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朕心意已決,無需再多說。”
永業帝身後,禦書房的牆壁上那一幅字畫已經不在了。
一見到永業帝,太後和郭貴妃忙走上前去。
“聖上,就算哀家求求你了。”
太後老淚縱橫。
太子已經死了,她已經沒有了一個孫子,不想再失去獨孤鹜這個孫子了。
“聖上,這些年,阿鹜爲大楚征戰沙場,平定邊疆,就算他有過錯也罪不至死。況且太子一案,還未調查清楚,聖上一定要三思而行。”
郭貴妃也是滿臉的急切。
她知道聖上今日若是真的斬了獨孤鹜,日後聖上一定會後悔不及。
一旁的李慶猶豫了片刻,也懇聲說道。
“皇上,此案還有諸多疑團,何不再調查調查。”
“你們一個一個的,都想勸我不要殺了獨孤鹜。他若是真的是被冤枉的,爲何這些日子來,從不曾辯解。朕給了他好幾日的時間,他一句話都沒有說,甚至不願意來求見朕。”
永業帝冷聲道。
作爲一個君王,這些年來,他對于獨孤鹜已經足夠寬容了,他甚至給予了獨孤鹜淩駕于太子之上的權力,可是獨孤鹜一次一次的讓他失望。
“聖上,哀家求你了。無論如何,阿鹜身上還留着他一半的血呀,你别忘了你曾經答應過順親王……”
太後一聲長歎,提到了順親王時,永業帝不禁眉頭一緊。
他想到了獨孤夫人,他藏在衣袖裏的那幅畫,畫上的那個女人。
他握緊了那幅畫,女人的音容笑貌在他腦海中回蕩。
自從獨孤皇貴妃進宮之後,永業帝已經很久未曾想起獨孤夫人了,可因爲獨孤鹜的案件,他又回想去了曾經被他埋藏在心底的那些記憶,他和獨孤夫人從相遇到相知,再到相愛那一幕一幕刻苦銘心。
也讓永業帝想起了,獨孤鹜身上流着獨孤夫人一半的血,他身上還有另外一半的血是其他男人的。
她和自己的兄長,一起背叛了自己。
“獨孤皇貴妃駕到。”
就在永業帝陷入回憶之時,獨孤皇貴妃帶着手下宮女太監浩浩蕩蕩走了過來。
她一看到禦書房門外的架勢,心中就有了底。
看樣子,太後和郭貴妃還是不死心,此時距離處斬獨孤鹜的午時不過最後的一刻鍾,隻要再拖拉一會兒獨孤鹜就死定了。
獨孤皇貴妃相信有師父出面,布下天羅地網,獨孤鹜就算是有再大的能耐,這次也是插翅難飛了。
她所做的,隻是讓永業帝不要改變主意即可。
獨孤皇貴妃眼中閃過了一抹自信,對于眼前的男人她已經拿捏的死死的了。
“拜見聖上、太後,郭貴妃。”
獨孤皇貴妃沖着永業帝和皇太後等人行了一禮,見了郭貴妃卻是瞄了眼郭貴妃的肚子。
郭貴妃的肚子已經有六七個月了,已經很大了,再過幾個月就要臨盆,不過獨孤皇貴妃看了,心中卻在冷笑。
這孩子注定,不可能出生。
太後看到了獨孤皇貴妃,不覺皺了皺眉,她原本對獨孤皇貴妃還是很喜愛的,可是自從獨孤鹜被關入天牢之後,她想聯合獨孤皇貴妃一起替獨孤鹜求情,獨孤皇貴妃每次都軟中帶硬的拒絕了太後。
皇太後這才知道,獨孤皇貴妃并不簡單。
“聖上,臣妾聽說你昨晚一夜沒睡,特地命人炖了一盅參湯。”
獨孤皇貴妃閉口不提獨孤鹜的事,隻是讓身邊的宮女遞上了一盅湯。
永業帝見狀,眼底閃過了一抹柔和之色,這幾日爲了獨孤鹜之事,太後也罷,就連一向善解人意的郭貴妃也經常讓他爲難,隻有獨孤皇貴妃在這個時候還對他很是體恤。
他腦海中有關獨孤夫人的記憶,漸漸又淡去了一些,眼前隻剩下獨孤皇貴妃的笑意。
“愛妃,還是你體恤朕。”
永業帝笑着接過了湯。
“聖上,午時就要到了,還請聖上三思。”
太後心急如焚,永業帝的眉頭擰了擰。
殺不殺獨孤鹜,隻在他一念之間。
“聖上,臣妾聽說東方繡被太師府拔了舌頭,賣進了勾欄間。”
獨孤皇貴妃輕歎出聲。
皇太後和郭貴妃都不由一怔。
幾日之前,東方繡還是尊貴無比的皇長孫女,很得皇上和皇太後等人的寵愛,可是自她的真實身份曝光之後,她就成了皇家的恥辱。
不僅是永業帝聖對她絕口不提,皇太後一提起她也是唉聲歎氣,至于太師府的人更是将她視爲奇恥大辱,納蘭湮兒被關入天牢後沒多久,東方繡就被秘密送回了太師府。
東方繡年紀還小,她什麽也不知道,她的性格又很嬌縱,還和以前一樣撒潑打鬧嚷嚷着要見她母妃,納蘭德等人一聽就如被踩住了尾巴的貓一樣,頓時炸毛了。
他們也懶得安撫東方繡,在東方繡無意中冒犯了納蘭德的一名得寵小妾之後,就被那小妾順勢拔了舌頭,發賣了。
整個太師府裏居然沒有一個人站出來替她求情。
聽到這個消息後,太後和郭貴妃眼中也不覺閃過悲傷之色,畢竟東方繡小小年齡什麽都不懂。
“一個肮髒的野種罷了,賣了也就賣了。”
永業帝冷哼一聲,他也不願意提起東方繡。
東方繡的存在會提醒永業帝,當初他有多寵愛那一對龍鳳胎,什麽龍鳳瑞象,簡直就是笑話。
“聖上說的不錯,玷污了皇家血統的人早就該死了。”
獨孤皇貴妃笑眯眯的說道。
玷污了皇家血統這幾個字落到了永業帝的耳中,永業帝眼中血絲迅速滋生。
“說的不錯,玷污皇家血統的人早就該死了。”
永業帝想到了獨孤鹜的存在,就是玷污皇家血脈最好的證明。
納蘭湮兒不是第一個。
“聖上……”
太後苦口婆心道。
“朕今日,非殺獨孤鹜不可。”
永業帝恨聲道。
太後的心一下子跌落了谷底。
午時前後,楚都法場。
圍觀的人群早已是人山人海,今日要處斬的乃是九千歲獨孤鹜。
獨孤鹜其人其名在大楚也是赫赫有名的存在,民間百姓對于獨孤鹜更多的印象是九千歲殘暴不堪,可是真正見過獨孤鹜的人并不多。
一襲囚衣的男子,披頭散發,腳上手上都是枷鎖,被押上刑場。
監斬獨孤鹜的乃是鴻胪寺卿花無傷。
花無傷身着官袍,望向獨孤鹜。
獨孤鹜被押上來後,低垂着眼眸,旁人看不清他的臉色。
人群之中,人聲鼎沸,看到獨孤走出來時,人群先是一片死寂,可忽然有人高聲喊道。
“殺人兇手。”
“亂臣賊子。”
人群中有憤怒者沖着獨孤鹜丢爛菜葉,還有人用小石頭去砸獨孤鹜。
盡管獨孤鹜在戰場上戰功赫赫,可是他在民間的口碑卻并不好,尤其是他還刺殺了太子。
那些百姓們不分青紅皂白,眼看高高在上的九千歲淪爲監下囚,一些人趁機起哄,各種髒話不絕于耳,那些話簡直就是不堪入耳。
人群中有人不禁緊緊握住了拳頭,爲獨孤鹜名不平。
“這些百姓真是蠢笨不堪。”
隐藏在人群中的人強忍住怒火。
再看獨孤鹜,面對那些百姓的辱罵和羞辱,他像是沒聽到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