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巧舌能辨

洛陽縣衙,真好似遭了亂兵,一片狼藉慘狀。禁軍的屍體,都被帶走,但是殉職的差役,卻沒人收殓。細細清點一番,足有十九人喪命。任鶴鳴站在衙門前,真是一個膽戰心驚。

河南府、轉運使司,都派了人前來查問。這麽大的事,已是全城嘩然。無數百姓,蜂擁擠到衙門前,當成熱鬧看。

幸存的差役,還有四五人。你一句,我一句,訴說禁軍暴行。其實,他們哪曾看見。躲在屋裏,連頭也不敢露。隻是現場慘狀,不用看也知道。禁軍殺進縣衙,根本是雞犬不留。

隻不過,于飛逃走太快。禁軍不知所措,倉促退走。若不然,衙門裏,怕是剩不下活人。

“好賊子,膽大包天啊。”任鶴鳴心中怒罵。

禁軍公然襲擊縣衙,開國以來未有。很不幸,他任鶴鳴,成了第一個。士林坊間,提起此事時,少不了他任鶴鳴。誰讓自己,成了沒衙門的倒黴蛋?怕是從此,流傳千古。

越想越是氣悶,臉色愈發難看。但一肚子火氣,卻無處發洩。

正這時,兩名差役擠進人群,來到任鶴鳴跟前,躬身施禮。

“任知縣,大府有令,即刻往府衙對質。”

“對質?”任鶴鳴一愣。“與誰對質?”

“龐提刑,将任知縣告了。”一名差役說道。

“龐提刑?何事狀告本縣?”任鶴鳴更加糊塗。

“恕小的不知。”差役不肯再說。

“任知縣,大府正等着。”另一名差役,張口催促。

忽的,圍觀百姓一亂,躲向一旁,讓來中間道路。任鶴鳴擡頭看去,隻見一隊騎兵,列陣嚴整,緩緩向縣衙行來。隊列中間,一匹高大的白馬,神氣活現,分外的顯眼。

任鶴鳴驚喜不已,忙要上前拜見,卻被差役攔下。

“放肆。”任鶴鳴呵斥一聲。

“任知縣息怒,不是小的無禮,實是大府有命,不容耽擱。”

“爾等可知,白馬之上,坐着何人?”

“小的不知。”差役言辭恭謹,神色卻是不屑。

河南府的差役,見慣朱紫高官。不過一衆粗魯軍漢,哪能看在眼裏?即便七品知縣,在他們眼裏,也是屁大的小官兒。

任鶴鳴冷冷一笑,一把推開差役。緊走幾步,高聲唱名拜見。

“下官,洛陽縣任鶴鳴,參見安平郡王殿下。”

“任知縣,勿需多禮。”于飛輕輕擡手,說道。

四周人群,猛地就是一靜。下一瞬,嗡的一聲好似沸騰。圍觀在此的百姓,一下子被吓到。安平是誰,沒人知道。但郡王殿下,卻聽的清楚。緊跟着,有跪地的,有作揖的,亂做一團。

亂歸亂,卻靜寂一片。面對皇權,百姓心中顫顫。

于飛略一皺眉,他不習慣被圍觀。

“殿下無恙,下官心中巨石,終能落地。”

“倒是毀了縣衙,本王很是抱歉。”于飛說道。

“殿下言重。”任鶴鳴躬身一禮。

眼見圍觀之人,越來越多,于飛頗有些不耐。縣衙已毀,自是不能再住。進城前,他已經安排人,尋找新的住處。不過,此時倒不急着住下。他還有一肚子火氣,沒處發洩呢。

在河南府地界,隻有知府狄棐,有權調動禁軍。

大宋朝廷,對兵權管制,相當嚴格。河南府有權調兵,但數量不會太多。超過兩個指揮兵馬,就要上報樞密院。即便是駐軍将領,也隻有聽命的份,卻不能調動一兵一卒。

未得朝廷許可,私自調兵,罪同謀反。

禁軍夜襲縣衙,除了狄棐下令,還能有誰?

“去河南府衙。”于飛命令道,面色很是不善。

柳禮已經帶兵,去了城外軍營。禁軍是肇事者,其行惡劣。按着于飛的心思,全都打殺了最好。但秦紅英勸他,不急着殺人。先全數擒下,審問清楚幕後指使,再論罪不遲。

聽人勸,吃飽飯。姐姐的話,當然要聽。其實,于飛沒那麽大殺性。隻是此一次事,無端牽連了尹端,讓他格外憤慨。

至于幕後指使之人,根本不需審問。秃子頭上的虱子,明擺着的嘛。彭城一次,今又一次。除了朱家,還能是誰?

隻是沒想到,爲了阻止他回京,朱家竟敢如此瘋狂。

短短一兩年,朱家的勢力,已經飛速膨脹。僅僅是露出來的,已經讓人心驚。何況,必然有更多力量,還隐在幕後。

于飛爲回京之事,頭一次,感到有些發愁。

時候不大,隊伍到了知府衙門。知府狄棐,已經得到通報,早在大門外迎候。在他的身邊,站着龐斐,臉色平靜,看不出心事。另有一人,内侍服色,面白無須,卻是河南府走馬承受。

于飛下了馬,正要上前見禮。陡然,一匹快馬奔來。馬蹄踏地,轟轟震響。馬上騎士,身穿紅色軍袍。背上,插着一道令旗。這等裝束,大家都認得,正是禁軍傳訊哨騎。

于飛揮手,令親衛放行。哨騎下了馬,疾步沖到府門。

“急報,神勇軍龍潭遇襲,被困峽谷。”

——————————————————————————

“傷亡如何?劉明傑何在?”問話的人,卻是走馬承受。

“三個指揮兵馬,遭遇埋伏,損失過半。劉都使左眼中箭,昏迷不醒。都虞候章仲卿,率兵退入峽谷,被山匪圍困。”

“損失過半?”于飛暗暗吃驚。三個指揮,按照正常編制,那就是一千五百人。不過,軍中吃空饷嚴重,一個指揮四百人,已經很不錯。但是即便如此,總也有一千多人。

五百禁軍,被山匪消滅?山匪有多少人?又是怎樣的戰力?

“戰前可有偵查?敵人兵力多少?”于飛沉聲問道。

“這?”哨騎不知于飛何人,猶豫不答。

“殿下問話,照實說來。”一旁走馬承受,喝道。

“回殿下話。”哨騎吓了一跳,忙躬身說道,“飛龍寨盤踞龍潭多年,其人數早已查知。主要戰力,足有二百多人。”

“兩百山匪?滅了五百禁軍?”于飛聞聽,氣不打一處來。這他娘的,誰是正規軍啊?山匪很能打麽?

“山匪,山匪。”哨騎見于飛發怒,吓得不敢說話。但事關神勇軍聲譽,又不能不說。“山匪不知怎的,竟裝備了硬弩。行軍剛到龍潭,就遭了山匪埋伏。兄弟們措手不及,吃了大虧。”

“殿下有所不知。”這時,龐斐走過來,插話道,“此前,有飛龍寨二當家歐允文,曾到縣衙自首。據他招供,西河商人尹端,早與飛龍寨勾結,多次将兵甲武器,運送到山寨。”

“你是何人?”于飛眉目一立,怒火直沖腦門。

“下官龐斐,提點京西刑獄公事。”龐斐平靜說道。

“舉告尹端通匪,可有證據?”于飛冷冷問道。

“有歐允文口供爲證。”龐斐說道。

“口供?不足爲憑。”于飛淡淡說道。

于飛說罷,不再搭理龐斐。不過兩句話,他已經看出,此龐斐對尹端,充滿惡意。即便他隐藏的再好,哪能逃過于飛神念?何況,任鶴鳴早已告知于飛,審問尹端的惡吏,正是龐斐指派。

于飛轉頭,看向知府狄棐。自哨騎到來,狄棐一句話未說。此時看去,卻見狄棐面色蒼白,竟是驚懼不已。一府正堂,不會被山匪的消息,給吓住了吧?于飛心中腹诽。

“請府尊發兵,速速救援。”哨騎單膝跪地,大聲說道。

“發兵,發兵,來人。”狄棐好似醒過神,嘴裏念叨着,左右一看,猛地提聲吩咐,“速去軍營傳令,令神勇軍剩餘所部,立即兵發龍潭,救援劉明傑,不得有誤。”

“狄知府,不用傳令,他們去不了。”于飛說道。

“這是?爲何?”狄棐一愣。

“營中駐軍,已被本王全數捉拿。”于飛的話,讓在場幾人,都驚楞了一瞬。軍營中有多少人?他們個個清楚。就算不滿編,也起碼還有八九百人。全數捉拿?就憑這十幾個親衛?

不過眨眼間,都想的明白了。殿下到洛陽,豈會隻有十幾人?想必平戎軍,已經到了城外。想明白這一點,幾人可是有喜有憂。

狄棐大喜過望,他早聽說過,平戎軍善戰。

隻要請求殿下出兵,掃平飛龍寨,還不是手拿把纂?飛龍寨這個頑疾,在自己任上被剿滅,功勞自不待言。

但是,究竟爲了何事,殿下要擒拿駐軍?

此刻,見于飛神情冷肅,不由心中打鼓。

昨日,龐斐求見狄棐,請求派兵擒拿尹端。

龐斐言道,尹端被舉告通匪,自當收監審問。如今,有人打傷審案官員,救走尹端,此等行爲,無視律法,公然挑釁官府威嚴,絕不能放任不管。他請求調動駐軍,将尹端捉拿歸案。

至于說,皇子莅臨洛陽,就住在縣衙之事,龐斐根本不信。

大手一揮,冷冷說道,“皇子駕臨洛陽,純屬子虛烏有。本官已經派人查探明白,任鶴鳴被尹端收買,捏造皇子之事,行的是瞞天過海之計,乃爲了營救尹端。”

“果是如此?”狄棐一驚,若真是如此,那還了得?

“千真萬确。”龐斐言之鑿鑿。

狄棐猶豫了,低頭慢慢踱步。龐斐此人,不僅是京西提刑,他還是朱哲嫡系。因爲這層關系,他對龐斐多有忍讓。

二皇子失蹤不久,三皇子上位。那時,朱哲就曾聯絡狄棐,其目的不言自明。狄棐進士甲科,心中有些傲骨,不願攀附權貴。因此對朱哲的招攬,不說拒絕,也不肯投靠。

然而朱哲,絕不是好相與。不動聲色,将狄棐遠調廣州。

好不容易,做出一些成績,才調任河南府,回到中原。但朱哲此人手段,讓狄棐,如對廣州天氣一般,心有餘悸。

狄棐不願得罪朱哲,對朱哲的走狗,也要給幾分面子。

狄棐思忖半晌,同意了龐斐請求。簽發軍令,調動神勇軍。

在他想來,抓捕通匪要犯,本是正當之舉。無論到了哪裏,也糾不出錯來。即便皇子真在縣衙,也不能阻止辦案。本朝士大夫,從來不懼皇權。皇子犯法,照樣律法不饒。

狄棐想到此,轉目一掃龐斐,隐隐覺得,事情有些不妙。

這位二皇子,不能以常理論之。開國以來,哪一位皇子,曾從過軍?哪一位皇子,敢沖鋒陷陣、斬将奪旗?又有哪一位皇子,以軍功得授一軍主将,令天下百萬軍伍崇拜?

這樣的皇子,豈是好相與?殿下身份超然,不會無緣無故,擒拿駐軍将士。想必有些事情,惹怒了他。狄棐心頭一陣恍惚,霎時喜色褪去,驚懼上頭。由不得,渾身起了顫栗。

龐斐此刻,再無法保持平靜。面色陰沉,好似能滴下水來。

他沒有想到,于飛來的如此之快。此前,龐斐曾判斷,二皇子逃出洛陽,隻會向京城去。即便要追查兇手,也是多日之後。有了這些時間,他足以從容布置,清除不利痕迹。

這個二皇子,看着年紀不大,出手卻是淩厲。事發之後,不過兩個時辰,竟已調來援兵,甚至控制了駐軍。

龐斐相信,嚴刑拷打之下,蔡慶定是知無不言。

想翻盤,已經沒有可能。怎樣洗脫自己,才是當務之急。

“敢問殿下,何故擒拿駐軍将士?”龐斐跨前一步,面對于飛挺身而立,疾言厲色,正氣凜然。

“他們昨夜,攻擊縣衙,行刺本王。”于飛冷聲說道。

“昨夜,駐軍确是出動。不過,他們的任務,是抓捕通匪要犯。殿下今日剛入洛陽,駐軍如何刺殺?”

“哦?本王住在縣衙,你不知?”

“從未得知。”龐斐冷然說道。

“有意思。”于飛呵呵一笑,“且等片刻,真相自明。”

“殿下,莫非要嚴刑拷打?”龐斐咄咄逼人,“下官久治刑獄,見多屈打成招。酷刑之下的口供,不足爲憑。”

于飛眼神冷了下來,這是拿着剛才的話,擠兌他呢。

你不是說,歐允文的口供,不足爲憑嗎?

那好,禁軍的口供,自也不足爲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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