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贊畫這個問題好啊,建奴嘛,燧發火铳學不來,火繩槍倒是可以,問題是如果他用這個陣勢和我大明決戰,呵呵,我大明何懼之有,我大明有源源不竭的人力,缺的是鐵騎,既然建奴肯用短處對上我大明軍長處,和我大明軍拼火器,那真是求之不得,就怕建奴那點可憐的男丁頂不住,他們得跪,”
朱慈烺說辭幽默,衆人都是哈哈大笑,
“至于流賊,他們絕不會有那個時間整訓大陣的,要知道這個戰陣要成形,必要軍令如山,下面軍兵整訓有素,這個過程有多嚴苛,兩位副将當深有領會,流賊軍紀散亂,而且派系林立,且大量火器可不是幾個槍頭箭頭那般好打造,更不可能,”
朱慈烺一說,劉肇基搖頭苦笑,
“昨日,下官還在抱怨,總是整訓這般軍陣有何用,要求嚴苛,必須橫平豎直,差一點都不成,累的一天下來,球的,兩腿都麻木不仁了,直着腿走道,這個軍陣校閱再好,也不能殺敵,今日看來,太子自有乾坤,我等見識短淺了,”
衆人又是大笑。
“如此隻要一樣,隻要火炮輕便,火器犀利,這般大陣就會成形,否則,”
孫傳庭下了結論,一切要看成軍後,火炮火铳是否如太子所言般犀利,否則一切休提。
贊畫司的第一次會議統合了衆人關于新軍的很多觀念。
比如戰陣,可以試行。
比如騎軍,按照朱慈烺的預想,密集隊形得建議通過,當然也是試行。
再就是新成立五軍營,五營命名也通過,确立了一營新軍的編制。
一營新軍爲一萬兩千人,其中一萬一千餘的步軍,餘者爲炮兵,其中一萬的正軍,一千多的輔兵,兩軍同時整訓,接陣時候正軍迎敵,輔兵則是在戰後補充軍力,這樣就有了合格的後備兵員,即使大戰過後也會迅速恢複戰力。
一營新軍分爲十哨,一哨爲一千一百人,一哨爲十隊,一哨統領爲遊擊,一隊統領爲百總。
三哨爲一個參将節制。
一營主将爲副将,三名參将爲其副手,戰時副将傷亡,參将接過指揮權,節制全營。
除了步軍的五軍營外,還有騎軍的三千營,三千營也将擴充到一萬一千騎,其中一人三馬。
當然了,介于财力,初步擴充到五千騎,備騎可以用騾馬替代,以後更換。
女真營和蒙人營騎兵也歸屬三千營,戰時當做斥候大隊。
此外介于炮兵随軍出征,要征集大批挽馬,最好是重挽馬。
中軍當然是太子掌總,如太子不在,則是贊畫司郎中孫傳庭掌全軍,确立了孫傳庭二把手的地位。
如今的副将日後必然的總兵官劉肇基、李輔明爲副手。
此外,中軍還會建立軍情司、辎重司、軍械司、宣撫司、看護司。
其中宣撫司任命李乾爲郎中。
辎重司幹系糧秣錢糧,朱慈烺直接任命東宮中的一個管事太監劉宣爲司長,把控财權。
其他的各司的郎中再行尋覓任命。
崇祯十月二十六這一天被視爲京營新軍成立的一天,新軍體制全盤建立。
新軍中樞完全建立起來,開始運作。
校閱台下,幾個齊整的大陣奔湧着。
所有的軍卒都是手持刀槍随着口令行進,或是左轉,或是右轉。
萬千軍卒如同一人般令行禁止。
校閱台上的衆人不住點頭。
這般軍威氣勢讓人迷醉。
孫傳庭眯眼看着這一切,臉上平靜的很,他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假象,隻有真正接敵後才能驗證整軍成敗。
此時天上忽然飄來大股的烏雲。
接着下起大雨,朱慈烺身邊的人急忙爲他撐起華蓋,朱慈烺沒有避讓,他這小身闆還沒有成年,淋了大雨後有些問題不好辦,他對如今的醫術沒有太大信心。
下面的軍陣依舊在操練。
雨水淋漓,軍将軍卒全部濕透了。
朱慈烺依舊看着下面的操練,沒有下令停止。
所有的軍卒忍受着雨水,繼續維持軍陣的行進。
朱慈烺看了看四周的情況。
他下了命令。
台下的鼓号響起,接着旗幟升起,号令全軍向東開進。
今日操練的兩萬人,四個大方陣立即轉向東開進。
轟轟轟,數萬人的腳步聲轟響在校場上,踏起雨水和泥濘。
最前面的一哨抵達了校場的最東邊,前面不是平整的校場,而是遍地荒草,地面凹凸不平,甚至已經有兩個地方成了小水坑。
前面的隊伍遲疑了。
有人前進,有人停下腳步,齊整的隊列碎裂開來。
站在校閱台上朱慈烺看的清清楚楚。
“鳴金停下腳步,”
朱慈烺下令道。
金鼓聲響起,所有軍卒停下了腳步。
“來人,将最前面一哨的試遊擊軍棍三十,管轄的試參将軍棍十,”
“同時号令全軍,哪怕前方刀劍臨身,聞鼓則進,日後再有遲疑斬首示衆,”
朱慈烺毫不留情道。
朱慈烺的軍令立即被執行。
當着全軍的面,那個試參将和試遊擊被軍棍侍候。
同時十幾個傳令兵飛馬在校場上大喊着朱慈烺的軍令,刀劍臨身也要聞鼓則進,但有遲疑立即斬首。
接着各個哨宣撫官也大聲傳遞着朱慈烺的将令。
清楚的傳達了兩個軍将受到嚴懲的原因。
一衆軍卒都是噤若寒蟬的看着,這些新卒終于體會到軍法如山,不可違。
兩人受刑完畢。
被人提到了朱慈烺面前。
“徐濤,你可知罪,”
朱慈烺看向這人。
徐濤,興安伯徐繼本庶子,也曾随中軍營讨伐流賊。
是抽調成爲練兵官的一百多人之一。
因爲他早先就是遊擊之職,因此成爲了試參将。
朱慈烺規定新軍所有軍将都是試用,隻有接戰取勝後,官職轉爲正式,報功後兵部才登記造冊,發下官碟,成爲正式軍将。
“臣治軍不嚴,向殿下請罪,”
徐濤叩首道。
徐濤臉上略略發白,十軍棍也不好受,關鍵是丢了臉面。
“此番是初犯,因是新軍,本宮法外開恩,再有一次當即斬首,就是興安伯也救不了你,”
朱慈烺冷冷喝道。
“鄭峰,你可知罪,”
朱慈烺看向那個遊擊。
鄭峰此時一臉大汗,身子在顫抖,三十軍棍可是要了他半條命。
“臣下知罪,但憑殿下懲處,”
“好,總算有擔待,都下去更衣,鄭峰回去修養十天,由副手領兵操練。”
兩人被帶下。
“殿下殺伐果斷,老臣頗爲感佩,”
孫傳庭拱手笑道。
他沒想到太子行事這般幹脆利落,一點沒有深宮出身的人猶疑的毛病,這點在崇祯身上可是很明顯。
問題是崇祯多大年紀,經曆多少,現在還是沒改掉這個毛病,壞了多少事,這個太子可不一樣。
“孫學士過獎了,本宮不過效仿戚爺而已,新軍必要風裏水裏火裏去得,才是強軍,”
朱慈烺笑笑。
這個典故他可是記得,拿來就用。
“殿下,老臣有一憂慮,這百多名軍将如今節制全軍,奈何他們昔日都不是統兵大将,如今麾下軍卒萬千,殿下就不怕他們臨陣壞事,”
孫傳庭提出了他的憂慮。
朱慈烺明白這位大學士的顧慮。
如今大明幸存的戰将大部分都是這些年征戰曆練過的。
吳三桂、左良玉、猛如虎、虎大威、孫應元、周遇吉、賀人龍莫不是如此名将。
真正大戰由他們統軍也放心,最起碼麾下諸軍不會瞬間大潰。
但現在這些試用軍将以往最多不過遊擊,有的不過是百總,甚至什長。
因此孫傳庭擔心臨陣不利。
“孫學士放心,新軍不是以往的軍隊,以火器爲主,新軍不需要臨陣率先沖鋒的名将,隻須嚴苛軍紀,獎罰分明,讓其萬千人成一體,必然功成,”
朱慈烺很有信心。
他現在建立的就是後世近現代軍隊的雛形。
後世的軍隊其實就是這般整軍的,期間有名将統軍更好,如果沒有也不用期待,這樣的軍隊無須名将照舊可以取得大勝。
以往冷兵器時代勇冠三軍的名将在這裏基本沒有存在的必要。
個人勇武在火器爲主的軍隊中價值很有限。
孫傳庭沒有再言聲,朱慈烺知道他的疑慮沒有消除,他也不解釋。
因爲如今新軍的淬煉還沒有完成,最起碼洗腦行動還沒有開始,隻有整訓完成,洗腦行動結束後這支軍隊才有了雛形。
雨水停歇。
上午的登州營開封營操練完畢,上午操練的軍卒一同返回了軍營。
下午将是鳳陽營、懷遠營、鍾離營操練,畢竟校場不能同時容納五萬多人的大軍同時操練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