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大迎賓館宴會大廳。
李默穿着自己那件洗得發白的襯衫，背着書包，在人群中顯得格格不入。
“下面有請世界著名數學家，來自普林斯頓的SMITH教授，大家鼓掌。”主席台上，一位領導模樣的中年男子舉起話筒語氣激昂的說道。
一位60多歲的外國人在女學生的攙扶下，走上主席台。
張雪梅竟然也來燕大了，李默認出了那位女學生就是上次一起吃飯，不歡而散的那位師姐。
這也是他第一次見到SMITH本人，鷹鈎鼻，一雙和年紀不符的銳利眼睛不時的掃視着台下。
“尊敬的SMITH教授不遠萬裏來到我們燕大，是我們的榮幸，下面有請SMITH教授講話。”中年領導帶頭鼓掌。
張雪梅湊到SMITH教授耳邊說了幾句，隻見老人搖了搖頭，并沒有開口講話，依然觀察着台下的人群，好像在尋找什麽人一樣。
台上的張雪梅神情微怔，又湊到了老人耳邊，仿佛在勸說什麽。老人堅決的搖了搖頭，面帶不屑的說了句什麽。張雪梅聞言，面帶尴尬的拿起話筒，說道：“SMITH教授由于旅途疲憊，就不做正式的發言了，我在這裏代表他向燕大的同學們問好。”
台下這時響起零星的掌聲和一陣哄笑。主席台上的中年領導面色通紅的說道：“畢竟SMITH教授也是60多歲的老人了，飛機座的久了，難免會不舒服。我看這樣吧，這次的歡迎會就開到這裏，讓SMITH教授先休息一下。”
看着台下準備散去的人群，一直神情倨傲的SMITH教授低聲吩咐了幾句話，張雪梅點了點頭，湊到中年領導面前交代了幾句。
中年領導思索了一下，随後拿起話筒說道：“請李默同學上台來，陪同SMITH教授一起去賓館。”
人群中正準備離開的李默愣住了，想起英飒飒電話中說的話，他大步走上主席台，“SMITH教授，您好，我是李默。”他伸出了右手。
李默覺得自己的手被一把鐵鉗握住一樣，“I AM SMITH”，老人用審視的目光直盯着他，看了足有半分鍾。
“教授，我們還是先回賓館吧，這裏不是交談的好地方。”旁邊的張雪梅用英語提醒道。
看起來燕大對這個SMITH教授真的很重視，李默環視這個套間，足有200平米那麽大。
“李默，我們見過面，不用拘謹。”張雪梅幫二人沏好了茶水。
“謝謝！”李默接過杯子，“不知道SMITH教授找我有什麽事情，麻煩張小姐幫我問一下。”
SMITH教授并沒有接杯子，用異樣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他。
張雪梅也仿佛沒有聽到李默的話，隻是選擇了沙發的角落坐了下來。
李默覺得現場的氣氛有點詭異，正打算起身離開。
“就是你證明了考拉茲猜想和四色猜想？”SMITH教授用熟練的漢語問道。
這位老外竟然會漢語，還說得這麽熟練，李默一時驚呆了。
沙發角落裏的張雪梅噗嗤一笑，“SMITH教授會說23國語言，他是一位語言天才。”
李默緩過神來，點點頭，“是的，我也是僥幸才能證明這兩個猜想。”
“在數學的世界裏沒有僥幸，隻有天才。”老人對他的謙虛頗爲不滿，“雖然你證明的隻是兩個最初級的猜想，不過也算是頗有天賦了。”
這次李默并沒有接話，他想聽一聽老人有什麽目的。
“不過如果你繼續呆在華國，隻能讓你這種天賦泯滅。一位天才如果不能在合适的土壤中成長，最終不過是浪費時間，我想你也知道時間對于數學家來說，意味着什麽。”老人一邊說，一邊用他閃着精光的眼睛不斷觀察李默的表情。
“如果一位數學家不能在30歲之前做出舉世矚目的成就，那麽他将淪爲一個庸才。在燕大，你有把握可以做出什麽成就嗎，當然解題那種小孩子玩的遊戲不算數。”
李默隻是在旁邊安靜的聽着，不發一言，不露一絲表情。
老人接着說道：“數學是一門講究師門傳承的學科，如果當年黎曼和狄利克雷沒有加入哥廷根學派，繼承高斯的事業，他們能做出那麽大的成就嗎？”
“如果伽羅華沒有進去巴黎高等師範學校，他能在短暫的生命中研究出群論嗎？”
“而我們普林斯頓學派誕生過哥德爾，諾特，納什，香農等數學大師，幾乎在數學各領域研究都處于世界領先地位。”
提起普林斯頓，SMITH教授的臉上不自覺的浮現出倨傲的表情。
“而燕大有什麽？”
“如果你加入我們普林斯頓。以你的天賦，很有可能在40歲以前，過得菲爾茲獎。就像我那位印度學生一樣。”
SMITH教授說完，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如果說在東方還有什麽能值得我贊歎的話，那就是這茶葉。一絲苦澀，回味悠長，簡直是大自然的恩賜。”
坐在旁邊的張雪梅袅袅婷婷的站了起來，幫教授又續上了水。看了一眼依然沉默的李默，微笑着說：“SMITH教授很少對人這麽看重，也許你應該考慮一下我們的提議。”
李默回過神來，原來眼前這二人是爲了讓自己去留學，來當說客的。
既然已經明白對方的目的了，他也就不打算裝糊塗。“謝謝SMITH教授的好意，普林斯頓是全球知名的數學聖地。可以在那裏學習，是無數數學愛好者的夢想。也許有一天，我也會前去學習。但不是現在，我覺得自己的基礎還很薄弱。”
聽到李默明确的拒絕了自己，老人的臉上現出幾分怒色。從來沒有人拒絕過他的當面邀請。眼前這位少年卻一而再的拒絕自己。
“年輕人，你可要想明白，機會隻有一次。”
李默看着SMITH教授鐵青的臉色，覺得有點好笑，“我想的很明白，多謝您的好意，如果沒有什麽事情，我先回去了。”
離開賓館的李默長舒了一口氣。普林斯頓，菲爾茲獎的誘惑太大了，但他不會忘記自己拼命學習的目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