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時末,所有的将士全部歸營。
朱慈烺也得到了一個大略的戰報。
此戰戰果輝煌。
擊敗了七萬餘人的袁宗第所部。
而且損失輕微,傷亡不足兩千人,主要是追擊中有些流賊拼死反抗造成的,也有追擊落馬被踐踏等等不一而足。
陣亡的不過七百二十七人。
其中四百餘是遼鎮軍卒。
奔逃的那些流賊騎卒拼死搏殺,還是傷了遼鎮騎軍一些軍卒。
畢竟有些軍卒和官府有深仇大恨,降是不可能的,甯可同歸于盡,遇到這樣的遼卒也算倒黴了。
此戰擊殺一萬兩千餘流賊,俘獲三萬五千餘人,餘者逃遁。
其中騎軍逃走了大半,畢竟機動性強。
繳獲了兩萬餘衣甲,刀槍弓弩無算。
戰馬五百餘匹。
銀兩五萬六千餘。
最大的收獲是擊斃了匪首劉體純。
這厮是背後被三眼铳擊中而亡的,遼鎮騎軍的傑作。
不過這以後的事情不怎麽光彩。
劉體純的首級被十幾個遼鎮軍卒争搶,結果自己人還傷了兩個。
對,沒錯,明軍的傷亡中就有這兩人,都是斃命的。
此事,吳三桂不敢隐瞞。
很簡單,他發現了軍情司和錦衣衛在遼鎮中若有若無的活動。
吳三桂知道這個破事是遮掩不住的。
于是主動報請了朱慈烺和孫傳庭。
于是,孫傳庭又在他的名下記錄了二十軍棍。
朱慈烺看着個繳獲單子也是哭笑不得。
邊軍軍紀廢弛的令人發指,各種啼笑皆非的事情都出現,争奪首級的破事就有十幾起,傷亡二十多人。
朱慈烺對邊軍的糜爛痛恨無比,越發的堅定了建立新軍的決心。
這樣的邊軍戍邊,不知道别人,他是睡不着啊。
這一戰非比尋常,以極少的代價擊敗了對手。
新軍将會以最大的力量和李自成所部決戰。
孫傳庭總結這次輕易大勝利的原因。
首先,袁宗第所部精銳不多,大部分都是着兩月彙集在他帳下的大小流寇,這讓他所部膨脹了數倍。
其麾下魚龍混雜,順風仗一擁而上,端的兇猛,遇到挫敗立即四散奔逃。
再次,新軍的火器發威,這些軍卒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麽兇猛的火器。
接連被遠程攻擊,卻是無法傷及明軍,讓這些軍卒信心崩潰。
最後,騎軍不利,沒有有力的阻擊遼鎮騎軍,結果讓遼鎮騎軍大肆砍殺,三分之二的殺戮和繳獲都是遼鎮獲取的。
可見追擊戰中,騎軍是無上的大殺器。
雖然敗退時候傷亡不大,但是逃亡過程中卻是險險全軍覆沒,也就是袁宗第和郝搖旗等幾個匪首帶着親信逃離了。
這個戰例再次證明了遼東建奴爲何每次戰勝都是大殺四方,擁有無敵鐵騎的清軍能把一般的勝利變成一場殺戮無數的追擊戰。
“殿下,我軍日後遇到李賊主力,絕不會像昨日般輕易獲勝了,”
孫傳庭搖頭歎道,好日子不可能再二再三,
“李賊火炮也是衆多,火铳也是不少,必然和我軍死拼,再一個李賊麾下精銳十幾萬,都是這幾年收攏的老卒,他們嗜血無情,殺戮無算,絕不會輕易動搖,騎軍也有數萬之衆,足以和我軍惡鬥一場,”
朱慈烺點頭,
“孫學士言之有理,本宮不敢說此戰必勝,不過本宮笃定,此戰後,李賊精銳十不存一,”
朱慈烺不是托大,經過幾次戰鬥,他也看清了新軍的戰力,可以說同等數量下,打遍大明無敵手,賊軍的優勢就是其龐大。
可以消耗新軍太多的火器。
這一點明眼可知,卻是極難逆轉。
“殿下,臣已經命後續三千營立即趕來,秦軍和保定軍也加速前來,”
孫傳庭道。
朱慈烺點頭,也到了彙集各處主力的時候。
今日也剛剛接到急報,山東援軍萬餘人也從曹縣趕過來,就在三日路程内就可以趕到朱家集。
說實話,朱慈烺對這些援軍很不感冒。
但是,李賊的賊軍數量太龐大了,雖然很多戰力不堪,但是螞蟻吞象,靠的是絕對的數量優勢。
朱慈烺也隻好聚集大明的蝦兵蟹将與之抗衡,新軍對精銳,雜兵對蝦兵,大家好生放對一番。
翌日,朱慈烺親自主持祭拜大典,祭拜所有陣亡弟兄。
是日,全軍整肅。
誰也沒想到殿下說到做到,親自主持祭拜。
朱慈烺,孫傳庭,汪喬年,楊文嶽等一身黑色衣袍,在工。供案前伫立,身後是全體新軍将士。
李德榮唱諾三叩首,朱慈烺帶頭遂行叩拜。
衆将士随着一同祭拜,神情肅穆。
心中頗爲激動,因爲殿下所說都是真的戰死弟兄會列入忠烈祠,會得到香火祭拜,有明一朝不會改變,如此,他們厮殺除了和建奴私仇也有了另一個慰籍,不禁軍心大振。
“殿下其實不用叩拜,這個非是禮法,”
汪喬年道。
祭拜天地祭拜太廟叩拜可餘者,作爲太子可免,這就是皇室尊榮。
“我朱家代天牧民,這些兄弟就是爲天下承平殉國,本宮叩拜理所應當,”
朱慈烺對所謂禮數毫不在意。
那東西就是震懾普通人,對皇室産生敬畏,真正亂世誰在意這個崇祯結局可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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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南三十裏的靜坐戰争繼續。
焦埏所部遊動在官道附近。
袁時中統領精銳做出姿态,卻是一步也不踏出。
兩部軍卒是大眼對小眼,怒視甚至辱罵羞辱,就是不動手。
真真是君子之争了。
寅時末,袁時中被宋玉尺叫醒。
在這個危機時候,兩人是輪班值守,誰也不敢大意。
“大掌盤,大事不好,袁宗第所部大敗,橫屍數萬,袁宗第和郝搖旗隻帶着數千人逃離,”
說出這些話時候,火把下,袁時中從宋玉尺眼中看到了滿滿的驚懼。
袁時中自己也是驚訝出聲來。
搞沒搞錯。
袁宗第所部不比李自成嫡系,但是戰力不差,袁時中自咐他的十幾萬和袁宗第的七萬人也就是伯仲之間。
結果袁宗第這麽快慘敗,如果他上陣也必敗無疑。
“官軍傷亡多少,”
袁時中搖着頭,讓自己盡快完全清醒過來,現在是沒法睡了。
“脆敗,大敗,僅以身免,明軍傷亡,呵呵,恐怕不大吧,”
宋玉尺臉上難堪道。
現在可不是幸災樂禍的時候。
前幾日他們輕視的明軍忽然變成了這般嗜人猛獸,怎麽可能不讓人驚懼。
“秦軍和保定軍戰力怎麽可能變得這麽強,”
袁時中百思不得其解,那兩個狗崽子突然變身成大貓,太不可思議了。
‘具體戰況不得而知,不過,兄弟我有個猜測,隻怕秦軍和保定軍是假,京營新軍爲真,’
宋玉尺向來以多智着稱,他和袁時中智勇雙全,才能奪取這麽大的勢力。
他大約是猜出了這個變身怪獸的可能。
其實不大難猜,那個方向上除了保定軍、秦軍的步軍,就隻有京營新軍的步軍了。
隻是以往京營糜爛出名,誰都不把他們當回事,出來也是送人頭的,輕視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