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劉宗周入京後,和李日宣、蔣德璟、倪元璐、吳偉業等東林人來往頻繁,”
李若鏈低聲道,
“再者,吳昌時前往拜會,兩人談了一個多時辰,”
如今李若鏈就是朱慈烺的密碟頭子,監看京城的一舉一動。
朱慈烺笑了笑,他和周延儒因爲宣府決裂,周延儒馬上就和劉宗周等人聯絡頻繁,這是靜極思動了嗎。
看來要起風雨啊。
劉宗周這人,朱慈烺通過李若鏈收集了他的一些資曆,此人絕對是個大儒。
學富五車,淳厚方正。
問題也就是如此,他是标準的大明大儒,也就意味着抱定儒家經典不放松,埋首其中苦思釋義無數,一生扞衛所謂正朔。
也扞衛大明士人的特權,包括不納稅的特權,這是大明讀書人獨一份的榮耀。
因此,朱慈烺估摸劉宗周必然會和他的革新走上對立。
現在的問題是,他那個便宜老爹會給劉宗周一個什麽官職。
這關系到劉宗周能給他造成一個什麽樣的麻煩。
“還有嗎,”
朱慈烺問道。
‘殿下,近來李開先、朱純臣、李國祯、薛濂等人往來密切,定期飲宴,期間密議殿下諸事,頗有不平,’
李若鏈道。
朱慈烺一敲桌案,
‘此等鼠輩,昔日某不過是讓這等碩鼠投閑放置,給了他們一絲顔面,竟然不思感恩,卻是伺機而動,呵呵,再有惡行,休怪本宮雷霆手段,’
朱慈烺算是恨透這幾個貨,真是糜爛得一塌糊塗,利令智昏到了極點。
“李若鏈你辦差極好,”
朱慈烺褒獎一句,對麾下諸人朱慈烺是鼓勵爲主。
李若鏈急忙謝恩。
第二天晨時初,奉天門外。
朱慈烺是時隔多日再次參加早朝。
朱慈烺先後和周延儒、陳演、謝升、魏照乘等幾個閣老,林欲楫、陳新甲、李日宣等人先後見禮。
如今朱慈烺和幾個閣老間都有嫌隙,但是朱慈烺絲毫沒有顯露,鬥而不破他還是能做到的。
周延儒先後給朱慈烺引薦了倪元璐、李邦華、徐石麒等人。
朱慈烺看着幾個頭發花白的老臣唏噓,
“李侍郎,當年你在京營整軍極好,如能堅持下來,京營已經是天下強軍,可惜,小人作祟啊,”
說完,朱慈烺瞄了眼一旁也成一個小圈圈的勳貴們。
“不敢,當日隻憑一股爲國辦差的血勇,做事很不周全,今日想起來恍然如夢啊,”
李邦華歎道,眼睛卻是濕潤了,那是他的最大惋惜,功未成身已退,
‘沒想到殿下卻是沒忘了臣下微末之功,’
“大明不該忘記每一個爲大明盡忠職守的臣子,本宮不才,心中永遠爲這等良臣猛将留下一個位置,日後本宮會建言,當建立淩煙閣,記載下爲我大明收複遼東剿滅流賊的諸位功臣的功業,也好流芳千古,”
朱慈烺的話讓衆人一怔。
“殿下之言甚好,足以激勵我大明文武爲國而戰,”
周延儒很是亢奮道。
朱慈烺笑着拱了拱手。
這個老周真是一個伶俐的,是個難得的人才,可惜就是私心太重。
“改日不如今日,就是今天臣和太子一同建言如何,”
周延儒道。
“求之不得啊,”
朱慈烺笑道。
看來這個周延儒也有了占據首功之臣的心思,不過總不是壞事。
此時一個身穿儒袍的老者緩步而來,此人四平八穩,不疾不徐,國字臉,眼神平和堅定。
朱慈烺有些詫異,因爲在一群官袍的官員中這人真是穿着特立獨行。
周延儒笑着拱手道,
“起東先生快見過太子,”
朱慈烺立即知道這人是誰,劉宗周字起東,名滿天下的大儒。
“見過太子,”
劉起東深深一禮。
“劉先生多禮了,本宮是久聞先生大名,”
朱慈烺回禮。
此時,奉天門大開,官員開始進入了大殿内。
早朝第一件事,就是周延儒禀報,流賊李自成和羅汝才合兵一處攻擊開封。
現下,已經将開封團團圍住。
此時怕是已經開始圍城戰了。
大殿上氣氛立即緊張起來。
誰都清楚開封對于大明的意義。
“前些日子讓汪喬年和丁啓睿一同進兵救援開封,現下如何,”
崇祯問道。
‘陛下,汪喬年因糧秣之事耽擱,無法及時趕到開封,倒是丁啓睿調遣麾下四千軍卒援救開封,隻是,兵力懸殊啊,’
周延儒歎口氣。
大殿上歎息聲一片,李自成和羅汝才合在一處号稱近百萬,打個折扣四十萬,四千援軍,呵呵。
‘如之奈何,’
崇祯痛心疾首。
“陛下,兒臣以爲開封未必守不住,”
朱慈烺實在看崇祯的模樣和滿朝的頹喪心煩,他出列道,
‘陛下,開封乃是中原重鎮,上番大戰後又加固了城牆,論城池堅固遠勝洛陽,加上周王向有賢名,對守軍頗多獎賞,此外,高銘衡是個能臣,陳永福是員良将,開封上下衆志成城,李自成未必能攻破城防,’
崇祯聽着頻頻點頭。
最近他頗爲倚重朱慈烺,沒有其他原因,隻有一個,朱慈烺總能成事,而重臣一再敗事。
劉宗周神色複雜的看着朱慈烺。
“再者,左良玉不能出兵,那麽中原流賊無人可制,因此,兒臣以爲,現今朝廷要作的就是一樣,商議出兵,如果開封被攻下,朝廷當從九邊調集精銳,和流賊大軍決一死戰,一戰定中原,如果開封沒有被攻下,那麽李賊也一定會第三次第四次攻打開封,如果想占據中原,威脅京畿,開封必須攻下,正因如此,也逼得朝廷抽調精銳和李賊決一死戰,”
朱慈烺這話一說,大殿内重臣都是不語沉思。
新軍初成,饷銀也有了着落,朱慈烺決定主動出擊了,趁現在,建奴還沒有入寇,當主動尋敵決戰,如果像曆史上那般,開封被圍,建奴入寇,就是新軍有十萬精兵也不可能南北出擊。
“奈何大軍從何而來,”
周延儒苦笑。
“京營新軍再有月餘當成,足可和流賊一戰,再有從薊鎮,宣府、山海抽調騎軍參戰,楊文嶽領保定兵,丁啓睿領湖廣兵、汪喬年領秦兵,下旨逼迫左良玉遣三萬精銳一同參戰,當有近二十萬大軍彙集一處和流賊主力決一死戰,”
朱慈烺早就和孫傳庭等人商議多次了。
隻是靠京營不能成事,畢竟兵力還是少,主要是騎軍太少,即使敗敵也不能殲敵,隻有收攏各處騎軍,組成一支強大的騎軍,才能敗敵後毀滅流賊老營主力,讓其一蹶不振。
“殿下,那是賭下了國運,”
周延儒聲音有些顫抖道。
“周相,開封一下,大明隻有決戰,才能保住江北,難道不戰而遷都江南不成,”
朱慈烺的話立即引起軒然大波。
遷都江南,那還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