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桂的話明顯帶着刺兒,饒是朱向忱沉得住氣,面上也實在有些挂不住,忍不住道:“桂護法所言确實,我爲護宗門與惡妖顫鬥,受了此傷,的确對修爲有些損傷。”
虞昕竹冷眸掃過來:“就算你受傷有損修爲,可就我感知你現在元氣尚未損傷多少,爲何不開啓護山大陣?任憑這些妖孽傷害宗門弟子。”
“身爲堂堂一宗之長,卻置本宗衆弟子被妖孽戕害而不顧,你還有何顔面站在這裏接受衆弟子的敬仰?”
虞昕竹雖然才十幾歲的少女,可是經常面對劍閣衆弟子,關鍵時候上位者的氣質頓時顯露無虞。
全場的白霧殿弟子頓時被她的氣勢震懾,同時也在心中暗暗欽佩。
果然是天悲島的人,眼界心境果然不同。
朱向忱被虞昕竹一番話搶白的無言以對,垂首立在旁邊不再開口。
炎顔和邵雲心都快忍不住給虞昕竹叫好了。
這話說的痛快!
昕竹太帥了!
說完,虞昕竹冷聲喝道:“阿桂,開啓白霧殿護山大陣!”
“是,少閣主!”
阿桂應聲,在白霧殿衆長老弟子衆目睽睽之中,周身渾厚的赭色土靈炁驟然釋放,鼓蕩地整個大殿風聲呼嘯。
阿桂的人也在靈炁鼓蕩中慢慢升空而起。
包裹在靈炁中的阿桂,此刻面容嚴峻,手掌飛快地不停翻轉,掌間接連結出多個複雜的符篆。
炎顔仰頭目不轉睛盯着懸浮在虛空的阿桂。
她雖然看不懂阿桂畫的那些符紋,可是通過這段時日跟滄華研習符紋和陣法,她知道一次畫出這麽多符紋,說明這個陣法異常繁複。
并且從阿桂釋放的靈炁濃郁程度來看,這個陣法應該很厲害,不然用不着釋放如此渾厚的靈炁。
炎顔因爲見識過滄華親手推演的各種符紋和陣法,所以她此刻看着阿桂繪制符紋陣法尚算平靜。
而此刻下面站着衆多的白霧殿弟子和長老們已經完全沒辦法淡定了。
衆人早已被剛才虞昕竹那突然的一聲令下,以及此刻阿桂虛空直接手繪符陣徹底震驚。
啓動護山大陣?
可那不是他們白霧殿的護山大陣麽?
沒聽說過他們自己的護山大陣,禁制開啓方式還傳授給外人了。
老殿主當年臨終前,隻将護山大陣的開啓符陣教給了副殿主,和他的親傳弟子松霧閣的長老右長清。
老殿主曾親口說過,除此二人,旁人再無法開啓護山大陣。
每個宗門的護山大陣都是宗門保命的最後關鍵,由各宗門宗主親手設置符陣并設下禁制。
這麽重要的東西,根本不可能傳授給外人。
所以,天悲島這兩位到底要怎樣啓動護山大陣?
下面各種疑惑的目光全部投向虛空中端立的阿桂。
對面白霧殿衆人竊竊私語的各種言辭也同樣傳入了炎顔,虞昕竹和邵雲心的耳朵裏。
“他們不是天悲島的人麽?他們當真能開啓咱們白霧殿的護山大陣?”
“是啊,天悲島的人怎會開啓咱們白霧殿的護山大陣?”
“且看看再說吧,畢竟是天悲島的人,應該不會吹牛吧。看上頭那位修士,可是個化神境呢,很厲害哦……”
站在前面的全都是白霧殿的重要弟子,他們的領口袖邊全都繡着象征等級的紋飾。
可是這些白霧殿的弟子在聽聞阿桂他們要開啓護山大陣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卻并沒多少感激。
要麽冷眼旁觀,甚至還有人說風涼話。
而此刻站在後面的白霧殿的低階的弟子們,聽說阿桂幾人要替他們開啓護山大陣,臉上的表情卻明顯特别激動。
斬殺狐妖派出去沖在最前面的,基本全都是他們這些修爲低的低階弟子,犧牲最多的自然也全是低階的弟子,他們的心情自然跟前排那些高階弟子不同。
站在後面一個年紀小的弟子終于忍不住痛哭失聲:
“要是長清長老在這裏,肯定早就打開護山大陣了,長清長老絕對不會眼看着宗門這麽多弟子被妖孽害死!”
這小弟子一哭,立刻有許多低階弟子也跟着抹眼淚。
“是啊,右長老一直很維護咱們這些低階弟子。”
“右長老要在這裏,他一定會跟咱們一起抵抗妖族的!”
衆低階弟子一片唏噓感歎。
許多年紀小的弟子,想起昔日同伴眼睜睜被狐妖咬死在眼前的慘烈一幕,忍不住跟着紛紛哭起來。
就在此時,剛才那位一直攙着副宗主的大弟子突然轉身,對着衆低階弟子一瞪眼:“哭什麽哭!”
“身爲修士,斬妖除魔是天職,你們殺個妖怪就哭鼻子,如此懦弱,幹脆不要修行了!”
他話剛說完,就有低階的弟子忍不住反駁:“你說的好聽,被分派在山門外圍面對妖怪的全是我們低階弟子,死的也全是我們。你們高階弟子龜縮在内堂裏,幾乎沒人死傷,你們當然覺得無所謂!”
這一語立刻激起衆低階修士的不滿。
低階修士雖然修爲不高,但大家也不是傻子,自然看出今日宗門是打算将他們這些修爲低的弟子全部舍棄了。
這令衆低階弟子心寒極了。
越發想念曾經經常率領他們修煉的右長清。
“昔日總是右長老指導我們修行,你們高階的弟子就被提升到其他兩殿養尊處優,要是右長老在,他一定會護着我們,或跟我們一起抗擊妖衆!”
有低階弟子哭喊起來。
其他衆低階弟子也紛紛想起右長清慈和的模樣,紛紛跟着哭喊起來。
高階弟子中有人訛斥:“哼,你們這些沒心沒肺的東西,難怪修爲提升不上去。今日若非爲護你們,副宗主的腿怎會受傷!”
又有高階弟子冷笑:“你們口口聲聲喚右長老,這些日宗門厄難重重,你們的右長老他人呢?爲何不見他現身?還不是副宗主率領我們一,二偏殿的衆長老鎮守宗門?他怕是早畏懼逃跑了吧……”
其他高階弟子也紛紛嘲諷:“難怪你們這些人修爲提不起來,原是腦子不好使!既然腦子不好使,自然不配提拔爲宗門重要弟子,這也怪不得旁人!”
在第一第二偏殿的高階弟子冷嘲熱諷中,低階弟子們的反駁聲漸漸被壓了下去。
沒有無緣無故的因果,所有的不對勁,歸根結底都是自身的原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