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批清查田畝的吏員頭顱懸挂在豐台大營,震懾了第二批的吏員,這次這些吏員毫不徇私,完全按照京營舊有賬簿清理軍田,隻要是如今的事主都被通曉立即在半月内歸還軍田。
否則的話京營将會将其鎖拿豐台大營問罪。
同時會罰金處罰。
登時,京師左近很多士家大族亂成一團,敢侵占軍田的肯定不是一般的富戶,一定是在朝中有些幹系的。
這些家族立即疏通朝裏的關系,他們以爲這個破事不過像以往一樣一陣風後過去,他們隻需要打點一下就可。
但是這次他們失望了,打探的消息是太子領銜清理軍田,而不是什麽文官主持,甚至順天府都沒有參與的資格。
如果他們不歸還,就是順天府伊也沒法出面,因爲這是軍田,不是民田。
以往軍将地位低下,即使清理軍田,也隻能讓順天府追繳,不敢自行派軍追繳。
現下太子清理軍田,可是沒有這一層的忌諱,而且這位太子對士紳從無優待,總之形勢惡劣不同以往就是了。
接着新的消息傳來,成國公朱純臣、定國公徐允祯、襄城伯李國桢因爲隐匿田畝,賄賂吏員被罰俸三年,罰銀三千兩,閉門思過三月。
處罰頗重。
以往今上罰金不過是數百兩銀子,這次數千兩,可見陛下憤怒。
其實他們不清楚,崇祯已經是輕輕放過這些勳貴了,罰銀多那是因爲通過上番助捐,崇祯發現這些勳貴頗爲富庶,因此借此勒索一筆,今上也是被朱慈烺帶偏了。
正因爲看上去很嚴重,就連數個國公,十來個侯爵也被申斥處罰,很多士紳終于老老實實的退還了田畝。
當然心裏是大罵這個惹事的太子,這下朱慈烺的聲名不但在南方壞了,就是京畿地區也變得惡劣起來。
當然了大多數人屈服了,還是有些人不甘心。
他們是那些從旁人那裏買入軍田的一些士紳。
在他們看來他們沒有侵吞軍田,他們不過是從其他人那裏贖買。
因此這般被平白收回接受不能。
因此有人去了順天府告狀,要順天府爲其做主。
順天府的兩個推官當即不予受理,他們是真不敢啊。
結果這些人阻攔了順天府尹的車架,其中有功名在身的讀書人,按照大明規制順天府尹不敢再行拖宕。
因此他下令推官受理審案。
兩個推官捏着鼻子認命。
卻是數次拖延審理期限,擺明就是不想短期内審理完畢,他們是打算拖到太子規定的時限過了再說。
那時候他們的壓力就不大了。
幾個士紳怒極之下,去了南皇城右安門敲響了登門鼓。
皇城的宿衛軍卒接受了他們的訴狀,結果半天後他們被再次引到順天府,完成了一個讓他們絕望的循環。
事已至此,這些士紳們不得不接受這樣的一個命運。
不到兩個月,五十多萬京營被侵占的軍田被返還,朱慈烺下令,由辎重司來安置這些田畝,上面租種田畝的佃戶也就保有租種的時限,不過主人變更爲京營辎重司,并且宣布減去佃租一成,登時近萬租戶數萬百姓歡聲雷動,京營在京畿百姓那裏地位又上升一層。
而從這一年開始,京營也有了自己固定的收入,這五十多萬畝田畝每年隻是田賦也有二十萬石,即使是雜糧,也有十萬兩出頭的銀子。
京營境遇大大改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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豐台大營大校場上六萬餘軍卒正在整隊。
登州營鳳陽營在前,懷遠營、鍾離營在中,開封營在後,形成一個巨大的軍陣。
後陣的開封營一半的軍力被分成了十餘個小軍陣,每個小軍陣有三隊三百餘軍卒構成。
這些小軍陣成弧形環衛整個大陣後方,每個小陣間,小陣和大陣間距離隻有百多步。
這樣就形成了一個綿密的火力交叉網。
在朱慈烺看來每個小陣如同一個火力據點,相互策應,這樣的火力交叉很是惡毒,每個小軍陣也因此變得堅韌很多,絕不是看起來那樣的單薄,想要拔除這些小陣,敵人必須流血三升。
兩翼萬餘的騎軍守護。
其中女真營、蒙人營三千餘,明人騎軍也達到了九千之衆。
也是如今三千營擴充的極限了,即使錢糧可以支撐,也沒有那麽多的戰馬了。
和以往不同的是,整個軍陣的前方是由五十餘門四斤青銅行軍炮組成的炮陣。
這一次布陣,是新軍大陣第一次成形的演練。
從鳴炮布陣開始,也就是數百息,整個大陣已成。
速度讓朱慈烺很滿意。
當然還有很大的提升餘地。
畢竟是第一次成軍。
而且需要全軍布陣,那麽必然是決戰,布陣速度倒也不必過于苛求。
“恭喜殿下,大陣已成,定會挫敗強敵,無往而不勝,”
孫傳庭笑着拱手恭維道。
倒不是他逢迎,經過這數月的操練,孫傳庭對這支新軍戰力也知之甚詳,也極爲推崇,孫傳庭也很希望新軍步軍初戰的那一天。
方孔炤、堵胤錫、李乾等人也是紛紛道賀。
數萬人排列的整整齊齊的大陣刀槍如林旌旗招展,煞氣沖天,而他們就是這支雄壯之師的首領之一,可說每個人都爲新軍建立耗費了無數心血,此時大軍已成,衆人無不迷醉期間。
‘試陣吧,’
朱慈烺下令。
上番的校閱,在朱慈烺心裏就是過家家,不過是擺個樣式,騎軍和炮車根本沒有亮相,到了今天,新軍可說戰陣初成了。
須臾,号角聲急促的響起。
接着數十門大炮轟鳴,火光閃爍,濃煙升騰。
近四裏外彈丸落地蕩起大股煙塵。
接着炮手們忙碌的清理炮膛,放入藥包彈丸,然後壓實,再次點燃火繩。
五個炮手間相互配合熟練,有清膛的,有放入藥包的,有放入彈丸的,有插上火繩的。
然後炮長手臂高舉豎起小紅旗,表示這個炮位準備好了。
此時的火炮陣地中間一個弩車上的衛時泰蓦地揮下一個巨大的紅旗,接着号角齊鳴。
短短二十息就是另一次的齊射。
可說極爲的快速了。
隻是嘛,看到最後壓實,給炮長示意的那個炮手伸出大拇指的時候,朱慈烺感覺十分的違和,都是他帶來的手勢,倒也簡明扼要。
至于衛時泰,朱慈烺決定此番征戰還是将其調入新軍中擔任炮隊提督,沒法,這位喜好專研火器的勳貴老将竟然是把火炮玩的最溜的,當年師從葡人炮手很是專研了一番。
三次齊射後,第四次則是一次散彈的齊射。
大股散彈擊打在近百步的前方。
看到如雨般落下的小彈丸,方孔炤臉上一抽,他能想象敵人前鋒如何遭受重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