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雖然曾經與我大清爲敵,不過今日幡然醒悟,投向正朔,朕就寬恕你等,你等須好生爲大清辦差,成爲我大清的忠實奴才,否則下場如同邱民仰、曹變蛟、王廷臣等人一般,身首異處,不得好死,”
黃太吉森然道。
聽到這幾位忠臣義士的名号,洪承疇心裏抽動了一下,但也僅此而已了。
既然敗降,臉面已經不甚要緊了。
“奴才等遵旨,”
十幾個明人一同再次叩首。
“你等奴才起來吧,”
黃太吉擺擺手。
衆人急忙起身。
而一旁那些滿清皇室和勳貴大臣都是笑眯眯的看着他們,不屑的表情如同看到了一群地位卑下的戲子一般。
“洪承疇,你身爲前明國大學士,當知明國邊鎮虛實,可爲朕解惑釋疑,”
黃太吉道,他在試探洪承疇,嘴上降了,未必是真的投靠,他要的是有用的奴才,而不是三心二意的尼堪。
‘陛下,此番松山之戰,明國天子崇祯,’
洪承疇剛說到這裏,豪格哼一聲,眼睛不善的看向洪承疇,
“天子,哪一個的天子,哼哼,胡言亂語,”
‘額,是是是,奴才失言了,’
洪承疇第一次體會奴才的滋味,對于這位黃太吉的嫡子,郡王所屬,他是一點都不敢面對,一看就是一個渾人,一言不合能拔刀砍了他,
“明王崇祯從山西、宣府、薊鎮、關甯、大同等處調集了精銳十三萬,可說明國大半的邊軍精銳都在此了,此番折損大半,明國邊軍實力大減,可說絕不是我朝八旗精銳的對手,”
洪承疇恭敬道。
“洪卿以爲此時此刻我朝是否該當揮師西進征讨明國,懲治其不臣,”
黃太吉盯着洪承疇,這是他測試洪承疇的關鍵一步。
如果洪承疇敢說不是,立即他就讓人将其推出去砍了。
“陛下,”
洪承疇深吸一口氣,他知道關鍵時候到了,如果他還想爲大明盡忠就說不是好時機,那他就是隻求速死,如果說正是征伐之機,那就是徹底投靠蠻狄了,不惜一切求活的念頭最終還是占了上風,
“方才奴才聽聞甯學士稱,明國流賊李自成、羅汝才正在圍攻開封,中原一片狼藉,因此奴才以爲此事攻伐明國正當時,可讓明國陷入南北不得相顧,内裏越發糜爛,從此後隻要流賊在明國亂勢擴大,我朝就可出兵南下征讨不臣,如此五次三番,明國南北戰亂不止,其必然轟然崩塌,那時就是我朝入主中原之良機,”
黃太吉哈哈一笑,對洪承疇的回答極爲滿意,其他的一些貴族也是紛紛笑出聲來。
隻有豪格越發鄙視的看着洪承疇,他不能理解明人爲何如此無恥,這般背主之人他皇阿瑪爲何留下來,如果是他早就砍了。
‘洪卿,此番征伐明國,有人建言可直取山海關,破關而入直驅明國京畿,你以爲如何,’
黃太吉再次設套,做一次測試。
“陛下不可,看似山海關爲通往明國京師最近的通道,而且隻是一座關城,其實絕非如此,以往我朝擊敗明軍,包括此番松錦大戰,都是圍住孤城,迫使明軍出援,而我朝以逸待勞的圍城打援,騎兵斷其糧道而勝之,但是山海關不同,後面就是大明内地,沒有被圍困之憂,因此無法圍困,隻能強攻,隻怕一座山海關沒有數萬精銳的損失無法攻克,而我朝精銳還是太少,折損不起啊,因此南下懲治明國,還得繞道宣府、薊鎮爲上,”
洪承疇入了角色,開始爲黃太吉出謀劃策。
祖大壽隐晦的瞄了他一眼,身爲大明地位低下的丘八他此時卻十分鄙夷洪承疇,真是學富五車進士及第的衣冠禽獸。
這般道貌岸然卻厚顔無恥的人,祖大壽還是第一次得見。
“洪卿你建言甚好,朕心甚慰,”
黃太吉很滿意,洪承疇算得是真心投靠了,兩次考驗他都通過,确是站在大清的立場上建言。
“謝陛下褒獎,”
洪承疇急忙跪謝。
“晉洪承疇爲内院大學士,殿前行走,入鑲黃旗包衣,”
黃太吉道。
前面好像尊貴,其實都是閑職,一個實權沒有,說白了,其實就是清廷的贊畫。
最後什麽是鑲黃旗的包衣,就是皇家的奴才了。
洪承疇急忙再次謝恩。
黃太吉再次封賞了祖大壽和夏承德。
兩人都晉升爲滿清的一等總兵官。
祖大壽的官職和明國的差不多,表示黃太吉心知肚明他是因爲迫不得已投降的,因此沒有晉升。
而夏承德從副将晉升爲總兵官,算是爲他獻城松山,避免了清軍很大傷亡做了嘉獎。
其他還有些參将、遊擊投降的,也一一封賞。
其他的滿清貴族都在一旁閑聊看戲,氣氛倒也歡樂。
此時,一個内監匆匆而入,
“陛下,駐守蓋州守将急報,前日明國大股水師猛攻蓋州五台子大營,這是他們的告急折子,”
内監遞給了黃太吉。
黃太吉皺眉接過,大殿内的嘈雜暫時停息了,所有人目光投向了黃太吉。
黃太吉展開後看了後,勃然大怒,
“一群狗奴才,三千多人,一百多艘戰船,卻是近乎被尼堪全滅,這是我朝十年來最大的一次敗績,這些狗奴才,咳咳咳,”
黃太吉臉皮紫漲,不斷的咳嗽。
内監急忙上前爲其遞上熱茶。
黃太吉一甩手将熱茶摔在地上。
“陛下,臣領命立即去南邊追殺那些尼堪,一定爲陛下斬盡殺絕了,”
多铎上前一步道,他是嗜殺成性,對漢人從不留情。
“追殺什麽,他們在海上,”
黃太吉冷冷道。
多铎的勇武沒得說,不過腦子差點意思,也好在如此,否則阿濟格、多爾衮、多铎幾個親兄弟在一處是太難對付了,即使如此,黃太吉也對這三兄弟十分忌憚。
多铎悻悻然的返回。
“洪卿,你以爲這些明軍從何而來,”
黃太吉問道。
“此爲圍魏救趙之計,想來明國也清楚我大清南下牧馬在即了,”
洪承疇忙道。
“嗯,和朕相通,”
黃太吉表示滿意,
“然則這些戰船從何而來,不說登萊和天津水師沒有多少戰船了嗎,”
黃太吉自問雖然不通海戰,但是對明國水師的虛實還是有些了解的,否則怎麽決斷。
“可能是從江南調集的水師,如果全力來援,大約幾百艘戰船還是有的,”
洪承疇想了想道,重新打造戰船不可能,大明沒那個财力,那麽來源呼之欲出了。
黃太吉點點頭,
‘哼哼,想圍魏救趙,隻靠海上逞兇可是不成啊,’
“陛下,明國倒是可能派軍登陸襲擾,爲了京師安危,他們倒也不顧一切,”
範文程道。
黃太吉哼笑一聲,
“那倒是求之不得了,隻怕那個崇祯沒有那個膽量,”
下面是滿清貴族的猖狂嘲笑聲。
“傳旨嚴令孔有德嚴守遼南諸城,如喪軍失地就提頭來見吧,”
黃太吉冷冷道。
此番劫掠大明,三順王中尚可喜和耿仲明将會随軍征戰,而駐守複州的孔有德留守,而複州是遼南中南重鎮,監看明國登萊軍的前沿。
“遮,”
範文程領命立即領旨。
“洪卿,你在明國可曾聽明國太子朱慈烺,他是何種人,有何弱點,”
黃太吉問道,實在是這個朱慈烺數月來給金國造成的麻煩比大明君臣十年來做的都多,黃太吉偏偏一無所知。
“回禀陛下,奴才在明國之時都是在野爲官,不曾入朝爲京官,這幾年輾轉陝西河南湖廣遼東,因此對宮中諸王都未曾見過,因此不敢置評,”
洪承疇忙道,他也惶恐,這麽個淩厲的太子他怎麽從來沒聽說過。
朝會散去,水師的覆沒不過是讓大清朝中有些波瀾罷了,至于大明的反攻遼南,大清很有自信,倒是希望明軍登陸,隻怕如今的明軍登岸後,連漢八旗都打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