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軍水師二十多艘福船被擊沉,或是傾斜在海面上,清軍的戰船還有不少,那是因爲鄭氏軍的炮火首先集中在清軍的福船上,那才是海戰的主力,蒼山船等不過是輔助力量,還輪不到他們來決定一場海戰的勝負。
清軍現在隻有區區數艘福船接近了他們的目标,向着鄭氏戰船沖來。
雙方的披甲都聚集在甲闆上,他們手持刀槍,刀盾手護衛着他們。
雙方接近到數十步,雙方的箭枝首先開始長程攻擊,雖然有盾牌護體,也出現了傷亡。
接着,雙方的戰船撞擊在一處。
清軍水師的福船幹舷較高,清軍披甲用鐵鈎勾住鄭氏海船的船舷,然後一衆披甲吼叫着一躍而下沖向了前方的鄭氏披甲。
雙方的披甲立即展開厮殺。
看起來清軍披甲是主動攻擊一方,很有氣勢,而且其中往往有幾個女真人,他們步戰相當的悍勇。
但是一接陣幾個回合後,清軍披甲就傷亡慘重,開始退卻。
沒法他們先是被鄭氏的短火铳攻擊,傷亡不少後近身,接戰後他們驚訝發現,近身搏殺也處于下風。
在湧動的甲闆上站穩并且殺傷敵人,絕對是一個技術活。
建奴的甲兵雖然武力驚人,那是馬上或是平地的步戰,在起伏的船上搏殺要了他們的命。
所有攻擊都是眼高手低的模樣,估摸刺出的刀槍能殺傷敵人,最後卻是被靈活的個子不高的南方皮甲躲開,然後反擊殺傷了清軍披甲。
甲闆上大呼酣戰,片刻後,這些清軍披甲步步後退,如果建奴甲兵陣亡,那麽漢軍軍卒立即轉身就逃回自己的座船。
幾艘接戰的福船無一例外的敗陣。
最後反倒是鄭氏軍殺上了福船,繳獲了福船。
轟轟轟,一些擊沉了自己目标的炮艦用散彈轟向了一些蒼山船、沙船等等,散彈如雨而下,給這些船隻洗地,擊傷擊殺清軍水卒無數,很多甲闆控制帆索的水卒被散彈殺傷,指肚大的彈丸往往在他們身上打出血窟窿,他們一時不死,卻是躺在甲闆上哀嚎,甲闆上的血是越來越多,到處是紅色。
聖地亞哥号上左舷炮擊着那艘倒黴的福船,重炮又是轟出了五六個破洞。
現在僅僅相距不足半裏地而已,作爲葡人艦隊炮手來說太近了,火炮命中率大增,簡直是對着額頭開槍一般。
而另一側的火炮則是用散彈給附近的兩艘蒼山船和沙船洗地。
整個聖地亞哥号如同一座爆發的小火山一般威猛,雙線作戰也不減少它的火力。
福船開始快速的下沉,轟的一聲,福船傾倒在海上。
“大人,那個梅勒章京完蛋了,”
一旁明人船頭歡呼着。
張名振微笑的看着水面上漂浮着的那面梅勒章京的戰旗。
很多蒼山船和沙船鳥船掉頭向後面的大營退卻。
實在是因爲海灣上已經被鄭氏水師的戰船遮蔽了,向沖出去就要面臨對方重炮的轟擊,散彈的阻擊,那就是一段地獄之旅。
所以看到圖海陣亡後,這些敗退的戰船都轉身向後面潰敗,趁着南風亡命向北。
經驗豐富的鄭氏水師戰船立即放慢了航速,不切入這些混亂的船隻中間。
他們隻是在後面成半環形的包圍圈驅趕這些船隻沖向五台子水師大營。
這些戰船逃向岸邊就是一群固定的靶子,而失去戰船的水師就是待宰的羔羊。
鄭氏艦隊在福建擊敗大明水師後多次用過這一手,幾乎将大明福建水師殲滅一空,這才讓朝廷無奈的招降鄭芝龍。
鄭芝豹雖然糙了點,但是這點水準還是有的,他在座船上發号施令,讓旗幟鼓号指揮水師在後面像是驅趕羊群的狼群一般行動。
第一個沖上棧橋的是肖棟的座船,跳闆也就是剛剛搭上,肖大總兵就毫無形象的滑下了跳闆,逃命第一,這時候講什麽威儀。
這艘福船上的水卒也紛紛棄船逃命。
接着很多蒼山船和沙船鳥船抵達,爲了躲避鄭氏水師的重炮,他們都是立即棄船逃命。
棧橋擠滿了,一些鳥船和沙船沖上海灘,從船上跳到柔軟的海灘上逃命,總之是花樣逃生的各種方式。
棧橋和海灘上是抛棄的一排排的戰船。
後面鄭氏水師戰艦懶洋洋的接近了岸邊。
他們也不急着攻擊,而是遊蕩了一陣子,炮艦在爲火炮散熱降溫。
過了近半個時辰,二十多炮艦靠近了海岸,距離這些戰船隻有百餘步的距離上開炮。
這麽近距離上沒有壓力的開炮,簡直是近距離屠殺。
中炮的船隻騰起巨大的煙塵,大片的木片和碎塊飛濺。
接着水線位置上接連出現了破洞,船隻漸漸下沉。
又有些戰船靠近,他們接近到了幾十步,用火箭洗禮着這些清軍戰船,很多清軍戰船立即騰起了煙火,硬質船帆本身就是易燃之物,遇到火油立即騰升起來,很快将戰船裹挾入明亮的火焰中。
跑到了大營内的肖棟喘成狗,他扶着雙膝看着水師戰船的慘象,他知道這些戰船完了。
監軍水師的梅勒章京圖海陣亡,戰船被擊沉焚毀一空,他這個總兵官還有活路了嗎。
他吼叫一聲抽出了腰刀就要自裁,立即被他的家丁奪取了腰刀。
肖棟癱坐在地。
此時一些鄭氏水師戰船放下了小艇,劃向了岸邊。
衆目睽睽下,他們登岸然後爬上了兩艘棧橋上的福船,兩艘大号蒼山船,一艘大号的沙船。
顯然他們想要劫掠這些戰船爲己用,做這些劫掠的買賣可是海盜出身的鄭氏軍最拿手的,鄭芝豹怎麽可能放過這幾條好船,作戰不行也可以增加運力不是。
鄭氏從來不嫌海船多。
幾十名滿人披甲被這些猖狂之極的明人所激怒。
他們列成軍陣向着明人嚎叫沖來,海上他們慘敗,但是陸地上他們誰也不懼,數十人敢向數百人沖陣,這幾年的不斷勝利,讓他們自信畸形膨脹。
迎接他們的是臨近鄭氏水師戰船上的火炮散彈。
大股散彈從天而降,将這些滿人披甲四周遮蔽,滿人被散彈撕碎了肢體,嚎叫着倒地,簡直就是大型屠宰場正在屠殺。
沒有太多海戰經曆的滿人又一次在戰艦長程火力面前吃了大虧,付出的是一衆披甲的性命。
自此,在沒有人敢阻攔這些明人了。
過了半個時辰,這幾艘戰船已經遊蕩在海上了。
隻是桅杆上懸挂着天津水師的戰旗,真是船頭更換大王旗,絕對是極大的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