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鹜,你就這麽走了,還沒帶小錦去拜見郭祭酒呢?”
鳳白泠笑眯眯着看到獨孤鹜父子倆走了出來,叮囑了小錦幾聲後,獨孤鹜就打算走了鳳白泠,很是意外忙将他攔住了。
“事情都我辦了,你這個當母妃的幹什麽?”
獨孤鹜睨了眼鳳白泠。
說吧,反正就快不離開了。
鳳白泠都要後悔送那對拐杖給獨孤鹜了,這家夥有了拐杖後走得比她還快。
“鹜王,鹜王還請留步。”
張司業喘着氣追了上來。
看到獨孤鹜早已不見蹤影,他歎了一聲氣。
“唉,又沒成。”
鳳白泠從張司業口中得知,原來,郭祭酒年事已高,一直想要找人代替自己當國子監的祭酒。
“鹜王年輕有爲,又知識淵博,文韬武略郭祭酒,以爲他是最合适的人選,可是每回他向鹜王提起時,鹜王都撒腿就跑。”
張司業一臉的遺憾。
感情獨孤鹜是怕遇到郭祭酒呀,鳳白泠倒是沒想到連獨孤鹜這樣的人都會有害怕的人。
“帶我去拜見郭祭酒。”
鳳白泠和獨孤小錦走進了國子監,半路上,獨孤小錦忍不住說道。
“母妃,其實我不是故意摘那花的。”
是因爲那天他聽郭祭酒和其他先生在說,那盆花是聖上賜給他的,郭祭酒想告老還鄉,聖上答應他,隻要那花開了花,他就可以離開國子監。”
獨孤小錦低下了頭,國子監的先生中,他最喜歡郭祭酒。
雖然郭祭酒人很古闆,又很嚴厲,可他學問很好,也是那麽多先生中,對他最公正的。
其他先生,以爲他是寒門子弟,都看不起他,隻有郭祭酒,不在乎他的身份,鼓勵他好好學習。
“所以,你是舍不得郭祭酒?”
看到獨孤小錦委屈的模樣,鳳白泠腦中靈光一閃。
那一世,鳳白泠被趕出公主府後不久,一日在城門口偶遇了郭祭酒告老還鄉,國子監數百名學生揮淚送走了郭祭酒。
可惜這樣的一代名士,在離開楚都的途中,路上感染了疫病,撒手人寰,算起來也是一大憾事。
算算時間,正是郭祭酒離開楚都前後。
鳳白泠想到了那幾朵古怪的雙生蘭,暗道,郭祭酒那一世的離世,怕并不僅僅是因爲疫病那麽簡單。
獨孤小錦輕輕點頭,可又有些擔憂,他什麽也沒準備,郭祭酒會原諒他嘛?
他不像是小鯉那樣會哄人,隻能偷偷摘了開了花的蘭花,想要以此阻止郭祭酒離開。
“你的初衷很好,可是不該擅自做決定。郭祭酒年紀大了,他若是想念家人,執意離開,你應該爲他高興。待會,我和你一起去賠禮。”
鳳白泠看出了小錦的顧慮。
車到了國子監時,獨孤小錦顯得很是高興。
一來,郭祭酒的事他一直藏在心底,沒敢與人說,和母妃說了後,他覺得舒坦了很多。
二來,今日是母妃親自送她來的。
爲了鍛煉小錦的獨立性,獨孤鹜都是讓小錦自己去國子監讀書,可其實每次小錦看到其他童生被爹娘送過來,他都會暗暗羨慕。
如今,他也有母妃了,世上最好的母妃!
天(童)班内,郭祭酒看到桌案上被摘了的花,光秃秃的蘭草氣得胡須直抖,已經有其他童生幸災樂禍告狀說是獨孤小錦摘了他的蘭花。
“一個又一個,都是讓人不省心的。”
郭祭酒很失望,自打東方錦辱罵師長後,獨孤小錦也不尊師重道,郭祭酒隻覺得爲人師長,他太失敗了,心中隐退之意愈演愈烈。
他正生着悶氣,就見獨孤小錦和一名藍衣女子走了過來,女子身上穿着的乃是毓秀院的院服。
“郭祭酒,在下鳳白泠,是小錦的母妃。”
女子戴着面紗,看不清容貌,可氣質不俗,一雙眸子裏透着伶俐。
獨孤小錦跟在她身旁,有些忐忑。
郭祭酒哼了一聲。
鳳白泠這個名字,他也是聽說過的。
今年毓秀院招生,鬧得滿城風雨,聽說還有人因爲這個鳳白泠輸了個底朝天,其中就有國子監的幾名學生。
郭祭酒這樣的老學究,對鳳白泠的印象自然不會太好。
“既是家人,就應該好好管教,小錦原本是個知書達理的孩子,可前陣子開始,愈發不對勁。摘蘭花事小,可孩子的品行最是要。他再這樣下去,老夫實在……”
“‘相見時難别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
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
曉鏡但愁雲鬓改,夜吟應覺月光寒。
蓬山此去無多路,青鳥殷勤爲探看。’
此詩原名爲無題,乃是一李姓前輩所著。晚輩鬥膽,将其改名爲‘贈郭祭酒’,代子賠禮,也是想要告訴郭祭酒,小錦摘花,是因爲舍不得您。”
鳳白泠彎下身,沖着郭祭酒行了一禮,很是恭敬。
獨孤小錦也躬身行禮,久久不願起身。
郭祭酒的心頭,刹那間湧上萬般滋味。
相見難時别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
他灰白的胡須顫了顫,老眼裏不禁熱淚奪眶而出。
“好詩!沒想到老夫活了這麽久,人到暮年,能聽到這樣的好詩。鳳郡主,老夫愧不敢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