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叢林裏草木無聲,隻有被困在巨大蛛網上的寶兒姑娘,與對面的體型臃腫巨大的黑蛤蟆安靜對視。
黑蛤蟆下颌一吸一合地鼓動着,就像隻巨大的封箱好像在積蓄力量。
寶兒姑娘微低着頭,目光自前額垂下的碎發縫隙裏,沉靜地注視着對面的黑蛤蟆。
在她被黏在蛛網的手臂上,有青色光暈纏繞流轉。
剛才聒噪的雙頭蛇和黑蠍子這會兒也全都安靜下來,一左一右站在黑蛤蟆背後三四米遠的地方,一動不動地瞪着複眼等着。
之前被踢飛兩次的黑蛛女也折返回來。
原本想發作的脾氣,在看見黑蛤蟆的時候,竟也強行壓了下去,跟另外兩隻一起安靜地等着。
“咕噜……咕噜……”
黑蛤蟆的喉嚨裏發出悶雷一樣的聲音,圓鼓鼓的大眼睛幾乎沒有焦距,完全看不清它到底注視着哪個方向。
這樣的目光容易讓敵人放松警惕,主要是沒辦法觀察對方什麽時候發動攻勢。
“砰——”
類似彈簧繃子一樣的聲音突然響了一聲。
就在這道聲音響起的同時,寶兒姑娘左右拇指和中指一撚,打了個清脆響指。
寶兒姑娘的響指幾乎跟那個奇怪的聲音同時發出來。
在場的另外三隻蟲,還有躲在暗處的花枝大娘全沒反應過來呢。
黑暗中飛起一個不知是什麽的東西,速度奇快沖向寶兒姑娘。
就在那團漆黑的東西沖向寶兒姑娘的時候,山崖兩側的樹木突然瘋狂向着山崖間生長過來。
瞬間在寶兒姑娘的面前結成一道密密實實的樹枝網,阻擋住了那團黑黢黢的飛向寶兒姑娘的東西。
隻是那團黑色不明物撞上樹網的同時,發出“滋滋”的類似火烤的聲音。
緊密厚實的樹網頃刻被盡數腐蝕潰爛,全部變成黑色的臭水落在地面上。
地上那些原本生長的草叢樹木,凡沾染上這些黑色汁液的盡數死絕,就連土壤都被污染成黑腐的顔色,地下坑洞中的蝼蟻,蟬蟲,樹根無一幸免,盡數死絕。
峽谷口所在的位置,以寶兒姑娘的大蛛網爲中心,方圓幾十米草木盡數化成一片朽壤臭土。林中到處躺着被毒死的動物和成片的蟲屍。
花枝大娘藏身的周圍植被也盡數死絕,幸虧她藏在一塊大青石後面,石頭雖然也被腐蝕成了黑色,好歹還沒潰爛,勉強能遮住她的身形。
花枝大娘吓地臉色慘白。
她知道這些植被動物全是被那隻胖蛤蟆剛才釋放出的毒液毒死的。
隻是她沒想到這隻肥蛤蟆的毒性這麽強橫。
“咕呱……”
通體漆黑的蛤蟆,龐大的身形仿佛黑夜的主宰,喉嚨深處再次發出悶如擂鼓的叫聲。
肥胖的下颌再次一起一伏地鼓動起來,顯然正在蓄勢下一波攻擊。
這次,寶兒姑娘所在的崖口周圍幾十米内都沒有活着的東西,她再也沒有草木可以利用。
事實上若憑本事,她可以讓整個滄浪城所在地域的全部植物聽從調遣,她可以讓目之所及的所有草木皆成她的兵。
可是她身體的力量被大蛛網死死地困在身體裏,除了在近處釋放出一丁半點,無法再影響到更遠的地方了。
即便如此,她剛才釋放出來的氣息也讓對面那三隻黑蟲子興奮不已,止不住地吞咽口水。
“咕咕……噗——”
一股疾勁的風,箭矢一樣狠狠地扇在寶兒姑娘的臉上,撲開了她遮擋住面頰的漆黑長發,一大團漆黑粘稠像漿糊一樣的毒液幾乎完全覆蓋住了她的頭臉和上半身。
寶兒姑娘整個人被毒液完全包裹了起來,一定不動地貼在大蛛網上。
花枝大娘美麗的眼睛瞪地大大的,牙齒死死咬着的蔥白指尖有血珠滲出來,她都沒感覺到疼,隻靜靜地注視着寶兒姑娘,眼圈漸漸鑲了紅邊……
這次,寶兒姑娘終于沒有再掙紮,上半身被完全浸在濃稠厚重的黑色毒液裏,看不出她的表情和狀況。
但一動不動的身體,還有四肢黑漆淡淡的氤氲表示她的身體已經開始被黑蛤蟆的毒液感染。
“嚓嚓嚓……”
黑蠍子又開始迅速摩擦兩隻巨大的鳌肢,雙頭蛇的兩個腦袋也像充滿電的車載搖擺器開始快速搖擺起來。
就連黑蛛女的眼睛裏也露出期待的光。
三隻毒蟲顯然已經爲幾乎已成定局的勝利,開始變得興奮起來。
黑蛤蟆卻沒有任何表情,仍舊像個漆黑的小山包一樣蹲在原地,鼓着雙眼瞪着被毒液覆蓋的寶兒滾娘。
“胖子,差不多啦。神仙都挨不過你的毒液兩個呼吸,這都快過半刻鍾了,死得太透口感不美。”
“嚓嚓嚓……”
像是呼應黑蛛女的提議,黑蠍子的鳌肢又迅速摩擦了好幾下。
黑蛤蟆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半天沒有動靜的寶兒姑娘,肥胖的四肢終于慢吞吞地往前邁了一步,向着寶兒姑娘爬過去。
看見黑蛤蟆動了,其他三隻黑蟲才開始跟在後面靠過來。
看着黑蛤蟆慢吞吞的樣子,黑蛛女沒耐性地翻了個白眼:“我說能不能快點啊胖子!等你這速度磨蹭過去臘肉都腌好了,我們吃個毛!”
都是玩兒毒的,這三隻都玩兒不過胖蛤蟆,得等着它把毒液處理幹淨才能分享戰利品。
雖然都是一夥兒的,畢竟是不同品種,彼此之間也會畏懼對方的毒,尤其黑蛤蟆的。
黑蛛女催促不是全因爲心急,如果被黑蛤蟆的毒痰腌太久,毒性入肉太深,獵物基本就歸黑胖子獨享了。
胖蛤蟆也不知是全不拿黑蛛女的話當回事,還是本來就隻能這個速度,每邁出一步都像需要深思熟慮還得擺好姿勢,它每行動一下連皮膚上的褶子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寶兒姑娘大約又被它的毒痰腌了半刻鍾的功夫,胖蛤蟆才終于走到了她的面前。
這期間,寶兒姑娘完全沒一點動靜,胖蛤蟆的目光也始終沒有離開對她的觀察。
一直到這一刻,它好像才終于肯定自己的毒液對獵物産生了作用,慢吞吞地張開嘴,卷在嘴裏的舌頭,彈簧一樣卷向寶兒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