軍喃喃道。
‘關俺球事,他們在京中,俺在秦地,’
賀人龍嘴硬道。
‘賀總兵,必殺令啊,我等以後可不敢擅自逃離了,’
鄭嘉棟臉色很差道。
這幾年他們用這一招逃過了數次必殺危局。
但是從今後他們要是再如此做就得小心在意了。
賀人龍黑臉的沒言聲,這話他沒法反駁。
按說秦地距離京中也不算很遠,如那位小太子下令,隻是三千營就能要了他們的命。
那些蒙人、女真人還有精壯的三千營騎軍不是他能應付的。
“賀總兵,我等換一身幹淨的衣甲盡快給殿下和孫學士道賀吧,這事拖延不得,”
鄭嘉棟道。
給上峰道賀不積極,那是有什麽問題。
賀人龍也隻好從了。
炮營側後孫傳庭、朱慈烺所在的中軍熱鬧非凡。
先後督軍的方孔炤、李乾已經歸營。
丁啓睿、汪喬年、楊文嶽也盡皆到來。
衆人是一同向朱慈烺、孫傳庭道賀。
當然也少不了王承恩、李鳳翔這些陛下的身邊人。
衆人都是興奮的滿臉通紅。
“方才臣下已經絕望,标營傷亡過半,馮名聖親自帶親衛上陣,身中五箭,一刀,如今還躺在地上不能移動,标營五千人馬隻剩下不足兩千,本以爲此番要殉國了,沒想到新軍一出,流賊潰散,臣下爲殿下賀,果然殿下出鬼魅除,”
丁啓睿拱手道。
朱慈烺也是無語,這位督帥逢迎的功夫不淺啊。
“正是如此,秦軍傷亡過半,李萬慶更是身受十餘箭,如今還在療傷,臣下也以爲難過此劫了,結果我大明虎贲出,群醜斃,危機除啊,臣下恭賀殿下,下官恭賀孫督,想來陛下得到捷報定會極爲欣喜,并光廣布天下,天下沸騰啊,”
汪喬年拱手激動道。
他的逢迎功夫也不錯,連京中的陛下也收入囊中。
楊文嶽倒是中規中矩的恭賀。
“咱家正要草拟一道急報,等殿下簽署後發出呢,”
王承恩臉上都是不正常的紅色。
“不急,此番不過是小勝一場而已,馬上新軍将會開出營地,和流賊大軍決戰,”
朱慈烺道。
“這是爲何,”
丁啓睿急道。
“丁督,此番雖然李賊羅賊傷亡慘重,不過,其老營精銳幾無損傷,李賊帶領他們逃竄,禍害極大,因此新軍必須出迎決戰,哪怕全軍覆沒也要拼下李賊和羅賊的老營,讓其從此一蹶不振,否則,河南陝西依舊是沒有甯日,”
孫傳庭解釋了原委。
出營決戰是必須的。
幹系下一步中原局勢,否則憑老營精銳,李自成很快就會複起,今日的流血犧牲毫無意義。
“隻是新軍不過六七萬人,而李賊和羅賊加在一處過二十萬精銳,還有其他的雜兵,此戰擊退流賊,足以解救開封全城百姓了,是否可以休養生息,以待日後決戰,”
楊文嶽憂慮道。
收取此番大勝,楊文嶽以爲可以見好就收了。
他也想擊敗李賊,然而有些事欲速則不達。
‘楊卿老成謀國,所言極有道理,按正常來講是最穩妥的法子,然則今日機會難得,此番建奴被遼南牽制沒有入寇我大明,給我大明留下了喘息之機,如果此時不給李賊重創,來年如果建奴入寇,則我大明再次被内外牽制,則再無餘力和李賊決戰,而李賊喘息過後,加上中原糜爛,隻怕禍害再生,今年我等在這裏犧牲的數萬将士死不瞑目,’
朱慈烺解釋了苦衷。
他要決戰也是迫不得已。
他也想好生整訓出一支強軍,更有把握下和流賊決死戰。
但是,他不知道清軍是否能給他這個機會,隻怕黃太吉那人未必肯。
朱慈烺從未小看黃太吉,另一個世界,清軍後來能占據中原,黃太吉的功勞在九成,那才是中原的心腹大患。
不是朱慈烺小看李自成,黃太吉玩政治、軍事,包括蠱惑人心方面,遠在李自成之上。
因此朱慈烺将黃太吉當做最危險的人物。
清軍也是第一大敵。
“隻是此番勝負難料,如果,”
王承恩感覺心中十分不安。
他作爲天使來督軍,催促立即進兵的時候沒覺得什麽。
但是此番數天的血戰,讓其改變了觀點,流賊戰力強悍,而且人數衆多。
方才震天動地的喊殺聲,差點讓其崩潰。
想到新軍不過數萬人要和上二十萬的這般精銳決戰,王承恩心中發虛。
“此戰不可避免,而且就在明日,明日就是中原鼎定之時,”
朱慈烺決斷道。
他哪怕付出新軍也要将李自成打落塵埃,否則日後什麽局面就曉得了。
他無法同時兼顧兩頭巨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