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沒法平靜,他作爲帝王還是很有高高在上的優越感的,整個大明都是他的。
但是,如今困頓到内廷隻有三十萬兩銀子了,而四處都伸手向他讨要,崇祯已經不要臉皮的四處拖宕才保存下來。
結果知道他的老丈人有五十萬兩銀子還有無數珍寶,這個心裏落差太大了。
關鍵是這些金銀很多都是巧取豪奪來的,或是貪腐所得,說白了都是借了他的勢,卻是拿三百兩銀子打發他,簡直是羞辱,對他這個帝王沒有絲毫忠義。
此時崇祯對周奎那一點愧疚早就消失殆盡,甚至痛恨起來。
“父皇,成國公,定國公等襲爵百年的世家,哪一家不是有數萬畝良田,田莊衆多,鋪面無算,他們的田畝沒有投獻,他們難道沒有搶奪商鋪,怎麽可能,他們的家底比起嘉定伯也不須多讓,而他們卻是如何報效我皇家的,五百兩銀子,呵呵,”
朱慈烺繼續進‘讒言’,他就是要消滅崇祯對這些文武的那點可憐的愧疚,他要将這次事實上的搶掠正義化,對,就是光明正大的打劫。
“好個臣子,呵呵,此番足以辨忠奸啊,”
崇祯滿臉紅色,頭上充血,眼睛冒火,火大了。
王承恩看着有些捉急。
“如此,就休怪朕痛下殺手了,王承恩,傳駱養性,”
王承恩立即領命出去了。
朱慈烺嘴角一翹。
傳這個特務頭子何事,呵呵,那還用問,崇祯這是要得到哪些勳貴不法之事的證據,然後借機重懲哪些勳貴。
這些蛀蟲有難了。
“我兒啊,隻是此事過後,我父子二人的風評頗爲不堪啊,”
崇祯歎道。
朱慈烺無語,他這個便宜老爹還想沽名釣譽不成,想成爲仁君的心思什麽時候能散了。
大明如今千瘡百孔的局面,先活下去才是第一位的,能不能抓重點。
都什麽時候了,還是分辨不出輕重緩急,讓人捉急。
“如父皇能剿滅叛逆,滅國建奴,那就是天下人仰慕的第一聖君,而此番是否能取得捐助就是父皇通往聖君的第一步。”
朱慈烺立即給崇祯奉上一碗雞湯,不是總惦記着聖君仁君嗎,那就滅了二獠,滅了他們你就是聖君,想太多其他的小事情有用嗎。
聽了這話,崇祯忽然冷靜下來,向後安坐,
‘皇兒說的極是,今日始,朕心不可動搖,’
崇祯很堅決,但是朱慈烺沒那麽樂觀,世間的人表決心太容易,而堅定不移則太難。
還得以後事上見。
“父皇,兒臣還有建言,”
崇祯點了點頭示意他說。
“父皇,兒臣畢竟年紀尚幼,曆練不足,京營整軍讓兒臣頗有壓力,因此兒臣向父皇讨要兩個人作爲兒臣身邊的贊畫,”
崇祯皺了皺眉,預感這兩人怕是有問題。
“陛下,一位是如今待罪獄中的孫傳庭孫白谷,一個是待罪家中的方孔炤,”
崇祯臉上一抽,
“孫傳庭此人太過跋扈,緊要時隻顧自身榮辱,竟然抗旨違聖命,繼而辭官返家,其心中哪裏還有君父,”
很顯然,崇祯怒氣未消。
‘父皇,前宋時候,大臣抗命閉門不出比比皆是,畢竟有些臣子都是拗相公,而前宋帝王也隐忍不發,最後還不是爲皇家所用,孫傳庭心高氣傲,确是有些狂傲,然其屢次大敗流賊,乃是我大明官員中少有的幹才,’
朱慈烺醞釀一番,
“想想也是不易,秦地十餘年來天災人禍不斷,而孫傳庭在這般險惡之地,能籌集糧饷,練出數萬精銳秦兵,屢次大敗張獻忠李自成,其中艱辛無數,他也算是幹才了,”
聽到這些話,崇祯臉上神情緩和下來。
朱慈烺心中有譜,他如今就是利用崇祯願意偏聽偏信的毛病,不斷吹風,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這個弱點他要一直要重錘,直到錘爆。
至于手段不堪,緊急萬分的時候結果最重要,手段已經不重要了。
‘兒臣環顧四周,如今的臣子竟然唯有一人如此這般,甚是感概,至于孫傳庭的拗脾氣嘛,待其在兒臣身邊,兒臣再行消磨就是了,’
朱慈烺一臉希翼的看向崇祯。
崇祯想了想,終于點頭。
朱慈烺心情大暢快。
“那個方孔炤有何長處,其敗軍失地甚爲可恨,”
“父皇,此人雖然敗軍失地,不過其頗有眼光,如其反對熊文燦招撫張獻忠,言稱張獻忠狼子野心,必有一反,事後果然言中,因此孩兒想用其長處,充任贊畫,”
“好吧,如你所願,朕即刻下旨釋放孫傳庭,召回方孔炤,讓其到你軍中效力,”
崇祯終于點頭。
“此外,昨個周相舉薦的堵胤錫朕也準了,調任少詹事,爲太子侍讀,你雖然如今庶務日多,卻是不能荒廢了功課,還須多讀些聖人之言,”
崇祯沒忘了提點他這個長子别曠課太多,否則他要發飙。
朱慈烺恭敬應了,其實他心裏相當的不以爲然,他着實對那些空洞的聖人言沒什麽興趣,靠自律讓人類自省,達到道德進步社會大同,怎麽可能,如果這也行,要律法何用,太理想化,理想化到了略略虛僞的地步。
不過他面上絕不會反對。
朱慈烺心中狂喜,想要的人手正在到位,想想就是暢快。
所以讀書這點陰翳都是小事情,擺平就是了。
‘我兒一會兒出了大殿須小心些,你母後怕是要喚你去奏對,呵呵,隻怕要戒尺侍候了,’
一向古闆的崇祯不禁調侃了一句。
朱慈烺咧了咧嘴,這是一定的,周後現在必定狂怒的要找他算賬。
“父皇,您就不伸手搭救兒臣一下,”
“哈哈哈,此事是你惹出來的,而朕也同意了,如今朕是自身難保,呵呵,我兒好自爲之,”
崇祯今天心情不錯,拿自家兒子捉狹不斷。
當然了,崇祯也沒那麽不堪,臨走崇祯言稱支應朱慈烺十萬兩銀子,作爲整軍之用。
以後捐助增加,再行找補。
朱慈烺感覺不少了,如今内庫可沒幾個錢。
而朝廷的太倉庫等空曠的可以跑老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