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是想看看誰這麽缺心眼兒!
見衆人都看過來,艾香把鬓角的發絲往耳朵後頭捋了捋,笑得溫柔小意:
“啊?你們還不知道呀?狐首村兒的村民那會兒都跟我們宗主叫‘傻百丫’,嘿嘿……”
畢承額角青筋早就跳起來了,蹭地從座位上站起來,就要朝艾香過去。卻被炎顔按住了手腕。
看着艾香,炎顔澹笑向衆人道:“我幼時在單狐山流浪,那時候的确被人當成是傻子,并且在狐首村靠吃百家飯長大。所以,鄉親們才給我起了個名字叫傻百丫,這弟子說的沒錯。”
這回就連白霧殿本門的弟子也都驚詫不已。
詹良肅然起敬,起身向炎顔拱手:“宗主如此出身,卻憑借過人悟性和闖勁,赤手空拳創出這樣的大作爲,我等同宗主相比,越發慚愧了。”
詹良說完,白霧殿和劍閣衆弟子同時點頭表示贊同,一時間對炎顔的褒獎更勝從前。
艾香沒羞辱成炎顔,臉色鐵青瞪着炎顔。
冷不防她腦子裏響起一道聲音:“一個人,如果成功,她從前吃的所有苦都将被人稱頌和美譽,會助她博得更高的榮耀。比如我。”
“一個人如果沒有成功,從前吃的所有苦就隻是苦,隻會換來同情的目光。就如你。”
艾香勐地擡起頭,從人群的間隙裏看向炎顔。
炎顔也正看着她,臉上仍帶着剛才那種澹笑。
炎顔的唇意味深長地動了動,然後艾香的神識裏再次響起炎顔的聲音:“所以,本宗主吃的苦就是榮耀,而你吃的苦,就是活該命不好!”
艾香氣地差點背過去。
咬牙切齒地把手勐地按在腰間的荷包上。
隻是突然想起昨天分别時戎莫愁說的話,又按捺住心頭的怒火,闆着臉移開視線。
哼!且容你再蹦跶一時。
等我未來的師父一聲令下,我管叫你姓炎的和你這些狗弟子全都去見閻王!
這個小小的風波很快過去,漫天飛翔的瑞獸安靜退場,自長生閣内傳來一陣清雅舒緩的樂聲。
樂聲是幾種管弦配合擊打樂器的合奏,其中主要樂器是編鍾。
這雅樂一聽就摻了靈炁,弦音入耳頓時靜心凝思,性情亦變得中正平和。
炎顔擡起頭,就見渺渺仙音裏一道虹橋由長生閣内飛架入雲,直通問道壇。
虹橋上,一大群青鸾在前引路,青鸾飛過的虹橋,一位青衣廣袖,衣袂翩然的修士,踏着虹橋自長生殿内款步而出。
炎顔并沒留意到已經走向道壇的戎莫愁,她覺得這樂聲特别好聽,忍不住問:“雖然演奏的樂師明顯在演奏中摻了靈力,可是這演奏的水平确實不錯,音律很美。”
炎顔這誇贊是由衷的。
虞昕竹冷哼:“居然請來了商羽宗,戎莫愁爲給自己捧場可真是不遺餘力啊!”
炎顔從未聽過這個宗門,好奇問:“商羽宗也是咱們東方大陸的麽?怎麽我從未聽說過?”
沉煜雲:“商羽宗也是東方大陸上的一個宗門,隻是這個宗門同别的宗門有些不同,這個宗門裏全是用樂器入道。”
炎顔挑眉:“有點意思。跟咱家白霧殿有點像。”
沉煜雲又道:“她們還有個特點,就是宗門隻收女修士,不收男弟子。”
炎顔覺得有點藍星上女子學院的意思。
聲樂專業的女子學院。
玉眉先生:“你沒聽說她們,是因爲商羽宗的女弟子從不下山,也從不用與别的宗來往。”
“她們隻有五年一次的山海大祭才會下山,因爲整個山海界隻有商羽宗的天音鼓能上達天聽,并且能敲響天音鼓的,隻有商羽閣的曆任宗主。”
炎顔恍然:“所以,這商羽閣平時啥都不用幹,還得被衆宗門供養着。”
這倒是個有錢又有閑的宗門。
沉煜雲點頭:“可以這麽說,她們平日的确都在商羽閣裏待着修行,同别的宗門比也确實不愁生計,比較輕松。”
炎顔:“那爲甚今天戎莫愁問道她們就下山了?她們不是除了五年一次的山海大祭,從來不下山麽?”
虞昕竹冷嗤:“所以,我才說戎莫愁大約許了天音閣額外的好處。”
炎顔覺得虞昕竹說這話的時候,那表情有點意味深長,便好奇看向坐在虞昕竹另一邊的阿桂和月雅。
阿桂笑起來:“除了五年一次的山海大祭,天音閣還有另個下山的理由,那就是天音閣閣主的道侶。如果成爲天音閣閣主選中的道侶,那麽對方有需求,天音閣也會出面相助。”
炎顔吃驚地張大嘴:“戎莫愁爲了排場居然出賣色相!”
炎顔因爲太意外,說話的聲音沒控制住就高了許多。
除了劍閣,别的席位上不少修士也聽見了。
衆人雖然都知道這個不算秘密的秘密,但被人這樣大喇喇地說出來,大家都覺得挺意外的。
不過也這話卻說中了衆人的心思,就有不少人竊竊私語起來。
竊竊私語的人越來越多,有許多不知道緣故的修士也漸漸聽聞了這個内幕,全都驚訝于戎莫愁的大膽。
當然,驚訝的主要原因,還是覺得這人虛榮的就有點離譜。
此時高高的時香已經燃起,戎莫愁也已經站在了問道壇上。
他正準備開始問道,才發現下面的氣氛好像變得比剛才熱鬧了好些。
許多來聽問道的修士好像都在交頭接耳,竊竊議論。
可是他問道還沒開始呢,這些人議論什麽呢?
戎莫愁皺起眉,将目光投向長生閣方向。
長生閣衆弟子長老護法倒是沒有竊竊議論的,一個個身闆坐得筆直。
長生閣列陣最前端坐的人,自然就是耿通。
好像感受到了戎莫愁的目光,耿通擡頭遙遙望向道壇上。
戎莫愁傳音:“下方議論何事?”
耿通幾乎是想都沒想就傳回去:“期待大師兄今日的精彩表現。”
戎莫愁放心了,收回目光,神态又恢複了剛才飄逸出塵的模樣,正式開始問道。
耿通收回目光,面不改色地繼續聽周圍衆人的竊竊議論。
他其實聽清楚了,這些人在議論的是他大師兄爲了撐門面出賣色相。
爲啥不告訴戎莫愁實話?
怕氣亂了他的道心。
爲啥不壓制流言?
……
耿通覺得大家說的其實是實話。
既是實話,沒道理不讓人家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