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下一秒,伴随着骨骼斷裂的聲音,野狼飛出十米多遠,重重地砸落在一個墳頭上,砸出一個大坑。
泥土飛揚到空中,形成一層薄薄黃霧。
黃霧中,尤馬茲·拉拉船長一臉不可思議地看着自己的拳頭。
一拳把一隻100多公斤的野狼擊出十多米,這難道就是不眠者真正的實力。
剛才那點領悟他已經完全融會貫通,現在他已經成爲真正的不眠者。
忍住心中激動,尤馬茲·拉拉船長放下拳頭,走到大坑邊緣,野狼全身骨骼斷裂,已經變成一攤爛肉。
好久沒吃過肉食的尤馬茲·拉拉船長舔了下嘴唇。
你可以吃我,我也可以吃你啊。
不過他剛拎起野狼,就從流淌的血液裏嗅到一股屍臭的氣息。
這家夥看來沒少到這裏打牙祭。
一陣惡心的感覺襲上心頭,尤馬茲·拉拉船長無奈地把野狼重新扔進坑中,然後返回木屋找來一把鐵鍬,把野狼就地掩埋。
看到四周看不出纰漏,尤馬茲·拉拉船長這才拿起燈籠,接着探索墓地。
夜晚的墓地和白天截然不同,白天隻是看上去有點恐怖的小墳頭此時正透露出詭異的黑光,這黑光每當尤馬茲·拉拉船長經過時,就會像被像被吸塵器吸住一樣,自動漂浮到他身上,滲入他體内。
随着黑光的莫如,尤馬茲·拉拉船長感覺到那顆黑夜女神賜予的種子的堅硬外殼終于裂開,一棵小豆芽般的小樹苗從裏面生長出來,小樹苗上第一片葉子萌發出來。
這就是詭秘之樹。
神術的來源,神秘力量的起源,連接克魯蘇空間的橋梁。
尤馬茲·拉拉船長閉上眼睛,可以感覺到神秘之樹那片稚嫩的葉子,具備跨越維度的能力,它同時身處蓋伊星和零維空間。它從零維空間吸收到黑夜女神的力量,存儲在樹幹中,然後尤馬茲·拉拉船長可以把這種力量釋放在蓋伊星上。
這就是神術的終極原理。
摸清楚原理後,尤馬茲·拉拉船長立刻明白自己該怎麽做,他需要不斷吸收墳頭上散發出的黑光,來讓小樹苗不斷成長,這樣小樹苗才能在零維空間吸收等多力。
因爲墳頭隻有晚上才會散發出黑光,從這一天開始,尤馬茲·拉拉船長白天偷偷返回家裏休息,傍晚才會回到墓地。
就這樣,一轉眼半年過去了,尤馬茲·拉拉船長身體内的那棵詭秘之樹由一顆指頭肚大小的小樹苗,長成了一棵巴掌大小的小樹,不過樹幹上依然隻有孤零零的一枚葉子。
再一次查看詭秘之樹後,目光從意識空間收回,尤馬茲·拉拉船長把一隻腦袋被他一拳打爆的獵豹扔進黃土坑中,長歎一口氣:看來詭秘之樹的成長已經遇到了瓶頸,需要尋找機遇突破。
機遇總是在不經意間來到,就在他剛把獵豹埋藏在墳墓旁邊,遠處就傳來一陣悠揚的悲切的唢呐聲。
難道遇到夜葬了?
尤馬茲·拉拉船長尋聲望去,在遠處的小路上,一行紅色燈籠正向墓地飄來,燈籠周圍還有一些影影綽綽的影子,詭異的氣氛,讓他的汗毛不由豎立起來。
果然是夜葬!
夜葬是蓋伊星東方神龍國一種詭異的殡葬習俗。
在東方神龍國,平民們堅信隻有上午趕在正午之前埋葬進墓穴内,才能進入完美世界,所以一般的葬禮都是在上午舉行。
但是一旦需要埋葬的人是因爲意外身亡,并且身體有部位缺失,那麽葬禮必須在午夜進行,并且在葬禮上還需要舉行一系列神秘儀式,這樣才能瞞過完美世界守衛者的眼睛,死者才能偷偷進入完美世界。
在蓋伊星這種原始星球,沒有火器,沒有汽車之類的交通工具,人們發生身體部位缺失的意外情況并不多,所以尤馬茲·拉拉船長半年來,隻見過這麽一遭。
當悲切的唢呐聲響徹整片墓地時,燈籠隊伍已經到了墓地門口,尤馬茲·拉拉船長隻能放棄今晚的修煉計劃,提着燈籠快步迎上去。
身爲守墓人,讓每一位顧客順利安葬是他的責任。
“諸位,節哀順變。”尤馬茲·拉拉船長走到隊伍前,這才發現隊伍中皆是身穿白袍,頭上系着白繩,腳上穿着白鞋的老者。
唯一的兩位中年人是身穿黑衣的唢呐手。
老者們的臉上皆挂滿淚水,那悲恸的神情讓尤馬茲·拉拉船長心中一震。
在墓地這個生與死分離的地方待久了,他已經見過了虛僞的悲傷。有送葬的家屬前一秒還要死要活,要爲亡者殉葬,下一秒就開始商量亡者遺産該如何分配。
也有送葬的家屬,把棺材扔進墓坑中轉身就走,好像多待一秒都會沾染上墓地的不詳一樣。
這些老人的悲傷卻是那麽真實,那麽具備感染力,讓尤馬茲·拉拉船長這個守墓人也心生戚戚焉。
不過,他旋即醒悟過來,夜葬的整個過程,必須在清晨第一縷陽光照射在墓地前完成,要不然對亡者,對在場的所有人都不詳。
如果放在以前,來自帕傑羅文明,自小接受科學教育的尤馬茲·拉拉船長對這種說法自然會嗤之以鼻,但是想到蓋伊星既然有克魯蘇這種詭異生物存在,那麽還有什麽不可能的呢。
在這裏生存,最好遵守這裏的民俗。一種民俗可以形成,往往蘊含了不爲人知的道理。
“諸位,時間不早了,還有儀式要舉行,你們還是快一點吧。”尤馬茲·拉拉船長看到亡者家屬一直在那裏痛哭,不得不上前提醒道。
話剛出口,他就意識到這支隊伍不對勁,向隊伍中定睛看去,立刻吓得腿腳發軟。
隊伍裏,沒有老物!
老物是一種由上好木材制作成的木頭盒子,盒子一頭大一頭小兩米多長,足夠容納一個屍身。它就是亡者在進入完美世界前的臨時住所,同時也隻有裝在老物内,埋在地下,亡者才具備進入完美世界的資格。
老物就相當于一門票,所以即使是再窮的蓋伊人,也會在死亡前,傾盡所有購買一個老物。
這支送葬隊伍沒有帶老物,自然也沒有帶亡者的屍體,那來送哪門子葬!
昏黃的燈光下,凄慘的痛哭聲中,悲切悠揚的唢呐聲中,尤馬茲·拉拉船長連退兩步,就想轉身。
“老爺,您誤會了!”送葬隊伍中走出一個身材高大的老者,他看出來了尤馬茲·拉拉船長的疑惑。
“誤會?”尤馬茲·拉拉船長停住腳步,把燈籠橫在面前,神情戒備。
老者揮了下手,身後一位老太太抱着一個木盒子走上前。
木盒子半米多長,表面很少見的塗有紅漆,雖然很明顯爲了節省油漆,盒子側面和底部都沒有塗到,不過考慮到蓋伊星人并不會人工制造油漆,油漆唯一的來源就是天然漆樹。油漆的價格自然昂貴無比,一般人用不起。
而這群人皆面露菜色,手掌上布滿老繭,并不像是能買得起油漆的人家。
這個箱子……有來曆。
“這就是亡子的老物,懇請老爺能讓他葬在墓地裏。”那老者恭恭敬敬的給尤馬茲·拉拉船長行了一個禮。
尤馬茲·拉拉船長閃身避過,看着木盒心生疑惑。
這麽小的一個盒子,怎麽能裝得下一個蓋伊人?
當然,他也可以置之不理,轉身讓這些人通過。不過隐約中,他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這件事關系到自己的修煉。
這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老爺,您确定想知道嗎?”老者有點驚訝,在黃土城,人們不會在意别人的悲傷,因爲他們自身就
身處悲傷之中。
他們一路行來,雖也碰到不少行人,那些行人看到小盒子後,隻是苦笑着搖了搖頭,遠遠避到一邊,生怕粘上不詳。
沒想到一個最鄙賤的守墓人會對此感興趣。
老者的悲傷已經聚成河流,澎湃河水每日沖刷他的内心,由此産生的巨大痛苦讓他不介意對方的身份,開口道:
“盒子裏裝着的是我的兒子。”
“你兒子?這麽小?”尤馬茲·拉拉船長愕然。
老者長歎一口氣,嘴角哆嗦着解釋道:“當然,這并不是我兒子的全部,隻是他的一根手臂,至于原因……,總之其他部分已經不可能找到了。”
老者那副支支吾吾樣子,讓尤馬茲·拉拉船長心中一動:“老丈請詳細說明一下,您知道官府對不明死亡原因死亡的人,可有過規定,不準擅自葬入墓地。”
當然,黃土城從沒有過這個規定。不過身爲管理墓地的守墓人,尤馬茲·拉拉船長的話就是規定,哪怕他是一個最鄙賤之人。
老者聞言難爲情的皺了皺眉頭。
“老頭子,就把事情告訴他吧,那些人坐下那種惡事,害了我們兒子的性命,我們還不能說了!”旁邊那個抱着盒子的老太太湊上來,憤怒地咬着牙齒。
老者再次長歎一口氣,繼續說道:“我兒子名爲磨盤。”
磨盤……隻是這個名字,尤馬茲·拉拉船長就知道他們應該是黃土城東邊那幾個村子裏的人。隻有在那裏,人們才會用孩子出生的地方爲孩子命名。
尤馬茲·拉拉船長家裏有一個仆人就來自那邊,他的名字是豬圈。
“磨盤是一個壯小夥,在他十八歲那年,就跟着村子裏的一個叔叔到隔壁的古槐城,在一家車馬店給人家當學徒。”老者繼續說道。
“他聰慧好學,隻用了兩年就能獨立給馬匹釘腳掌了,老闆也很看好他,說再過兩個月,磨盤就可以出師了。”
“出師後每月就能拿工錢,老闆任義,每個月給夥計開2貫大錢,這樣下來,不到兩年,他就能夠攢夠錢和鄰村的河邊結婚了。”
“就在我們老兩口爲有一個這麽能幹的兒子高興時,那個當初帶磨盤到古槐城的鄰居突然跑回來,說.說.說磨盤死了!”
這時,老者已經淚滿面,幾乎已經說不下去,而那位老太太更是抱着盒子高聲痛哭。
這讓尤馬茲·拉拉船長有一種負罪的感覺,不過對修煉的渴望,讓他壓抑住内心的同情,神情冰冷地擋在隊伍面前,一副拒絕進入的樣子。
老者痛哭了一會,隻能擦幹淚水繼續說道:“得知這個消息後,我們老兩口一下子就急得暈了過去,還是在幾位本家的幫助下,才強撐過來。”
隊伍裏那幾位老人,應該就是老者的本家了,尤馬茲·拉拉船長點點頭。
“兒子死了,屍體總要入土爲安吧,這樣他才能進入完美世界享福。于是我就和鄰居一起去到了古槐城。”老者繼續說道。
“還有,我想知道兒子是因爲什麽死的。”
“等到了古槐城那家名爲南北車馬店後,面對我索要兒子屍體的要求,店老闆卻再三推阻,隻說我兒子是幫客人馴馬時,摔進路邊的水渠中死去的,屍身已經被大水沖走了。”
“對于這個理由,我自然是不信,磨盤壓根不會騎馬,他平時幹的活就是幫人釘馬掌,怎麽能去馴馬呢。”
“于是,我威脅要到官府去告店老闆謀害了我兒子,他反而嚣張的讓我盡管去告,在古槐城沒有人敢幫我。”
“他隻是一個小小的車馬店老闆,有這麽大威勢?”
“我當然是不信,于是跑到了官府鳴鼓申冤,結果那大老爺一聽說我是磨盤的父親,就讓衙役把我哄了出來,還讓師爺扔給我2兩銀子,讓我拿上銀子趕緊回家,省得招惹禍事。”
“能讓官府出面威脅我,已經不是一個車馬店老闆能辦到的事情了。我才意識到,我兒子的死亡一定另有隐情,但是胳膊擰不動大腿,和官府鬥,我們鬥不過。”
“我們隻能忍痛打算回家,就在回家的前一天夜裏,正在睡覺的我,突然發現屋内的桌子前坐着一個黑袍人,在一眨眼,黑袍人就不見了。”
“我還以爲自己看花了眼,卻看到桌子莫名地出現了一個盒子和一些銀兩。”
“那個盒子就是這個盒子,裏面裝着一根手臂,我一眼就認出手臂是磨盤的右手,他的手腕上有一道月牙疤痕,那是小時候被狗咬,留下的痕迹。”
聽完老者的講述,尤馬茲·拉拉船長轉身讓到一邊,陷入沉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