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顔是怎樣心性通透的人,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她瞬間就明白了所有的前因後果。
“我的身體裏,确實是你的血脈?”
炎顔又問了一遍。
炎帝的話她不是沒聽懂,而是要做最後的确認。
“是。”男人給出了清晰明确的答案。
炎顔沉默。
片刻後,炎顔擡起頭望向對面的男子,目色安靜,容色從容,就像面對一個從未見過面的普通人,并沒有因爲對方的身份地位的特殊而改變。
炎顔語氣平靜問:“如果我是你的血脈,爲什麽我沒有生活在這個世界,而是降生在藍星?”
這是個很關鍵的問題,也是這一切的謎底。
男子想了想,老實地輕輕搖了搖頭:“說實話,我也并不清楚你爲什麽會降生在藍星。”
炎顔挑眉,對方的回答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男子繼續道:“當年的那場大戰,我爲了阻擋蚩厄族進犯山海世界,以我肉身修補大結界。當時的情況很複雜也很緊迫,我根本就沒有多餘的時間規劃後事。”
“身隕之前,我隻是憑借本能,取身體裏的一顆精血投入三千世界,至于這顆精血最終的結局,或者被三千世界的妖魔吞噬,還是如你現在在某個星辰誕生成長。說實話,我當時完全沒能力亦沒時間安排它的未來。”
“所以,你問我的這個問題,我亦無解。”
關于三千年前的那場大戰,炎顔清楚當時的狀況,按照她掌握的資料分析,炎帝這番話倒是附和當時的實情。
她降生在藍星,或許真的隻是個純屬巧合。
想了想,炎顔又問:“如你所言,我是你的遺留的唯一血脈,那麽契嘯威在藍星上找到了我,也是因爲這個原因将我帶來了這個世界。”
這句不完全的是問話,更像是分析後得到的推論。
“如果你說的那個人目标是獲取域外的黑暗力量進攻山海世界,那麽他找到你,并把你帶回到山海界,目的便是利用你的血脈打開大結界。”
男子認同了炎顔推斷,并幫助她進一步深入分析出了契嘯威的目的。
“可是契嘯威把我帶回來之後,他就莫名其妙把我弄丢了。這應當也與大結界有關吧。”
男子溫和地笑起來:“這是自然。你在另外的那個星辰,距離此間非常遙遠,大結界感應不到你的存在,便無能爲力。”
“當你被那個人帶回到這方世界,大結界感應到了你的歸來,它自然會自動将你納入到它的保護範圍之内。”
“除了大結界,我的須彌境亦是如此,這些都是受到了你的血脈之力牽引導緻的結果。”
男子說話的時候,炎顔一直在認真地聽着,目光平靜地望着男子的臉。
等到男子說完過往這些事情裏的那些,炎顔一直都沒有弄明白的因果關聯。
炎顔才緩慢而謹慎地問出最後一個問題:
“所以,憑這份獨一無二的血脈,未來我是不是會繼承你的帝位,成爲山海世界的中央炎帝?”
男子溫和帶笑的眼睛望着炎顔,輕輕颔首。
“這是自然。當有一日你的能力可以操控一定量的時空力量,你自然會成爲山海世界的中央炎帝。這是必然的結果。”
“因爲這方世界的需要,也因爲除了你,沒有人能夠執掌空間力量。”
炎顔得到了心中想弄清楚的答案,可是她依然沉默。
她并沒有因爲從前一切解不開的疑惑,終于得到開解而歡喜,也并沒因爲得到了炎帝親口認可的尊貴血脈,無上的身份地位,而興奮或者震驚。
炎顔低着頭,好像很認真地在繼續思考。
男子也陪炎顔一同沉默着,用溫和的目光看着她。目如春風,笑如朗月,與之相處會令人不自覺放松身心。
男子目光裏充滿溫柔和包容,耐心等着炎顔的認同,并接受這本應屬于她的一切。
在男子溫柔并帶着有些期待的目光裏,炎顔終于再次擡起頭來。
沉靜的目光望着對面男子的眼睛,炎顔平靜說道:“這個世界的确需要一位中央炎帝。因爲這個世界的大結界即将崩塌,需要一位能修補大結界的人站出來解決這個問題。”
男子溫和地點了下頭。
炎顔繼續道:“正如你最初時候說的那句話‘你現在才來看望我’連你自己都覺得有些遲,對吧。”
男子靜靜地看着她,臉上沒有别的表情,安靜等待炎顔繼續往下說。
“爲什麽你遲遲沒有現身告訴我真相?”
男子欲開口,炎顔卻擡手制止了他,繼續道:“或許因爲我修爲不夠,或許因爲沒到時候。總之,不論你說什麽理由,這些在我看來,這些都是你的借口。我可以選擇聽聽,但我不一定接受。”
男子溫和微笑:“現在才告訴你真相,的确對你不太公平。但是中央炎帝這個位置,對山海世界非常重要,祂的權利又異常大,不是随便就能賦予誰的。”
“你自幼生長于别的星辰界域,沒有經由任何指導,甚至無法感應空間力量,總需要有個考察和成長的過程。”
炎顔搖頭:“我說過,這些都是你的理由,我隻聽,但不一定接受。”
炎帝沉默。
炎顔:“我繼承了你的血脈,這的确是事實。但,我繼承你的血脈這件事本身,并非是我能左右的事情。就如人出生不能擇父選母一樣。”
“可是,除了我繼承了一份特殊的血脈這件事之外,我所有的一切,有一多半都是我自身奮鬥的結果。就比如我初來這個世界,我甚至連最起碼的靈根都沒有。”
炎帝溫和的目光裏浮現出明顯的歉意:“這或許是因爲你沒有在這個世界降生的緣故。你所在的那個星辰境域大概無法修行,所以那裏的人不需要生就靈根。而你是降生在那個世界後才回到這裏,這對你确實有些不太公平。”
可是炎顔的神态間卻并沒有被安慰的委屈,她仍舊容色平靜,像在陳述别人的事。
“這也同時證實了另一個事實,就算我繼承了你的血脈,可我并不屬于這個世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