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轟轟的聲音,猶如千軍萬馬奔騰,其中鐵甲咔咔的抖動,兵器偶爾碰撞的聲音,一起全傳到這今夜無人敢高聲的紅袖招之處,微微顫動的大地,傳一股又一股殺機迫近的壓力,吓得滿堂嫖客們膽寒,名妓們色變。
忽有女子的聲音喝道:“此處,往後便是我練武一場,你等今後要在這裏常住,随我來。”
稍稍有些雜亂的女子聲音,大約有三兩百,紛紛都叫道:“是。”
衆人驚慌連忙撞出會客小樓,有的沖出門,卻不敢出門,手把門框往外看,有的沖上了高樓,還有的到了門樓上,一時萬衆矚目往街道看去,這一看不得了,那名妓們花容色變,竟有人轉身便跑,叫道:“不得了,名妓是當不成了。”
一時拿出紅紙一片,提筆墨,在上頭寫道:“願以千金囊,相求有情郎,貧寒不要緊,甘願作偏房。”
他們共見之處隻有掩藏在鐵甲下的雄壯軍卒,他們步伐整齊仿佛踏起滿地的塵土,在并不昏暗的燈光下,竟整整齊齊的從街頭向裏面跑步進來,那轟轟的腳步聲一聲一聲踏在他們的心中,不過千人的隊伍竟似乎有一萬人十萬人大踏步而來。
衆軍背後,兩三百個女子,她們穿着藍色錦衣衛常服,戴着還不是很合體的烏紗帽,腰下懸鐵劍,跟在大軍後面跑了過來。
這是要做什麽?
“不是沖我們來的。”李東陽首先判斷。
比起另外三個有點沒主意的宰輔,他這個二度擔任首輔的人可是相當了解西軍也很有預見性的。
楊廷和還是文淵閣大學士的時候,李東陽就當過内閣首輔,當年的傳國玉寶之事,李東陽背了黑鍋離開了内閣,楊廷和才擔任了内閣首輔,故此他的性格更沉穩一些,不像比人已經失去方寸了。
但他也笃定,衛央今晚不會來的。
可他搞出這麽大的動靜是要幹什麽?
就在李東陽琢磨來意的時候大軍已到了飛瀑樓斜對面,院子門口不知什麽時候站着幾個人,瞧着也都是常人。
“我明白了。”謝遷拍了下自己的腦子。
衆人一起看着他,西軍又在玩什麽花招?
“他們這是早就準備好了地方,今日組建的女子騎偵隊要在這裏常住。”謝遷無語了,餘光瞥過那些霍然色變的……瓢客,不知怎麽的,心理突然就有一陣好笑。
秦國公還真是惡趣味啊!
“不錯,這是在示威,也是在威脅有些人呢。”劉健也看出來了,語調也帶上了一點玩味之意,目視那些貴勳們說道,“諸位擁美高卧之時,可要注意了,這些人以西軍的軍規早起訓練,隻怕會發出驚天動地的喊聲,到時候,嘿嘿。”
貴勳們相顧作色,隻要想一下留宿妓院,且不說廠衛就在身側的威懾,就早上還沒睡醒,忽然聽到一陣廠衛女子呵斥訓練的聲音時還能有那個狀态?
這是要整死這些人啊!
果然,大軍到門口,門口站着的幾個人叉手道:“奉均令,特來移交駐地。”
兩邊查看過手續後,那衆軍往兩邊一閃,女子們分作兩隊,一隊是錦衣衛女子騎偵隊,一隊是西廠所屬的隊伍,各自有一個小頭目,卻不穿廠衛的衣服,一身西軍的披挂站在人前。
高處瞧的人面面相觑,沒看錯的話那是西軍上尉軍銜的戰鬥人員啊!
“即日起,你們兩個分隊就駐紮在這裏,要負責的工作你們已經清楚了,但業務能力還很差,我們會用至少兩月工夫教你們做事,好,進去。”右手的女上尉喝道。
兩三百女子沒有人說話,偶爾有一聲輕咳。
隊伍中再分出兩行人手,竟也是女子,還是西軍的人,帶着隊進了那院子,當即讓人分配房間,這裏是宿舍那裏是廚房,一一安排的整整齊齊。
那些名妓互相看了看,以後難道要跟這些人共存了嗎?
“還好,留仙居沒有這種情況。”留仙居的幾個名妓心中慶幸。
那幾個鸨子彼此之間已經起了嫌隙,飛瀑樓的鸨子欲哭無淚,其餘幾家,甚至地位實力都不如飛瀑樓的妓院鸨子臉上都露出笑容來。
她們的地盤可沒在這,跟這裏相差好幾裏地呢,往常,這飛瀑樓霸占着街道開頭,進了這煙花柳巷的恩客們,幾乎是被她們先篩選一遍,剩下的要麽是有相好的,要麽是花錢不起,這些人才會被放進巷子奔赴下一場約會。
故此,飛瀑樓的地理位置沒少給她們的生意加分。
今天可好了,這些賊殺才到這裏落腳,往後還有哪個恩客在飛瀑樓過夜?
别說過夜,就是做點有意思的事情,恐怕他們也提心吊膽,生怕正到水起風生的時候,那些殺才們忽然一聲喊,從此狀态不再。
這還怎麽讓飛瀑樓繼續做生意?
“飛瀑樓往後有廠衛大爺們護着,恐怕别家都要難望其項背喽。”
有鸨子笑吟吟瞥一眼飛瀑樓的同行們就差沒把幸災樂禍寫在臉上。
她們平時可沒少掐架,明裏暗裏的鬥争天知道淹沒了多少血淚。
飛瀑樓的鸨子與名妓們微張着嘴巴,心頭已經絕望了。
這些人來了,她們的生意還能好?
飛瀑樓完了。
鸨子悄悄瞧一眼經常照顧飛瀑樓的貴勳們,尤其有個與她有多番風生水起的小侯爺,隻看他滿臉頹喪,就知道這些人是怎麽也不敢得罪外頭那些人的。
這可怎麽辦?
就在這時,忽聽滴答一聲,街頭黑暗中有人來了。
衆人不約而同一起向那邊瞧去,又聽滴答滴答的幾聲輕響過後,兩匹駿馬走出黑暗,到了燈光之下,正到那門樓外,影影綽綽瞧不清是誰,但看身材纖細,顯然是兩個女子。
是誰?
駿馬走過門樓後,滿樓風生水起呼的一聲都出了一口氣來。
原來是她們。
一個着紅衣,是西廠檔頭打扮;一個着藍衣,是錦衣衛副千戶打扮,兩人雖手提長劍,可并未能讓滿樓人怕她們三分。
西廠王心如,據說行走江湖還有個名字叫柳若馨。
旁邊是錦衣衛副千戶聶紫衣。
傳說中,這兩個女子走了好運,被衛央任命成了廠衛女子騎偵隊的提轄。
那沒什麽鳥用,滿京師沒多少人知道這兩個女子的底細可他們有權有勢的都知道這兩人。
不過是上品供奉的武功罷了。
“讓女子做事,滑天下之大稽。”不知哪個貴勳輕笑一聲道。
王聶二人擡頭瞧了一眼那幫人,一笑沒在意。
在她們這些人面前,貴勳也好群臣也好無不重拳出擊,可在她們的背後,還站着一個讓這些人去嫖都夾着尾巴的狠人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