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顔目瞪口呆盯着眼前一幕。
噸巴翻出唇外的陰森獠牙上,挂着紅的血肉和白的腦漿,混合着它的口水,随着它咀嚼的動作沿唇角滴滴答答往下淌……
噸巴的神态動作中,散發出與它平日截然不同的氣息。
在這種炎顔完全陌生的氣息裏,充滿殘暴和血戾,冰冷和殺噬。
炎顔想象噸巴偶爾去山林中捕獵的時候,是不是就是眼前這幅場景。
太可怕了,眼前的噸巴,跟與她朝夕相伴的那隻軟糯可愛的小妖相比,雖然還是那身皮毛,還是同樣的外貌,可是看上去就像完全不同的兩隻。
就在炎顔愣神的時候,噸巴已經吃完了狒狒魉的身體,伸出猩紅的舌頭,一點點舔淨殘留在爪毛上的血漬,然後慢慢地轉回身。
邪惡猩紅的獸瞳落在了炎顔的身上。
炎顔靜靜地與噸巴血紅的雙瞳對視……
炎顔感覺這一刻時間都靜止了。
一種本能的,巨大威脅逼近的直覺從心底一點點升起來,周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她從那雙獸瞳裏看見了無盡的貪婪,和仿佛能毀滅一切吞噬……
顯然,噸巴現在已經完全堕入魔障,根本就不認識她了,噸巴已經從那個時時刻刻保護她的小寵物,變成了能吞噬一切,毀滅一切的大妖怪。
炎顔緊張地咽了咽口水,低低地喚了聲:“噸巴?”
噸巴猩紅的獸瞳眯了眯,挂着血絲的獸嘴咧開,露出個詭異的獸笑。
它緩緩付下身子,并攏前爪,擺出貓科動物撲食時的典型姿勢。
邪惡的妖瞳盯住下一個獵物——炎顔。
炎顔瞪大了眼,握緊的手心裏全是冰冷的汗。
她清楚,噸巴這個動作已經表明,它接下來要幹的,就是吃掉她。
可是相處了這麽久,炎顔心裏終究有些難以接受,還有些……不忍放棄。
如果是噸巴的本性,它一定不會傷害她。
炎顔心裏深處仍舊堅信。
她相信噸巴往日的一舉一動都不是裝出來的。
那麽善良,乖巧,聰慧……那樣的噸巴才是它的本性。
噸巴一定隻是暫時被魔障遮蔽,如果能喚醒它……
就在炎顔腦中糾結掙紮要不要進須彌境,要不要試着喚醒噸巴的時候,對面的噸巴突然縱身躍起,一個虎撲,沖着炎顔的面門就撲了上來。
炎顔根本就來不及念進須彌境的口訣。
猩紅的血色獸瞳近在眼前,直勾勾盯住炎顔的雙眼,眼前的妖怪呲着帶血的獠牙,怪笑着抓向她細白的咽喉……
炎顔避無可避,直視噸巴的血瞳,猛然大喝:“噸巴住口!我是炎顔!”
我是炎顔!
這句話好像一柄利刃,直刺入噸巴的神池深處……
躍起在半空的噸巴表情僵硬了一瞬,猩紅的獸瞳裏有月光藍一閃而逝。
“撲!”它騰空一個翻轉,硬生生刹住了撲向炎顔的身體。
落地時,噸巴的獸瞳依舊是詭異的猩紅,可是,它死死盯住炎顔,就隻那麽死死盯着,身體僵硬地站着,卻沒再往前半步。
炎顔吓出一身透汗,本想躲進須彌境,可當她看見噸巴的獸瞳,卻發現它此刻好像失去了意識。
雖然那對可怕的獸瞳仍盯在她身上,可是它的眼神卻是空洞的,好像根本就沒有關注外界事物。
剛才噸巴撲上來的一瞬,她看見了它獸瞳裏有藍光一閃而逝。
雖然隻閃現了一瞬,可是炎顔敢肯定,那一抹漂亮的月光藍,是她熟悉的,一直都陪伴她這麽久的,噸巴獸瞳的顔色。
每一次那雙月光藍的大眼睛望向她,都是那麽溫柔,充滿依戀,充滿信任……
她剛才喊出那一聲後,噸巴的眼睛裏就出現了藍色,會不會它此刻的神池裏有兩個意識在打架?
現在是紅色,就說明邪惡的神池,把那個原本善良的神池給壓制住了。
如果這個邪惡的神池占據了身體,那個善良的噸巴會不會再也回不來了?
想到以後很有可能再也見不到那麽萌軟可愛的噸巴,炎顔心頭一陣刺痛。
如果她的呼喚能夠幫助噸巴善良的神池蘇醒,她願意冒險一試!
炎顔放棄了進入須彌境逃生的機會,緩緩地走向僵立在原地的噸巴,低低地喚了一聲:“噸巴?我是炎顔,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噸巴,加油……”
她說完,噸巴猩紅的獸瞳果然又有藍色的光華閃動。
炎顔很興奮,看來善良的噸巴能聽見她的聲音,她的呼喚對噸巴有用!
就在炎顔打算繼續幫助噸巴喚醒神識的時候,外頭突然傳來甯封子瘋狂的叫嚣。
“誰,這是誰幹的!誰偷了老子的東西!啊啊啊……這間也沒了……啊啊……是哪個混賬忘八幹的,被貧道捉住,定要剝皮抽筋,生吞了可惡毛賊!”
耳聽得叫聲越來越大,那老瘋子朝這邊來了。
僵立的噸巴也像被甯封子的叫嚷聲給驚動了,月藍的光徹底消失,猩紅的獸瞳轉了幾下,又盯住了炎顔。瞳孔裏依舊是嗜血貪婪的邪惡之光,縱身就又要重新撲過來。
炎顔知道噸巴并沒有徹底消失,她大着膽子,用盡量溫柔的語調喚了句:“噸巴,是我,我是炎顔。”
她的聲音不大,卻運用了太極功夫裏的破音功,還在其中摻雜了靈炁,聲音聽上去渾然沉靜,其中仿佛蘊含着安撫人心的力量。
果然,她剛喚完,噸巴的眼睛裏再一次閃過那熟悉的月光藍,而且這次停頓在眼睛裏的時間比剛才長了幾息。
炎顔欣喜若狂,正要繼續,噸巴的眼睛卻又很快恢複了赤紅,它剛要往上撲,眼中又迅速閃過藍色。
如此反複幾次,噸巴崩潰地伏在地上,煩躁地用爪子使勁抓撓頭上的毛,把漂亮的皮毛扯地亂七八糟。
炎顔特别心疼,正欲上前,院中甯封子的叫聲已近在門前。
噸巴顯得特别暴躁,它顯然很想吃掉炎顔,可是每次它靠近炎顔,眼睛都會有微弱的藍光閃爍,好像在拼命幹擾它的行動。
耳聽得甯封子已來到了門前,噸巴暴躁地仰天狂吼一聲,突然原地消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