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軍除了小股斥候外,撤離了海岸。
佟瀚邦眼看着那個讓他痛恨的旗幟消失在視線裏,心中舒暢不少。
雖然沒有給這個多爾衮緻命一擊,但是他也算是小小的報複了一下,想來這個奴酋心裏也不大舒坦吧。
這就好,他也有給多爾衮添堵的能力了。
腳步聲傳來,佟瀚邦轉頭一看。
正是閻應元。
兩人拱了拱手,
“給閻參将道喜啊,這一戰殺傷清軍不少,”
佟瀚邦笑道。
‘同喜同喜,不過,此戰殺傷的都是漢軍那些奴才,建奴不多,’
閻應元頗爲遺憾道。
他本以爲此戰能殺傷不少的建奴。
他特意将各個什編練好,火铳兵、刀盾兵、長槍兵混合編練,一同守衛城池和射擊位。
作爲一個昔日管理庫房的官員,統合人力是必須的能力,他在通州時候這方面是極有名氣的。
因此他發揮長處,利用各個兵種的優點,打亂編制,混編成了守備軍。
閻應元監看部屬操練了多次,相互間配合的極爲純熟,衆人是各負其職。
憋着勁要給清軍重創。
結果清軍慫了,讓閻應元的籌劃落空。
“首戰告捷就是大喜,現下城頭不過陣亡兩人,傷了數十人而已,絕對的大捷,”
佟瀚邦笑道。
這一點閻應元也贊同,傷亡極小,戰果極大。
“殿下和贊畫司諸公籌謀首功,本将拜服,”
閻應元沒有自大,他很清楚,他不過是贊畫司揮出的那隻手。
其實水泥、鐵條等才支撐了這個城池,沒有這些物件,哪裏有數月間建成堅城的可能。
佟瀚邦點頭,那位殿下和他建立的贊畫司确實犀利,想想接連戰勝,破壞遼南屯田所,一樣樣都是擊中了清軍的要害。
‘此番多爾衮、濟爾哈朗的王旗飄揚在這裏,說明清軍此番沒法入寇我大明了,殿下籌劃建功,想來陛下和殿下我大明都可以舒緩下來,’
佟瀚邦向西拱手,
‘我等向陛下報捷吧。’
“正是如此,”
閻應元笑道,他家早先在通州,太清楚建奴入寇生靈塗炭的凄慘。
想想此番遼南征戰,迫使清軍放棄了入寇大明,這就是大功一件。
而且是新軍等不過兩萬餘人辦到的,絕對可以大書特書的巨大勝利。
“我這就派人通曉鄭提督,再者還得求援,多準備火藥、藥包、彈丸、還有糧秣,否則到了冬日,呵呵,”
閻應元苦笑一聲。
佟瀚邦臉上笑容消失,他也很清楚,真正的考驗在那時候,海冰封海後,他們就會孤立無援。
那才是死戰的時刻,清軍絕不會甘心遼南有大明的一塊城池。
當年毛文龍部将張盤奪回旅順,數次和建奴激戰,後來黃龍等人也是占據旅順,都被清軍猛烈反撲。
說明,清軍消滅遼南一切明軍的決心。
苦戰、惡戰的日子在後面呢。
--------------------------
遼鎮騎軍向着軍陣猛烈的沖擊。
軍陣圍成了圓陣,長槍成了扇形。
冷森森的密集的槍林讓很多戰馬不顧騎手的催促而退卻。
還是有些騎手飛擲出騎槍,點燃了三眼铳,擊倒了一些流賊,然後戰馬撞擊在槍林上。
一些流賊被猛烈的撞擊身子飛起撞入後面的軍卒身上。
而這些騎軍也很不好受。
戰馬受創慘嘶跌倒,他們落馬後大多被流賊步軍長槍或是長刀殺死。
李長夏揮舞着馬刀催促着軍卒猛烈的沖陣。
不過攻勢還是很快被軍陣阻止。
此時,一些斥候飛馬奔來,
“流賊騎軍還有三裏,還有三裏了,”
李長夏不甘心的下了撤軍令。
麾下千多名騎軍向後撤離,脫離了和流賊步陣的交戰。
“大人,這些老賊守的極穩,兄弟們傷亡很大也無法破陣,”
李長夏向吳三桂禀報。
吳三桂點點頭。
他得到的命令就是沿途不斷襲擾流賊大軍,尤其是糧秣。
但是,這次流賊東進很有講究。
排出了一個兩翼都是老營精銳組成的陣勢,将辎重營、火器營、女眷營、還有人數衆多的流民營護佑中間。
一旦有騎兵殺來,立即變成防禦圓陣。
這些老卒身經百戰,不容易被崩潰,守的很穩。
而流賊在附近遊動的騎軍接到急報後很快就殺來援救。
因此,這些襲擾接連受挫,損失了數百人馬也未曾破入敵陣。
“流賊此番沒有打糧,糧秣就在軍中,全軍就像一個烏龜殼子,根本不容易攻破,非戰之罪,”
吳三桂歎道。
‘總兵,這些老卒的戰力不俗,足以和我遼鎮步軍一較高下,此番大戰,’
李長夏低聲道,他的意思很清楚,不大看好己方能擊敗流賊大軍。
數量多也就罷了,還有頂尖戰力,這就難搞了。
吳三桂眼光閃爍了一下,
“我軍出擊多時,人馬疲憊,就是折返大營也會被放置在後方,到時候再看就是了,”
李長夏心領神會的一笑。
兩人都想的是這一次趁機避戰,最後看大戰過程再說。
此時塵頭大起,流賊的騎軍已經撲到不足一裏處。
吳三桂一聲令下,麾下騎軍開始轉進,他是不會随意和他人決戰的。
李過統領三千騎軍奔殺過來的時候,隻能看到遼鎮騎軍身後暴起的塵土。
“呸,什麽鳥遼鎮強軍,什麽第一騎軍,都是一群膽小鬼,”
李過痛罵不止。
罵是罵了,其實他心裏明白,這樣才足夠難纏,總是襲擾行軍中的步陣,讓他麾下的騎軍疲于奔命。
這數日跑廢了兩三百匹戰馬,這個損失極大,騎卒還好說,戰馬真是不足。
這次又撲空了。
想想也是,這才是遼鎮騎軍狡猾的地方。
好在距離蘭陽不足三十裏。
每日十裏的行軍,三天可到。
那時候遼鎮騎軍就沒什麽偷襲的機會了。
-------------------------
蘭陽官軍大營孫傳庭的中軍大帳前,衆人露天而坐。
朱慈烺、孫傳庭、丁啓睿、楊文嶽、汪喬年、方孔炤、王燮、李乾等文臣,以左良玉、周遇吉、李輔明、劉肇基、賀人龍、鄭嘉棟、猛如虎、馮名聖、牛如虎、李萬慶、馬士秀、馬進忠等武将也盡皆在列。
所有人聚集一處,爲的是大戰前最後一次軍議。
孫傳庭站在前方,環視衆人,
“諸位很清楚,賊軍七十多萬正在以每日十裏的速度向蘭陽開進,遵從陛下的旨意我軍當與賊軍決戰,”
丁啓睿等人臉上直抽抽,真是一個硬拗之人,雖然不得不遵從旨意決戰,但是不滿之下還是有所發洩,這幾句要說的是本來可以避戰的,但是遵旨決戰。
不知道萬歲爺聽到有什麽反應,估計心裏很不爽。
這就是孫學士,如果不是這個性子,大約也不會入獄兩年了。
朱慈烺古井無波,暗喻兩句有什麽,他那個便宜老爹這方面确是問題多多。
“此戰之前,本督和贊畫司商議多時,估算流賊大約不足一月的糧秣,進發到蘭陽十天,還有不足二十天糧秣,而我蘭陽大軍有不足四十天糧秣,得益于殿下未雨綢缪,我軍的糧秣多于賊軍十天左近,”
孫傳庭向朱慈烺拱了拱手示意一下。
朱慈烺也确實再糧秣上花了很多心思。
糧車到保定、大名都是大肆收購糧秣,讓當地米糧漲了三成。
但是爲了将來所需,朱慈烺咬牙收購。
如今即使有其他諸軍的加入也可以支撐一個多月。
手中有糧心中不慌,這也是當時孫傳庭避戰待賊軍糧盡窮追猛打的原因。
即使現在不避戰,糧秣多的一方也占據了戰略優勢,這就是這時候戰争的一個重要要件糧秣的重要性。
“如此,我軍可保一樣,穩守蘭陽,我軍兵少,也适于防禦爲主,耗費流民大軍的實力,正所謂待敵之可乘,”
“孫督果然老成謀國,”
丁啓睿笑着拱手道。
其他人也附和一番。
氣氛好了不少。
聽聞不是立即開營決戰,而是先以守爲主,這裏面不少人都放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