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兒,你怎麽來了。”
趙四笑嘻嘻的迎出營帳。
李進忠慢悠悠的走過來。
吳邁陪同在他身邊。
“怎麽沒想到我能緩過來。”
李進忠諷刺了一句。
趙四哈哈大笑,
“怎麽可能,頭兒你命最硬,閻王爺也煩你,”
“就你小子會說。”
李進忠瞪了他一眼。
幾人進了趙四的帳篷。
“這次我是撿了一條命,不是吳邁,我就凍死在當場了。”
李進忠坐下歎道。
“頭兒您這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不晉爲參将了,兄弟我眼饞啊。”
趙四砸吧嘴道。
李進忠笑眯眯的點點頭,這個甭說,他算是晉升的快了,當然和京營最重軍功有關,不看出身,隻看殺敵。
“你小子按說軍功也夠了,沒有晉爲遊擊嗎。”
提起這個趙四老臉一紅,
‘咳咳,這個,唉,兄弟我無能,沒過了考核。’
李進忠皺眉,
‘考核,很簡單的吧。’
“這個,兄弟我過不了講武堂講義,”
趙四扭捏道,
‘頭兒知道我,識得幾百個字要了我的命了,再看書,唉,’
李進忠翻了白眼,其實很簡單好吧,
‘你小子從軍後也是不學無術,’
趙四撓頭,吳邁笑出聲來。
“你還笑,你比他還不如。”
李進忠一指吳邁。
這厮如果能識字,至于在他身邊做個護衛嗎,最次也是個百總了。
吳邁依舊笑着,他知道自己不是那塊料,所以早就不在意了。
‘唉,怎麽一個什的老兄弟就剩個我們三個了,其他的不是陣亡就是返鄉了,我是真希望你們有個好結果,隻是你等就是不争氣。’
李進忠恨鐵不成鋼。
其他兩人還是沒心沒肺的笑着,讓李進忠沒脾氣。
趙四中午留飯。
李進忠傷勢沒完全好,暫不帶兵,也就沒走。
趙四爲此告假半日。
三人吃了點酒。
酒桌上趙四吐了苦水,
“頭兒你說,我拿那個建奴混蛋怎麽辦,砍了他不行,現在這厮也是女真營的了,砍不得,就是郁悶。”
李進忠一瞪眼,
‘砍了他,你妹子那裏怎麽想的,你問了嗎。’
趙四閉嘴。
“這事我聽了多了,有的漢人女子被虐打,這次我軍收複,她們就是要和離,有的帶着子女跟着着我軍就走,有的說什麽也跟着自家漢子,你妹子是哪一樣。”
趙四幹巴巴的,
“我倒是想問問,隻是軍中不給假期,我去不了,”
“這就是了,還得看你妹子的,”
李進忠瞪了他一眼。
‘我這不是憋屈,建奴殺了我趙家多少人,’
梗着脖子。
‘是這個建奴一家殺的。’
“那倒不是。”
“這就是了,陛下不追究,讓他們入女真營,你有什麽放不下的。”
李進忠沒好氣的,
‘等你妹子來了,好好問問她就是了。’
趙四蔫頭蔫腦的應了。
新耀州一個營寨内較爲混亂。
裏面都是婦孺,最多是一些半大小子。
還有些婦孺不斷被押解來。
她們都是被征集入女真營的女真人的家眷。
凡是入女真營征戰的女真人必須是有家眷有子嗣的,防止他們陣前反水。
他們的家眷将會集中在一處,然後帶回京畿,安置在大沽港,由北洋水師監看。
入女真營的女真人必須從軍五年後才能返家,到時候将乘船出海南下廣西、瓊州安置。
這是朝廷定下的釜底抽薪之計,讓善于騎射的女真人離開北方,再過一代人,這個隐患自然會消融不見。
至于不聽從朝廷命令的女真人,那就隻有一個下場了。
趙娟、烏裏珠帶着三個娃兒也來到了營寨。
此時的烏裏珠再沒有昔日家中的掌總的氣勢了。
到了這裏她發現趙娟因爲是漢人,總是受到些看押軍卒的優待,而她們女真人就差太多了,看着她們的那些明軍軍卒冷着臉,讓她戰戰兢兢的。
趙娟打了一家人的飯食,就是些粥水餅子還有番薯條,不過總是能吃飽的。
一家人圍坐一起吃着,飯桌是甭想了。
趙娟給兩個小的擦了擦嘴,兩個人吃的狼吞虎咽,一臉的狼藉。
如今兩個小的倒是很依賴她。
趙娟歎口氣,這兩個小的早先随着姬蘭,對她沒好臉色,她可以不管的,隻是看着可憐。
腳步聲傳來,幾人急忙看去,隻見幾個明軍走來,其中還有一個身穿明光铠的軍将。
幾人急忙放下鐵盆起身。
“這就是圖裏真的家眷,那個是他婆娘,姓趙。”
當先的什長一指趙娟。
趙娟一怔,看向那個明将,這人身材粗壯,甲胄在身,很是威武。
來的明将正是趙四,他已經來了兩次了,這次終于打探到圖裏真的家眷到了。
看着面前膚色略黑,有些清瘦的女子,眉眼間還有昔日小妹的影子,但如今是一個婦人了。
如果路上遇到他是無論如何也認不出來的。
沒關系,趙四看到了趙娟嘴角下面的黑痣,微微一點,沒錯,就是早年間離散的妹子。
趙四眼睛濕潤了,到了今天他終于相信賊老天還有做個好事的時候。
‘趙娟吧,我是你四哥。’
一句話當時讓趙娟轟的一聲,有些暈了。
她以爲家裏在沒有其他人了,她是趙家最後一個人。
而面前這個威武的明将說是她四哥,趙娟卻是不敢認,大亂分離的時候四哥也就是十歲出頭,如今哪裏有昔日的影子。
趙四眼中含淚舉起了左手,他的尾指指尖斷去,是小時候劈柴不小心砍去的。
看着這個斷去的指頭,趙娟終于明白這個人是她的四哥沒錯,趙娟眼淚撲簌簌下來,
‘四哥,你還活着。’
‘活着呢,哈哈哈,’
趙四笑出了眼淚,他上前一把摟住趙娟。
趙娟嚎啕大哭。
她哭出來三十年的悲苦。
她的哭聲讓三個娃兒不知所措,也大哭起來。
烏裏珠白了幾眼。
她沒忘了漢人的仇恨,薩兀裏就是死在該死的滕老六手裏。
帶着趙四前來的什長幾個人把眼睛看向别處。
實在是這個場面過于撕心裂肺,看不下去。
趙四拍着妹子,
‘妹妹,你别哭,以後萬事有四哥,你四哥如今也是百總了,總是能幫襯你,’
‘嗯,你那個女真婆家是不是對你不善,和四哥說,四哥給你做主,’
趙四狠狠瞪了烏裏珠一眼。
這個女真婆子一看那個眉眼就不是良善之輩。
“夫君對我尚好,沒有他,我活不下來,圖裏真在五裏鎮對漢人是有名的仁慈了。”
趙娟忙道。
深怕四哥一刀砍了圖裏真,她可是見到過明軍斬殺反抗的女真人,那是冷酷無情。
趙四咧嘴,果然嫁出去的女子潑出去的水。
隻是沒法,這事還得看趙娟的意思。
趙娟把朱赫帶到趙四面前,朱赫一聲舅舅,讓趙四眉眼都笑開了。
‘舅舅,你不會傷了我阿瑪吧。’
朱赫怯生生的看着趙四,眼中有求懇。
趙四很不爽的,
‘便宜那厮了。’
朱赫立即笑了出來。
一旁的烏裏珠也松口氣,圖裏真算是保住命了。
翌日,圖裏真趕到大營探望的時候,趙四是一臉的不爽,對這厮沒好氣。
圖裏真倒也知趣,沒說趙四打了他兩回的事兒,免得弄得雞飛狗跳。
圖裏真如此識趣讓趙四對他改觀一些。
十日後,圖裏真等近三千女真人登船,他們的家眷萬餘人也登船,開往大沽。
這次女真營壯大到三千餘人。
女真營将會開赴宣府,直面漠南蒙古諸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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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