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一進幻境她就開始大開殺戒。
摩诃洛伽這次幻化的兵器直接就是定海神針鐵,一棒子橫掃出去就整整齊齊收割一茬被砸扁的人頭。
幻境中那些生活在苦難中的人遇上炎顔,算是遇上了混世的魔王。
但換個角度看,炎顔給他們的又何嘗不是解脫呢?
炎顔一路大殺四方,踏着屍山血海,最後抵達了那個人的身後。
往地上啐了一口,炎顔撕下一片衣角把臉上和手上的血随意擦了擦,看向面前背對着她,負手而立的人。
開口第一句卻是:“原來土包裏是顆樹。”
這句話說出來就像是廢話。
因爲對面背對她站着的那個人,原本就站在一顆樹下。
面前的人仍背對着炎顔,沒有打算轉身的意思。
炎顔也不急,又說了一句:“還有我挺意外的,墓主人居然是個女的。”
她這句話說完,對面的人終于轉過了身。
看見對方容貌的第一眼,炎顔“咦”了一聲。
這張臉她在哪兒見過!
可是在哪兒見過來着?
腦子裏突然閃過一個畫面,炎顔再仔細打量面前女子,恍然:“你是……邢玉堂他姑!”
眼前的女子,正是在荒之幻境破滅之後,邢玉堂拿出一張人物的小象給炎顔看。
邢玉堂當時明确介紹畫中女子是他的姑母,走失多年,他父親一直苦尋無果。
邢玉堂因覺炎顔同他姑母性情和長相都有些像,便取出小象同她打聽。
炎顔沒想到水中棺的主人竟是滄浪城主失散多年的妹妹。
這其中必定又隐着一段富有傳奇色彩的高層秘辛。
女子微微蹙眉,顯然不認識邢玉堂。
炎顔突然想起來邢玉堂好像說過,他姑母離開滄浪城時他尚未出生,隻見過姑母畫像未見真人。
眼前的女子沒聽說過邢玉堂也是正常。
不過女子很敏銳,一下就想到了什麽,反問:“你同滄浪城邢家相識?”
炎顔如實回複:“與城主二公子有過一面之緣。”
女子垂首想了想,輕輕點了下頭:“這麽多年過去了,他的确該有妻室了。”
不過女子并沒在滄浪城城主的家眷問題上糾結,她再次擡起頭時,目光已經落在了炎顔的身後。
那是被炎顔一路走來棒殺的無數屍身鋪就的一條血肉道途。
女子收回視線,看向炎顔:“你來見我,卻殺了如此多我的子民,你就不怕我殺了你?”
炎顔面無表情:“你已經死了。”
女子面無表情:“這座地宮是我的天下,在我的宮中,我即便已死,殺你足矣。”
炎顔面無表情:“那你殺吧。”
女子古井無波的臉上終于露出些意外:“你不怕麽?”
炎顔眼神平靜地看着女子:“你不會殺我。因爲我幹的,就是你自己想幹的。”
女子的眼睛裏終于露出欣賞:“你果然很聰明。”
炎顔:“要我來見你,到底有什麽事?”總不會就爲誇誇她。
女子表情變得鄭重起來:“我想讓你替我,結束我子民的苦難,幫助他們解脫。”
炎顔幾乎想都沒想,脫口就仨字:“不可能!”
她又不是救世主,須彌境也不是避難收容所,憑啥誰開口她都得養着。
女子淺淺地笑起來,掩去眼底深處的遺憾,耐心地給炎顔解釋:
“我說的意思,并非要你真正前往我的故鄉去救贖我的子民,這種事連我當初都做不到,怎麽會拜托你?”
“我想拜托你的是,希望你能前往滄浪城,幫助滄浪城主。他可能遇到了一些比較棘手的麻煩,關乎你們這一方世界的和平。”
炎顔臉色明滅不定,再一次仔細打量面前的女子,問:“你是蚩厄族人?”
女子沒想到炎顔這麽快就猜到了,目露贊賞:“我是蚩厄族人,我的名字叫塔夏蘭。”
女子很坦誠,可是炎顔卻一臉震驚:“你就是蚩厄族的塔夏蘭殿下?”
塔夏蘭這個名字,不止一次出現在古籍裏。
炎顔讀過的書上說,塔夏蘭是蚩厄族的公主。
塔夏蘭是蚩厄族的驕傲,也是千餘年來在蚩厄族人眼中,唯一能帶領他們走出苦難的暗黑大沼澤的女神。
她是戰争女神;
也是希望女神;
更是蚩厄族的傳奇。
可這位蚩厄族的傳奇爲什麽會埋葬在山海界的土地上?
并且還被葬在了東方大陸首屈一指,修行界最純粹的大宗門,天悲島。
這如果要讓那些修仙宗門知道天悲島後山葬着塔夏蘭,不曉得那些靈修修士會作何想?
想必在整個東方大陸掀起大風浪是一定的……
“你爲什麽會葬在山海世界?”
雖然知道了對方的身份還問這個問題有點不太禮貌,但炎顔實在太好奇了,沒忍住。
這位蚩厄族偉大的公主殿下,應該與埋葬她的這個世界不共戴天。
可是親眼見到塔夏蘭,炎顔沒從這個敵對的貴族女子身上看到任何或野蠻,或對抗的情緒。
相反,在塔夏蘭的身上,有種讓炎顔感覺很舒服的親和和安詳。
塔夏蘭看出炎顔有很多疑問,道:“我知道你有諸多好奇,但我的時間有限,沒辦法與你詳細言明。”
“我能告訴你的是,我願意同山海世界和平相處。我幫助你們,同時也是對我的族人的自我救贖。”
話鋒一轉,塔夏蘭的語氣再次變得認真:“不管你信不信我的話,滄浪城的危險是真實存在的。”
“你如果認識邢家人,那是最好的,你前往滄浪城見到邢城主便可盡知詳情。”
“你既然能進入我的地宮,說明你就是能助滄浪城脫離危局的人,請你務必趕往滄浪城!”
說這些話的時候,塔夏蘭的身體已經開始變得淺淡虛幻。
炎顔皺眉:“求我幫忙,卻連事情都不說清楚,這也太沒誠意了啊喂!”
塔夏蘭仍在自顧消失,并沒因爲炎顔抱怨而停止,看來她真的沒時間了。
就在塔夏蘭的影像徹底消失之前,她突然又開口了。
“對了,有件事我得提醒你。我的右手中握有一顆珠子,那珠子萬不能碰哦。”
說完這句,塔夏蘭的幻象徹底消弭,隻剩下一顆孤零零的樹。
炎顔睜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