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應元可是知道太子對此番征戰的關注。
而複州之戰是否順利,直接幹系此番遼南之戰的成敗,攻取了複州,就成功一大半,絕對會震動滿清,如果複州前失利,這次征戰就可能半途而廢。
他孫應元是大明的名将還是慫将就在這兩日了。
‘孫總兵,稍安勿躁,哈哈,海上不是陸上,事事緩慢,不可能馬上加鞭一日夜數百裏,’
一旁的鄭芝龍看着孫應元的模樣有些好笑,出言提點道。
“此事本将倒也曉得,然此番大戰幹系我大明國運,而本将身爲統帥,如何不心焦,”
孫應元歎道。
‘盡人事安天命,一切看蒼天護佑,想此番必定蒼天不負,’
鄭芝龍倒是灑然。
孫應元橫了這厮一眼,鄭芝龍感情沒有壓力了,如今水師的活計基本完成,能對殿下交差了,他孫應元怎麽比得了。
“提督大人,看東北方,”
桅杆上的了望手大喊着。
衆人立即将目光投向了東北,隻見一艘鳥船正快速駛來,爲了提高速度,所有的水手都開始劃槳了。
而這艘海船主桅上升起的三個紅色虎頭戰旗。
孫應元蓦地揮動手臂,
‘這些崽子們幹的好,’
這是海賴登陸前商議的信号,如果控制了複州灣的兩個墩堡,立即派人返回艦隊,船上就升起這樣三面戰旗。
鄭芝龍收起笑容,他接連發令。
接着安平号上金鼓大作,用鼓号通曉整個艦隊。
艦隊前方立即向東方前進,正前方十餘裏就是複州灣。
過了近一個時辰,艦隊前方開進了寂靜無聲的複州灣。
前方就是數艘大号福船。
他們直接靠攏棧橋。
複州也有海港,不過此處早就荒廢了,棧橋雖然破敗,但是勉強可用。
大号福船上立即滑下數百名明軍步卒,他們拿好武器後,不顧身體還有些搖晃,立即手持兵器,聚攏了豐台軍陣,向外擴展,要建立起第一道防線。
掩護登陸的後續明軍。
而兩個墩堡的三千營女真營軍卒立即上馬向東開進,他們将成爲大軍的先鋒斥候。
孫應元登上了海岸,他立即停駐在棧橋,目的就是爲了提振登陸的速度。
他作爲統帥在此,誰敢不盡心竭力。
太子的那句話,登陸作戰速度是關鍵,他深以爲然,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将盡可量多的人員戰馬送上海岸。
“閻應元,本将命你立即接管最前面的那道防線,你是那一哨的遊擊将軍了,”
孫應元命道。
本來,經曆了一場大戰後,旅順金州參戰的步騎軍都該修整一下。
但是孫應元這次顧忌不了那麽多,他麾下大部分都是戰陣初哥,有過經驗的軍将更是鳳毛麟角。
因此他立即将閻應元調來,目的就是頂在最前沿,一旦有事發生,可以抵禦清軍的第一波進攻。
閻應元沉穩的拱手領命,在孫應元的兩個親衛帶領下向東而去。
孫應元很滿意,這樣的手下軍将是他最需要的,不畏難不退縮,難怪能在旅順首戰告捷,太子有眼光啊。
問題隻有一個,如此戰有個閃失,那麽後續太子讓閻應元擔當的重任怕是沒法辦了。
随即,孫應元就把那事抛在腦後,他現在有更着惱的事宜處置呢。
“耿兆,但凡登陸的步卒,立即讓其整隊,列陣以待,”
孫應元指着登州營參将耿兆道。
耿兆立即拱手領命。
“邊群,但凡有登陸的騎軍,無論是那一哨的都歸你統領,”
“佟瀚邦,但凡有遼軍騎軍登陸,你給我立即組軍,不可耽誤片刻,”
孫應元嚴厲道。
佟瀚邦立即領命。
孫應元依次下令,總算是讓棧橋紛亂的情況緩和下來。
不過破事巨多。
有的是戰馬登岸了,但是騎乘的騎軍卻在另一艘船上,沒法立即靠岸。
或是登州營第五哨到了三個百隊,但是其他的軍卒還沒影蹤呢。
隻是這些破事就讓孫應元頭大。
佟瀚邦情形不錯,他麾下到了幾個百隊,人馬俱全。
他立即派出了這三百多人的隊伍,向東,去和女真營彙集,建立第一道防線。
不久,前方發來了急報,明軍的登陸被發現了。
原來女真營和一股城中出來到複州灣巡視的建奴騎甲相遇了。
李逵遇上李鬼了,而且城中的三個旗的甲兵隻有兩千。
其中騎軍一千多,大多相識,而這些突然出現的女真人實在面生,肯定不對。
雙方立即爆發了激烈短促的前哨戰。
正好此時,三百多騎的遼鎮騎軍趕到,建奴騎軍立即向東逃離。
但是,明軍的到來的消息也随着他們去往了複州城。
孫應元知道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但是他也徒喚奈何。
這些海船卸載的地方就是這麽多,複州灣的棧橋可是沒有旅順那裏的棧橋寬廣,而且有些朽壞了,沒法停靠十幾艘海船,隻能幾艘船幾艘船的靠岸。
卸載後,再行駛出,然後下一批的幾艘海船靠岸,速度很慢。
到現在不過抵達了不足一千的騎軍,兩千餘的步軍而已。
孫應元徹底領會了太子所言,登陸作戰最兇險的時候就是搶灘登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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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明軍在複州灣出現,不可能吧,爲何沒有烽火告警,”
孔有德大驚。
“哼哼,明國尼堪狡詐,他們麾下竟然有了女真叛逆作爲前驅,定然是他們攻取了三台墩和靖海墩,”
鑲白旗梅勒章京巴爾克咬牙切齒道。
他麾下的斥候隊返回帶了驚人的消息,讓巴爾克痛恨不已,天下的女真人竟然甘心做哪些低賤尼堪的走狗,真是一群無父無母的野種。
“明軍有多少人,”
孔有德道。
“沒有接近海岸,不過,前鋒斥候數百,明軍應該很多,”
巴爾克道。
“來人,鳴炮示警,擂鼓聚将,本王要立即出擊複州灣”
孔有德吼道。
巴爾克滿意的點點頭,孔有德果然好忠狗,陛下說的沒錯,這些尼堪中最忠心的就是這個孔有德了。
“大王,敵情未明,此時傾城而出十分過于冒失了,”
李缪急忙道。
“哼,你個尼堪果然膽小如鼠,”
巴爾克眼神淩厲的看着李缪,如果此人不是孔有德倚重的幕僚,他立即拔刀砍了。
一個尼堪也敢在他面前胡言亂語。
‘無妨,你沒有經曆海戰,我與你說,登陸的時候最爲緊要,卸載上萬軍卒最快也要一兩天,最慢數天光景,咱們複州灣的棧橋朽壞不堪,明軍決計快不了,即使他來了數萬大軍,現下登陸的也不超過一萬人,’
孔有德是昔日明軍中水陸皆通的軍将,對此門清。
“一萬尼堪,哈哈,我自統兵擊潰之,”
巴爾克傲然道。
他麾下有兩千的騎甲步甲,沖擊一萬明軍不算事,在塔山他就這麽做過。
關甯軍近萬如何,還不是讓他逼迫返回塔山無法救援松山。
“巴爾克大人,此番不同以往,閃失不得,複州一失,舉國震動,陛下雷霆之怒,我等吃罪不起啊,”
孔有德陪笑道。
雖然是所謂的王爺,但是在滿人高層面前他還是家奴,爲了震懾住蠻橫的巴爾克,他隻有搬出黃太吉這座大佛。
巴爾克勉強的點頭,按照他的想法就是領軍先去,然後擊敗明軍的功績都是他的,不過,孔有德這個奴才說的也不錯,這不是塔山,即使他敗了,整軍再戰就是了,但是此番失了複州,他腦袋是甭想要了。
須臾,号炮響徹在複州上空。
全城的漢八旗和滿八旗都在集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