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返回京城。
立即在陳新甲的陪同下去了軍器監。
軍器監本來是工部所屬,但是近年來,由于戰事頻仍,軍器監所産不符使用,兵部和工部扯皮,相互推诿。
因此如今軍器監在兵部管轄。
陳新甲到了這裏,軍器監丞劉赟和副丞趙摯急忙出迎。
結果發現是太子親臨,兩人越發的恭敬。
“劉赟,如今軍器監有匠作多少人,”
“回太子,近千人,”
高瘦的劉赟回道。
朱慈烺停住了腳步,他沒聽錯吧。
“殿下,應該是九百六十五人,”
趙摯忙道。
朱慈烺搖頭苦笑。
大明中央的軍器監,隻有不足千人,要知道這裏産出的是盔甲,冷兵、火铳、火炮、火藥等全套軍械。
結果隻有這些匠戶,讓人震驚啊,可能也就是維持一個架子。
“殿下,如今沿邊冷兵都是自行打造,就是火铳火藥炮仔也是自行打造,”
陳新甲解說一下。
陳新甲也是活泛的人,當然清楚朱慈烺的想法。
“這樣可是不成,即使沿邊可以自行打造兵甲,但是作爲大明的京城,決不可失去打造兵甲的能力,再者,還要引領大明的軍器生産,比如火炮能不能産出大明最好的火炮、火铳,而不是得過且過的厮混,”
朱慈烺語氣有些嚴厲。
“殿下,如今軍器監也是就是勉強求活,如今也有兩月沒有發下糧饷了,”
劉赟很不客氣的怼道。
朱慈烺歎口氣,卧槽,到處是欠薪,大明果然一副窮途末路的景象,已經成了老賴了,再不搞錢,就要出大亂子了。
“銀錢的事兒包在本宮身上,十天内糧饷齊全,”
朱慈烺身邊的李德榮臉上白了幾分。
他可是清楚,如今這位爺也就是東宮裏有數千兩銀子。
卻是應下了這個麻煩,十天後哪裏去尋來銀子整軍還有支應軍器監。
“多謝太子,”
劉赟淡淡道。
倒是副丞趙摯很是熱烈的拜謝。
“從今日開始招募匠作,擴大規模,本宮這裏還有大用處,”
朱慈烺命道。
“太子有所不知,匠戶乃是世襲,糧饷不多,地位還不如軍卒,因此招募不易啊,隻怕沒幾個人來應募,一些匠人甯可自己單幹,”
劉赟再次潑冷水。
朱慈烺狐疑的看看這厮,難道是東林的,或是因爲他提議征集厘金,這厮心有不甘才這般不死不活的樣子。
“此番招募不是招募匠戶,而是匠人,每人一月一石米糧,如果做得好,還有獎賞,”
朱慈烺道。
“這,殿下,如此,讓軍器監内的匠戶如何自處,”
劉赟不敢置信。
“簡單,兵器監的匠戶也是如此,比如以前一個月一套魚鱗甲,現在一個月可産出兩套魚鱗甲,獎一兩銀子,你等可以照此辦理,整理出一個獎勵的章程來,如此必然可以讓兵器生産産量大增,”
朱慈烺信奉的是财帛動人心,唯有利益能是最大的驅動力。
他現在資曆淺薄,沒法改變匠戶世襲的不人道的制度,但是可以最大限度的調動匠戶的積極性。
“這等招募,以往從來沒有過,臣下不能做主,此事須向部堂禀報,還得内閣首肯,”
劉赟拱手道。
靠,朱慈烺瘟怒,現在他确定這厮就是和他做對的。
要做點事真特麽不易,大明就是這種幺蛾子太多太多。
“很好,你可以去請示,不過事情不能耽擱,趙摯你能不能辦到,”
朱慈烺轉向了趙摯。
趙摯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
“本宮隻問你能不能做到,至于劉監丞,不用理他,讓他自去就是了,你照此辦理,須知你的身後有我大明皇儲的支持,”
“這,”
趙摯一時間懵逼。
劉赟也是懵了,他沒想到朱慈烺當面就要架空他。
“說,能不能,不能我立即換人,”
朱慈烺厲聲道,不行兩個都架空。
他沒有那個職權更換人選,但是憑他的身份架空這兩個貨不成問題。
“殿下,臣下領命,”
趙摯咬牙切齒的拱手道。
看來這厮也是拼了。
估摸也是指望着日後朱慈烺登基獲取一波大紅利。
‘好,你沒讓本宮失望,本宮記下了,’
朱慈烺點頭,他現在是在沒有多任用權但是他會用好他的身份,讓跟從他的人感覺未來可期,這就夠了。
“至于你,可以回你的公事房了,從今天起,我交代軍器監的事情和你沒有幹系,如果你不服向你的部堂和内閣上書,滾吧,”
朱慈烺一臉的不耐煩。
“太子,你這是越權,殿下無權幹涉我軍器監的内務,”
劉赟臉上绯紅,像是受到奇恥大辱。
‘你可以上書,也可以找言官彈劾,随意,但是現在滾吧,’
朱慈烺一揮動袍袖。
李若鏈一擺手,幾個力士上來推搡着劉赟走人。
四周的幾個官員、小吏渾身顫抖的看着這個場面。
這可是平日裏威風凜凜的監丞啊,像條狗似的被驅趕走了。
“趙摯,三日内,本宮會發下糧饷,但是你要給我看到軍器監的變化,如果沒有,你小心些,”
朱慈烺威脅道。
他現在不介意用一切手段推動京師的變化,哪怕是很流氓的欺詐、威脅,他都不介意使用,什麽他太子的名聲,更是不在意。
他的目的隻有一個讓這個笨重的軀體啓動,按照他的預想驅動。
趙摯急忙拱手,
“臣下必不負太子期望,”
此時的趙摯一臉的大汗。
陳新甲在一旁看着心裏巨震,他沒想到小太子行事是如此的果決,也是如此的肆無忌憚,看樣子絲毫不介意和百官做對,哪怕和所有人做對,也要按他的意志行事。
誰擋他的道基本就要倒黴。
不過,陳新甲沒有退縮的想法。
那是因爲他本就沒有退路,隻有和太子合作下去。
否則,他的下場會更慘,哪怕和這樣的太子行事罵名無數,那也不是有太子遮擋一切嗎。
“太子不用動氣,劉赟是浙黨出身,殿下的厘金稅,呵呵,”
陳新甲點了點。
有些話不用說透。
“原來如此,”
朱慈烺明了,擋人财路了。
旋即,他就把這厮抛在一邊,沒空和這厮糾纏。
“趙摯,帶本宮看一看軍器監的生産情形,”
趙摯立即領命。
朱慈烺随着趙摯行走了一番。
隻見這裏的匠戶大多臉有菜色,衣衫褴褛。
他們的眼睛裏都是麻木茫然。
朱慈烺當然理解,世襲匠戶,自己本身勞累非常,吃不飽穿不暖,而子孫後代也是這樣的一個悲催命運,任誰不茫茫然的麻木下去。
指望這樣的等同奴隸一般的匠戶頂起大明軍械生産這樣的重任,簡直可笑。
“趙摯,你召集所有的匠戶頭,将本宮的獎勵頒布下去,然後帶他們來見我,”
朱慈烺命道。
趙摯立即領命而去。
過了盞茶時間,趙摯帶着三十來個匠作頭兒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