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花爾徹兩眼放光連聲點着頭附和道:“是,是是,是是是,衛小郎啊,你這個主意,實在是再也沒有比這更高明的了。”
衛央失笑道:“但這也隻是我的一個猜測啊。”
“你還有另一個嗎?”莫花爾徹立馬道,“衛兄弟,你雖然年少,但說話有趣的很,有趣的很哪。快說來,還有個猜測,那是個什麽?”
衛央森然道:“自然是把你調開,然後做什麽壞事了。”
話音方落隻聽嗖的一聲,莫花爾徹巨大的身影已消失在院子裏,眨眨眼的功夫,他在幾十丈外高聲道:“衛兄弟,多謝你了,待我抓住這偷酒賊,再好生感謝你。”
衛央本要喊:“帶走你的酒。”話到嘴邊卻是,“莫花爾徹先生,你的十幾壇好酒,我替你存着,你可要來取啊。”
莫花爾徹大笑道:“存便存,待捉住那偷酒賊,我來尋衛兄弟痛飲罷!”
得。
他還真不肯說一句“送給衛小郎了”!
衛央歎息道:“有本事你把那長劍留下啊。”
那上頭的金子,大約也有幾兩了罷?
小虎看着那十幾壇美酒,爲難地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衛央眼珠一轉,暗想:“我隻記得丹青生有嗜酒之毛病,這次是他麽?若是他,大抵與魔教的報複脫離不了幹系吧?既如此,我何不試一試,到底是誰在捉弄莫花爾徹,抑或這厮在扮豬吃老虎……噫!我是老虎了?”
于是讓小虎把那好酒拿到廚房,衛央看着衆人都自回家之後才做行動。
他拍開泥封,隻覺葡萄酒的确很香。
然他不飲酒。
“老爸愛喝酒,後來都戒掉了,他對我說,酒這東西,喝多了傷身,人前頭失态,總歸是自己失德,除了會難受,什麽好處都沒有,我是要一直記着這句話才好的。”衛央嘟囔着,蹲在地上取出葉大娘給的毒藥,拿出一半兒灑在所有酒壇中,又用一根柴火棍使勁攪了片刻,然後才蓋上泥封,小心放在竈台旁邊。
收拾好廚房,衛央又找出了一點蔬菜,貼心地放在鍋竈裏熥着,果真有人作死那也隻好由得他們了。
而後繼續練内功,到子夜時分方睡下。
葉大娘在廚房裏轉了一圈兒,看看比較不顯眼的那十幾壇葡萄酒。
她什麽都看到了。
“這孩子城府越來越深,也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呢。”葉大娘隻取了一點吃的,往廚房旁邊的檩子林一坐,她可不放心衛央隻給不知是誰的敵人下毒藥,“不保險,還是要……嗯,希望他們能來罷,最好能動下手。”
葉大娘想知道衛央如今的内功修爲到底到了何種地步。
月偏西柳,兩道人影越過矮牆。
葉大娘微笑,那兩個如今可狼狽的很哪。
他們本住在隔壁,可隔壁如今被衛央改造成了傷兵營。
他們又找了個對面的院子,沒想到那院子又被人買下來。
“他娘的,今日真晦氣。”那兩個翻牆進入廚房,照例先吃飽,一個低罵道。
另一個翻看那十幾壇好酒,竟有些食指大動。
他回頭笑道:“咱們本事雖不濟,可也是高來高去的江湖中的人,管他們幹什麽?人越多,那小子生意越好,他越發覺不到咱們在監視于他,這買賣,可比去爲東方右使賣命要好許多。”
他碰了一下同伴說:“不如偷他一壇子美酒,看他怎麽向那個什麽莫花爾徹交待去。”
另一個叱道:“這等好酒人家能不點察?那小子倒是個講義氣的人,莫驚動了他,咱們又要去給賈布那厮做手下。”
兩人嘀咕着,吃飽喝足拿了些羊肉,忽然聞到鍋竈裏的香味兒來,忙揭開,借着月色一瞧,都罵道:“這厮好享受,夜裏便給自己做好了早飯!”
隻是兩人也不敢擅動,隻往菜裏頭吐了三口口水,均笑道:“讓那小子享受老子的佐料!”
這兩個方去,眼見天色微微亮,葉大娘打了一個呵欠,心想着與莫花爾徹打賭的許不會來了,她正要離開。
這時,院牆上跳進兩個人影來。
月光下,隻見一個穿不知是黑是藍的白底子長袍,發簪竟是一支毛筆。
另一個卻穿着白底竹節圖案的長袍,手裏提着一把劍。
“是他們?”葉大娘心裏吃驚。
那兩人跳進院子,大搖大擺地往兩廂瞧了瞧,提劍的那個低笑道:“那十幾壇上等葡萄酒,合該咱們享受。”
發簪是毛筆的那個低聲呵斥道:“四弟,那小子是個人才,他師父不知是什麽人,咱們可要小心了,快走,辦完事,快些離開哈密衛。”
“怕什麽。”那四弟不滿道,“這賈布也真是的,他去伺候東方右使了,卻叫咱們來對付一個小孩子。”
說着話,他皺着鼻子往空氣總一聞,歡喜地拍手笑道:“那莫花爾徹也愚蠢,吐魯番汗要利用他,他竟當那隻是個玩笑……”
“好了,那你去取一壇子酒,咱們廢了那小子,還了賈布的人情,這便趕回杭州去,我方盜得一卷好書,正要領悟其中的真意。”叫他四弟的那人稍稍遲疑下,歎息道,“算了,還要去找施令威與丁堅,東方右使命咱們收服那兩個高手,也不知他們藏身何處,嘿,好好的筆墨丹青,被這江湖血腥打擾了。”
他雖說着這些話,卻毫不遲疑地拔出毛筆,快步便要向衛央居住的屋子走去。
葉大娘殺機一現,悄然掣出半截鐵劍。
那四弟卻道:“急什麽,咱們去找他,說不定,那小子還有什麽機關,你忘了鮑大楚麽?走,咱們去廚房等他,都說這厮做得一手好飯菜,咱們美美地吃個飽,喝痛快,待他起床洗漱,咱們一指廢了他修爲,便也算報答了賈布的人情,還不至殺人,這豈不更好?”
那同伴遲疑,竟被那四弟一把扯着進了廚房,初進門,他也贊歎句:“好香啊!”
“好好,三哥你等着,我先嘗嘗這三蒸三釀葡萄酒的味道罷。”四弟急不可耐,當即道,“是了,三哥,你看看有什麽好吃的去,這幾日連天趕路咱們也辛苦得很。”
三哥歎口氣,隻好過去揭開案闆上的蓋子,往裏頭一瞧,道:“瞧不出這有什麽好吃的。”
“哈,你是叫墨汁熏壞鼻子了罷?”四弟走過來,卻直撲鍋竈,揭開蒸籠看一眼,大喜道:“竟有魚有肉,這厮好自在日子。”他倒也講究,尋一雙筷子,夾一些魚肉,先給三哥強行塞一口,自家也吃一口,又去取一壇葡萄酒,拍開泥封時,他咦的一聲,道,“怎麽是濕的?莫花爾徹這厮糟蹋好物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