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這些人思想覺悟多高,主要是想走,可張非帶着圍着不放人,這眼看街市都要關張了。
炎顔淡笑:“這位爺,您覺得買條命得多少銀子?”
對方立馬搖頭:“人命無價,怎能用銀錢衡量?”
炎顔笑道:“對喽,我這酒名爲追命,剛才現場治好了張管代的高堂衆人有目共睹,您覺得我這酒多少錢合适?”
炎顔這話說得委婉,可是衆人都不敢吭聲了。
聽出來了,這酒,他們賠不起。
可是不賠,這張非這邊這明擺着不打算輕易放人。
話說剛才衆人是因爲張非哭鼻子才砸的酒攤,可是人家張非那是擔心老娘才哭的,人家又沒讓他們砸酒攤,這事兒也攤不到人家頭上。
這會兒炎顔成了張頭兒家的大恩公,人家向着恩公說話,替恩公讨公道,這沒毛病。
衆人一時特别郁悶。
打砸一時爽,轉身火葬場啊這。
眼見得擺酒的貨架全都擡上了車,賠酒的事兒還沒商議出個眉目。
人群中有個身着豆藍錦袍,頭戴嵌玉紐員外巾的中年男人走到攤前,溫和笑問:“敢問姑娘,你剩下的這壇酒還賣不賣?”
中年男人一開口,衆人立馬尖起耳朵聽。
不管怎麽說,這酒确實是好酒,如果這姑娘要賣,能賣一壺放家裏保命也是好的。
衆人的心思又活動開了。
炎顔笑了:“酒當然要賣啊。”
中年男人溫和笑問:“不知姑娘剩下的這壇酒價錢如何?”
炎顔笑意微深:“這位貴人是身患沉疴吧?想賣酒續命。”
他一開口,炎顔就嗅到了他口氣中的淤塞氣息,這人有很嚴重的胃病。
中年男人微微一愣,接着拱手躬身行了個大禮:“還望仙姑賜神酒救命!”
炎顔:“若是先前,一兩酒也就幾兩金子,你舀些回去喝了便也好了,可是如今,我這酒就剩下這一壇,我還指望它養家糊口呢。”
中年男人聽聞,就沒吭聲了。
炎顔撇他一眼,澄眸冷冷掃向圍觀衆人:“是你們這些人自作孽,沒有長壽的命,别想着半道上搶本姑娘的神酒。多了我保不住,就這一壇,我砸了便是,要不咱們比一比,是你們的刀子快,還是本姑娘的拳頭快!”
她話音落,人群中幾人立馬臉色就不對了,就連站在身邊的中年男人都變了臉色。
張非聽聞頓時怒目圓睜:“我就納悶這麽好的酒怎沒人喊價呢?敢情你們掏不起銀子還想神酒,這是打算打劫我恩公呢!今日恩公救下我老母,我張非這條命就是恩公的,恩公這事兒老子管定了!”
炎顔最初原本是想剩下最後這一壇酒叫個好價,把先前砸毀的那些酒補回來,可是她等了半天,眼見人群中有幾個衣着富貴的,眼神裏露着明顯的饞相,卻并不見有人開口喊價。
炎顔覺得這酒的效用已經如此明顯,不可能沒人動心,她正納悶呢,身後的洪玉修悄悄提了句:“東家,這些人不對勁兒。”
洪玉修跟着商隊走南闖北,早練出一雙火眼金睛,看人的本事不必炎顔差。
被洪玉修一提醒,炎顔心頭驟然一淩。
她再仔細觀察這些人,就發現人群中那幾個有錢的老爺,看她酒壇的眼神除了貪婪,還帶着一股戾氣。
炎顔頓時恍然。這些人不是買不起,是根本不打算買,這是打算等會兒散場搶酒呢!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這酒的功效太招搖了,被人盯上了這是。
炎顔此前接觸過的城市隻有鹿吳城,她還未與其他城鎮的百姓深交,鹿吳城中雖也有個别藏污納垢,可是整體民風純善樸實。
這給炎顔造成了很深的誤解。
她以爲,山海界這樣淳樸的世界人族也應當是淳樸的,可是她怎麽也沒想到,這鷹軌城中的人,居然大庭廣衆就見财起意。
而且看那幾個人都是這樣的表情,這多半已經在當地形成風氣。
炎顔斂起笑意,手放在酒壇上,冷冷道:“今日這酒,若有人想買,五千兩黃金,現場交易,錢貨兩清,若是無人出價賣酒……”
她遙遙一指富甲街高大的石牌坊:“出了那石坊我就砸壇毀酒,我賣不出去的東西,誰也别想弄到手!”
雖然有張非保護,可是炎顔清楚,張非也不過是一個小小巡防營的管代,對于當地真正的黑暗勢力,他其實也無法對抗,沒準兒還得被她給牽連了。
不是炎顔怕事,這是強龍不壓地頭蛇。
她就算有大神護身,畢竟還有三支商隊帶在身側,這鷹軌城她才來不久,還不清楚這地方的底細,萬一招惹了不該招惹的勢力,最終吃虧的還是自己。
人群中那幾個穿扮有錢的富戶,聽見炎顔這話,再看這小姑娘的氣勢,知道她不是嘴上說說了事。
這丫頭一看就是個說幹就幹主兒。
幾人迅速交換眼色,最後都把目光投向開口的那個中年男人。
既然被對方識破,這神酒今日是搶不成了,但是,能保命的東西就一定有需求,就比如眼前這位穿着體面的老爺。
他确實想要這酒,如果能買到手,花些銀子倒也無妨,如果買不到,搶也不是不可以。
這人姓陸,叫陸元,就是鷹軌城除了廖家之外,幾個有頭臉的人物之一。
陸元自炎顔給張非母親贈酒的時候就一直在旁邊仔細看。
他身邊跟着個煉氣期的修士,那修士一眼就看出張非母親額上的黑印,當時就跟陸元說,這老太太命不久矣。
可是當老太太喝下炎顔藥酒的時候,那修士都驚呆了,他就眼睜睜看着老太太額頭上的黑印當時就消失了,衆人開始砸酒的時候,陸元就讓那修士盯着張老太太。
所以,這件事,他從始到終看得真真切切。
他知道,炎顔這酒确确實實是能追回性命的神酒。
這正是他苦苦追尋的靈藥。
因爲他自己也同樣病入膏肓。
陸元盯着酒壇子,雙眉緊皺。
五千兩金子,這酒确實貴了點。
炎顔這會兒面上已經收起剛才的柔弱,淩厲美眸钊着面前的陸元:“這位客官到底買是不買?不買,我可砸了。”說完擡手就要往酒壇上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