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覺得這個形狀在什麽地方看見過,隻是一時想不起來。
“這裏就是陳真的夢境麽?”
炎顔問話的時候,下意識擡頭向前看去,可是在她的前方,并沒有摩诃洛伽那龐大的蛇身。
她焦急地四下張望。
剛才摩诃洛伽撞開那個巨大的骷髅幻境,帶她闖進這裏來的時候她因爲強光刺目,并沒看清楚摩诃洛伽當時具體的狀況。
摩诃洛伽不會出事吧?
“铮——”
突然響起熟悉的琴聲,炎顔趕緊收回目光,就見銀光流轉的古琴再次出現在面前。
在泛着銀白的金屬光澤的面闆上,一條生有獨角的大蛇蜿蜒盤曲,栩栩如生。
看見摩诃洛伽又回到了琴身裏,并且它依然可以自己彈奏,炎顔總算松口氣。
她四下裏看了一眼,目光突然被林間的某個地方吸引。
向那裏望過去,炎顔對上了一雙同樣仰起頭正向這邊看過來,充滿驚詫的目光。
是陳真。
看到陳真的瞬間,炎顔的心情有些激動。
陳真在這裏,那就不會錯了,這裏果然是陳真的夢境!
炎顔想過去找陳真,她的神識一動,面前的摩诃洛伽周身就泛起一圈金光,同時發出輕緩空靈的幾個簡單按音。
炎顔好像能聽懂它的意思,把手輕輕搭在琴弦上。
摩诃洛伽帶着她便向着陳真所在的位置飄過去。
炎顔始終保持着盤膝端坐的姿勢,懸在她面前的古琴就像操控方向的舵,在陳真的夢境裏,她想去任何地方,隻要用神識跟摩诃洛伽溝通即可。
在這個完全獨立的空間裏,炎顔發現自己雖然擁有空間力量,卻并不能行動自如,依然需要倚靠摩诃洛伽。
她猜可能因爲摩诃洛伽的神識力量比她強大的緣故,以爲感應并尋找到這處夢之空間,也同樣是摩诃洛伽辦到的,她并不能。
但是,摩诃洛伽也無法直接用它自己的神識力量,随意在這個空間裏往來,它也需要借用空間力量。因爲籠罩住她和古琴的靈炁顔色是金黃色,而非滄華的木之力。
滄華的青木之力雖然此刻仍停留在體内,但是炎顔能夠很清晰地感受到,剛才那股青木之力隻是在破開幻界時候的那一瞬,發揮了主要的作用。
等到炎顔進入到了這裏,她周身環繞的始終隻有她自己的空間之力。
因此,摩诃洛伽強大的神識,再結合她自身的空間力量,他們就成了完美組合。
摩诃洛伽帶着炎顔,輕易就能在陳真的夢中行動自由。
有了這樣穿梭空間的實戰經驗,炎顔領悟的比較透徹。
滄華的青木之力隻能用來打架和治病,因爲青木之力還具備萬物生的特定。
而她自己的空間力量則主要用來行走時空和對抗時空。
對抗時空這個屬性雖然平時表現的不是太明顯,但是在茶肆裏聽書時,出現明顯的空間力量影響神識的時候,炎顔會自覺屏蔽,表現出完好無恙的狀态。
這個屬性曾在壺中境的時候,炎顔其實就已經體驗過。
當時所有人都被扭曲了認知,隻有她和黑笨笨是清醒的。
其實那一次也是炎顔的空間之力自動開啓了對抗其他空間力量的屬性。隻不過那個時候炎顔的修爲實在太渣,對空間力量掌控和領悟實在太淺,根本就悟不出來這麽多東西。
但是這一次,炎顔能清晰感受到,當她的周身被金色光芒籠罩住的時候,進來初始的那種仿佛陷入無形泥沼中的,沉重滞悶感幾乎馬上徹底消失。
她猜想那種讓人不自覺就想要沉淪,令人極度不舒服的感覺,應該就是那妖怪制造的幻境對人的影響。
炎顔突然想起了那晚找人時的何幾,他當時的行動就好像很困難,像變成了完全被人控制的提線木偶。
如果沒有空間力量天然護持,大概這會兒她也已經變成了何幾那副樣子。
突然想到有這個可能,炎顔身上立馬生出一層雞皮疙瘩。
太可怕了!
一人一琴已經來到了陳真的上空。
陳真也早停下了腳步。孩子仰着頭,一雙在夜裏也同樣黑湛湛的目光,望着淩空突然出現的炎顔。
還有她面前那張泛着魚鱗一般金色的光澤的古琴。
炎顔并沒有降落,就那樣靜靜地與陳真對視。
此刻置身的是陳真的夢境。
如果這裏囚禁的是陳真真實的靈魂,就需要格外小心。
炎顔不敢貿然上前與陳真說話。
陳真的衣衫顯得有些淩亂,雖然仍舊穿着他平日的衣衫,可褲腳和衣襟下擺都有被草木刮破的痕迹。
他的胸膛仍在明顯地起伏,額角還有細密的一層汗……
此刻的陳真,顯然是正在匆忙趕路的模樣。
向着他奔跑的方向看去,炎顔看到了那顆巨大的老迷谷樹。
果然又是奔向老迷谷樹。
炎顔清晰記得,上次她跟昙湘子拜望玉眉先生的那一晚,也同樣是在老迷谷樹下見到的陳真。
炎顔猜或許是迷谷樹本身有指引和接觸迷幻的功用,所以陳真才會每次做噩夢都跑到那個地方。
可是那顆迷谷樹是自己長在那裏的?還是玉眉先生或者夫子刻意放在哪裏,指引陳真方向用的?
或者是夫子……
如果是刻意人爲,又爲何要把陳真指引向哪個方向?
難道那個地方是夢境的出口?
就在炎顔琢磨這些信息之間有無關聯的可能時,下方站着不動的陳真突然打了個寒顫,撒腿向前狂奔而去。
陳真開始奔跑的同時,炎顔面前一直安靜的摩诃洛伽突然發出一聲铿锵的铮鳴。
不是陳真的曲子,是摩诃洛伽的。
炎顔馬上反應過來,摩诃洛伽突然鳴響,是打算要喚醒陳真。
妖怪出現了嗎?
炎顔明綻的美眸中閃過一絲興奮的雀躍,她突然伸手按住震顫的琴弦,停止了琴聲。
琴聲戛然而止,炎顔清楚地看見琴身上的摩诃洛伽蛇身輕微地晃動了一下,雖然動作很微小,幾乎像是錯覺,可是炎顔還是能肯定。
摩诃洛伽大概也聽震驚她停止弦音的行爲。
炎顔卻一點不緊張,賊兮兮地一笑,将一根手指放在唇邊:“噓,不能彈琴呦,咱們入夢來,不就爲了找那厮的?你把它吓跑了,咱們就不白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