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央真不是故意找仨大舅子麻煩的。
他是特意的。
與襄陽說好今晚便出發,衛央繞着皇城轉了一圈,來到諸王安排在附近的探子住處。
他早就知道這些人是什麽身份,不過此前一直沒讓廠衛驅逐。
自皇帝回到京師之後,這附近的探子就多了起來,人一多必然腦出問題,衛央不用特意找都知道哪些地方藏着人,隻不過順便問了一下越王府的人在什麽地方。
可他沒想到,今晚本打算打一下越王府的密探,驚一下越王這條糊塗蟲,卻沒想三個大舅哥在此。
這可好了,窺伺大内,按照條律那是要殺頭的,那三個正在密探處整理打探得到的消息,還有宮中的人傳出來的密報,正準備出發回家,門被人踹開,然後,他們就看到迎面飛來三個麻袋把他們給套住了。
左右何不救駕?
左右誰敢救駕?
他們就眼睜睜看着衛央抄起頂門棍子上打三花聚頂,下打老樹盤根,打的那三個終于發現是他,這才解開麻袋接着打,一邊打一邊追着往越王宅跑。
完了。
是個人都知道諸王安插在附近的眼線要完了。
“這是要把越王家的趕走對别人動手啊!”無數密探老鼠一樣狼狽而逃。
這一路打到越王宅門口了,衛央才正經讓門子通報道:“告訴越王,就說我來了。”
越王魂不附體,慌忙穿戴好蟒袍,又扯着甯王不放,兩個愁眉苦臉戰戰兢兢出來一瞧,縱然心情不好,兩人都樂了。
就見那三個沒出息的,一把鼻涕一把淚,跟三個熊孩子一樣,規規矩矩垂手站在門口,那絕世兇人一手按着問天劍一手提着頂門棍,忽然打一下,忽然打一下的就跟玩兒似的,那三個毫無脾氣。
越王連忙走下台階來迎接,道:“大将軍這是?”
“你們派人監控宮門我也就忍了,怎麽還敢派人在大内四周駐紮?”衛央道,“不是我故意找你們麻煩,你們讓我很難辦呐。”
越王大驚,這三個怎麽會親自去大内門外?
他們失心瘋了嗎?
“哦,甯王也在?”衛央稍稍有些不自在,略略拱手道。
甯王更不敢看他,諸王勾結那是什麽罪過?
今兒當場砍了他也沒什麽問題。
“我,孤王,那個,聽說越王宅有好酒,孤王心情頗佳……頗不佳,故此來求一壇,”甯王慌亂道,“今日既求之不得,隻好不奪人所愛,那個,先告辭了。”
衛央總覺着着是在說他。
甯王妃,那可是個好姐姐啊。
“可惜了。”衛央看着身材高大面相威嚴的甯王落荒而逃,心裏歎口氣,回頭道,“此次襄陽本打算親自過來訊問,但大内諸事繁雜,她暫時離不開。今日起,周圍的眼線撤了吧,此次念在甯王的面子上饒你們一次,下次若再抓到,那就不是打一頓那麽簡單了。”
甯王的面子?
當然是甯王的面子。
老皇帝傍晚時候在禦花園散步,揶揄衛央說,若不是看在甯王面子上,這次高低要廢了越王府幾個臂膀。
越王道:“此事,咳,我倒是知道。”
“傻子都想得到那地方是你親自安排的,撤了吧,樹大招風,要成了皇帝第一個動手的目标,襄陽隻會給越王府留一條香火,你們父子四人一個都别想跑。”衛央示意,“裏頭有人密謀造反?”
“不是,沒有,哪兒能呢。”越王慌忙道。
衛央不解:“既不是密謀造反,就讓我站在這?”
越王父子四人面面相觑,感覺彼此都快要哭出來了。
你見過天下有如此豪橫的女婿?
上門不帶禮物就算了,進門都要給老丈人找個殺頭的理由,這還能是正經人家的女婿?
“看我做什麽,有密謀造反的泰山,有個膽大包天的女婿那也沒什麽稀罕的,走吧。”衛央道,“正有一番話要告訴你們。”
沒想,甯王跑出幾裏路扭頭又跑了回來。
怎地?
“越王世子既然送回來了,想來今晚就不能動手,也不可能動手,我若是私自逃離反倒讓他們懷疑,不如去領罪看他怎麽說。”甯王越想越覺着後怕,這就一回頭又跑回來了。
“給自己加戲,”衛央也不管,進了門,左右一看,好寬闊的院落,這後院恐怕能容納三兩千人,打造成軍營都沒問題了,“先帝到底還是偏心了,難怪陛下會對越王不爽。”
這話沒說出來,可他那四處看的眼光卻讓越王兩股戰戰。
此人用兵如神,安能不知這院子就是一座軍營,又怎麽會看不出這院子能起到什麽作用?!
可令他更緊張的是衛央進了廳堂也沒提出這些事,這更讓他心中不安了。
“既甯王也在,我便實言相告吧,過兩天我要出趟門,離開之前會清理一些對京師尤其對天子不利的人員,這其中,越王府,甯王府,興王府人手最多,行爲最過火,該怎麽做,不用我說了吧?”衛央道,“奪嫡是你們的事情,我這裏隻有兩條紅線,一,勾結外敵霍亂中原者,殺。”
甯王不敢說話,越王慨然說道:“奪嫡乃大明内事,若有人勾結外敵那便是國賊,越王府絕不肯行此事。”
“不用這麽慷慨激昂,有些人已經跟外敵勾結上了,此事你不可能不知道,但你可以不管,若壞了我的安排,西軍将一改中立姿态,希望你們能明白。”衛央道,“其二,把秦王宮那些人撤走吧,别讓我爲難。”
這……
你不是中立嗎?
越王道:“自古奪嫡,哪裏有溫文爾雅的?此事……”
“沒商量的餘地。”衛央道,“我與陛下約定,倘若秦王妃母子爲人所害,則西軍大出天下,待陛下禦龍歸西,西軍做主,選他人爲天下之主,宗室不分大小,一概誅殺。”
越王冷汗淋漓。
這是把秦王宮綁在宗室所有人身上了啊。
甯王憤怒道:“何以至此?”
“那三個不成器的東西在西陲做刺殺襄陽的事情,甯王府也沒少計劃在西安府刺殺王妃,而後讓西安府大亂的事情吧?”衛央側目道,“是駐紮在西安府的我軍太軟弱了,還是軍情司對你們的滲透就真的讓你們那麽不以爲意?”
兩王飛快對視一眼。
越王道:“你此番出門——”
“不會走太遠,王守仁鎮守京師,你們幾個加起來也不是他的對手,故此,我去一趟山海關,年後對關外用兵,這是會提前讓他們知道的,此外,”衛央輕笑,“兩位也不可能不知道先太子還有個沒有名分的妃子一事,對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