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勇如今身爲百總,也有了四名親兵,正好在他的前後随扈着他。
黎勇手持騎槍,眼睛看着前方的戰事。
隻見麾下軍卒相互配合着和鑲白旗的騎甲猛烈厮殺。
鑲白旗的騎甲被火铳撕裂的四分五裂,沒有形成完整的陣勢就近戰了,而基本保持密集隊形的三千營騎軍往往是兩三人相互配合着殺傷着鑲白旗的騎甲。
一上來鑲白旗騎甲就吃了大虧,雖然人數上鑲白旗騎甲占據了上風,但是局部上反而是三千營的騎軍占據了上風。
騎甲個人勇武不用說了,很多都是老卒,和明軍拼殺絕不是一兩次了。
但是三千營騎軍往往是兩三人和騎甲一個人正面搏殺,騎甲往往顧此失彼,可能殺傷敵人,更多的時候是被明軍殺傷。
黎勇臉上獰笑着看着麾下百隊破開了鑲白旗的騎隊,傷亡的大部分也是鑲白旗的騎甲。
前方的一杆藍色的将旗飄來,黎勇看到了十幾個親兵守護着一個一身明光铠的大将沖來。
黎勇不懼反喜,要殺就殺建奴的軍将,這樣報仇的感覺才爽利,至于可能的危險,黎勇毫不在意,隻要能複仇舍了性命又如何。
黎勇唿哨着一夾戰馬,和身邊的兄弟們一同沖上。
章額喀統領着十幾個親衛沖陣,這時候的甲喇章京大多親上戰陣,否則怎麽統領全軍,這也是女真甲兵戰力強悍的原因,上司一同沖陣,誰也别想退縮。
前方兵器相交的聲音以及慘叫聲不斷傳來。
章額喀看到自己的親衛頭滿爾達騎馬而上,和對面的明軍交手。
滿爾達綽号棕熊,力大無窮的他不知道多少次用狼牙棒雜碎明軍的頭顱。
隻見他狼牙棒狠狠的揮擊,對面的明軍的騎槍格擋,登時被砸斷,這個明軍左臂上揚,小圓盾迎上了狼牙棒。
登時一聲慘叫傳來,明軍的左臂下垂,身子亂顫的趴在馬背上。
也就是此時,一柄騎槍從旁閃電刺出,滿爾達狼牙棒來不及收回,他隻能蓦地側身,巨力下甚至帶歪了馬鞍,但他還是躲過了這緻命一擊。
滿爾達剛剛慶幸躲過一劫,被他重創的那個明軍竟然蓦地連人帶馬撞向了滿爾達。
兩人身體已經錯過,這一撞沒有撞到滿爾達,而是撞上了滿爾達戰馬的臀部。
明軍軍卒本來已經疼痛萬分,左臂無力,這時候再也抓不住缰繩掉落馬下。
而滿爾達的坐騎接連趔趄,滿爾達也身形亂晃,差點掉落馬下。
又是一杆騎槍刺來,這次滿爾達根本控制了不了坐騎和他自己的身體,被騎槍當胸貫入,滿爾達慘号一聲掉落馬下。
章額喀一呆,本來他爲滿爾達一擊傷敵而高興,果然不愧是巴牙喇。
接着滿爾達接連被數個交錯而過的明軍攻擊,最後中槍落馬。
章額喀隻有一個念頭,爲什麽這股登萊明軍騎軍這麽密集,這麽快,而且這般悍不畏死。
接着他來不及多想了,他也要和明軍接戰了。
前方的一個親衛刺傷了一個明軍騎軍,接着相鄰的一個明軍一槍刺中了這個親衛的肩頭,親衛立即掉落馬下,随即被章額喀的戰馬踐踏慘叫連連。
見慣了生死的章額喀眉頭都沒皺一下,他的狼牙棒重重揮下,砸向那個一擊得手的明軍,此時失去了騎槍正在抽出馬刀的明軍最爲虛弱,章額喀就是要趁他病要他命。
這個明軍眼神裏有絕望,讓章額喀十分的快意,接着他的狼牙棒砸在了這個明軍的肩部,然後他聽到了對方的慘叫,接着章額喀發出了驚叫,這個明軍死命的拽住了他的狼牙棒,雖然他的臉上痛苦的已經變形,但是依舊不放開狼牙棒,明軍的眼睛怨毒之極的盯着章額喀,讓章額喀毛骨悚然。
直到随後的一個明軍一槍狠狠的貫入了章額喀的胸腹,雖然有護心鏡的遮擋,但是借助馬速,騎槍的力量巨大,貫穿了章額喀的身體,槍尖帶着血肉穿出。
章額喀聽着自己發出了尖銳之極的慘叫,甚至變聲的像個娘們。
一旁的明軍和他幾乎同時掉落馬下。
章額喀倒在地上後又被後來的明軍的戰馬踐踏了數下,他鮮血狂噴,接着他看到了那個死拽着狼牙棒的明軍,那人手裏還拿着狼牙棒,眼睛卻是死死的盯着他,嘴角竟然帶着滿足的笑,嘴裏不斷的鮮血流出。
章額喀意識模糊前唯一的念想就是這些明軍特麽的不是人,他們和女真騎甲一樣無懼死亡,爲了殺死對手可以與敵人同歸于盡,好可怕的敵人。
章額喀吐出了幾大口的血,然後視力模糊,腦袋垂下。
他是沒法把這個可怕明軍的情形上報了。
黎勇抽出了馬刀,他的騎槍貫入了那個建奴軍将的胸口,就在那時候他心裏痛并快樂着。
他的随扈親兵王十一陣亡,臨走爲他拽住了那個軍将的兵器,王十一臨死終于爲他創造了一擊斃命的機會。
黎勇當然不會放過,陣斬敵酋讓他血脈蓬張,再次嗅聞建奴的鮮血,看着敵人扭曲的臉讓他十分的快意。
隻是可惜了王十一,這個遼東海州人後裔,家中十三口人,隻有三人成功逃到了萊州,這次悍不畏死,絕對的不畏生死,得償所願了,黎勇隻能這麽想。
黎勇發覺他們已經鑿穿了敵陣。
他們立即勒馬準備再戰。
塵土飛揚中,黎勇發現他的部下傷亡過半,不禁心中大恸。
都是一起操練的兄弟,不知道這一次能剩餘多少人。
等到他大吼着部下重新組成軍陣的時候,他才發現對面的兩百餘名的建奴數量竟然比他麾下軍卒還少。
黎勇不禁興奮的揮舞了一下馬刀,痛快的嘶吼了一聲。
他左右麾下不約而同的用長刀擊打着盾牌,發出了興奮的吼聲,他們确實死了不少得到兄弟,但是殺傷建奴甲兵更多,這一點就足夠了,他們本來不怕死,怕的是不能殺一個敵人而憋屈的戰死。
而幸存下來的三千營騎軍基本都有斬獲,他們放肆的宣洩自己的暢快。
也就在此時,另一百多名三千營騎兵幾乎将另外的幾十個建奴甲兵屠盡。
剩餘的近百名騎兵從另一側催馬殺來,南北圍攏了剩下的幾十名建奴甲兵。
騎戰的結果不言自明,一向自負無敵的建奴騎甲隻怕要全軍覆沒。
差點不相信自己眼睛的班志富終于認識到他們完了。
真的失敗了,他能看到遠處倒卧地上一動不動的章額喀的屍體,他身穿的明光铠是那麽醒目,想不看到都不容易。
‘撤,’
班志富立即吼道,他身邊的親衛立即鳴金。
剩餘不足五百的步卒立即轉身就跑。
如論逃跑的速度,漢軍可自誇天下無敵,也就是騎軍可以追擊,步軍那是不成,漢軍看家本領就是逃跑。
但是隻是跑出了一百步,他們就感到了膽寒。
因爲後面的明軍奮勇追殺,這也罷了,追不上空有氣勢又如何。
問題是,這些全甲的明軍大步飛奔,跑的比漢軍還快。
這就讓漢軍膽寒了。
距離旅順南城還有兩裏呢,如果明軍繼續這個速度,誰也别想逃脫。
所有漢軍抛去手裏的兵器,甚至沉重的護甲,盡量提高奔跑的速度。
過了兩百步,他們已經絕望了。
後面的明軍軍卒已經追擊到了不足五十步。
漢軍軍卒這個大罵,和他們漢軍這是有多大的仇怨,值得這麽拼命的追殺。
問題是他們不知道,後面的追兵和建奴、漢軍、蒙八旗的恩怨大了去了。
砰砰砰,明軍的火铳擊發了。
登時将後面的漢軍軍卒打倒了一片。
這樣的情況根本不像是交戰,更像是排槍擊斃,被襲擊的漢軍根本沒有反擊的能力,現在弓弩手也拼命奔逃,誰肯留下爲豬隊友斷後,那得有多傻。
砰砰砰,火铳手們虐殺着漢軍軍卒。
逃亡的漢軍軍卒不斷的被從後面擊倒。
接着刀盾手追擊上來,地上有受創倒地的軍卒,這些新軍刀盾手路過長刀揮下就地收割了漢軍的性命,動作狠辣毫不留情,他們恨意讓他們擊殺這些活着的漢軍軍卒毫無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