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雖然不信靈魂,但卻擔心這裏會出事。
而且,實不相瞞,作爲一個任何信息都想摻一腳的資深情報分子,他對這個所謂的降靈儀式,有些好奇。
因此,面對比良坂零輝的邀請,安室透沒有猶豫太久,就決定去看看神秘的“降靈儀式”:“好。”
江夏當然也不會有異議。
他帶着一點懷疑的表情,慢吞吞跟上。
……
一行九人穿過幽暗的長廊,踩過覆蓋在走廊上的奢華長毛地毯,來到了冥想室面前。
冥想室有一道對開的大門,整體由堅固的實木構成,上半部分鑲嵌着不透明的彩色琉璃。門上挂着一把巨大的挂鎖。
比良坂零輝從身上找出鑰匙,打開門,走入透着陰森涼氣的八角形房間。
這個房間,除了大門,僅有一扇離地四米多高的窗戶。
虛渺的月光從窗口斜斜照入,像是給房間披了一層迷幻的紗。
比良坂零輝沒去開燈,而是順着牆壁走了一圈,點燃了數盞燭台。
昏黃搖曳的燭光中,能房間的地面上,畫着不同顔色的魔法陣。
最中間則擺着一張圓桌,桌上同樣繪刻着法陣——比起地闆上的那些,圖案要複雜得多,裏面還摻雜了一些晦澀難懂的異形文字。
圓桌旁邊擺着一圈椅子。牆壁和桌子中間,則立着數張巨大的高清海報,上面是不同模樣的Kira小姐。
伏特加視線從這些海報上掃過,看着漂亮的偶像,眼睛略微一亮,隻覺得烏佐帶來的壓力都輕了不少。
在他欣賞海報的短暫間隙裏,一群人陸續在桌邊落座。
比良坂零輝望着房間裏的人,語氣凝重:
“儀式開始時,記得雙手從身前交叉,握住鄰座的手——在降靈儀式結束之前,決不能松開,否則等儀式結束,你會發現自己握住了一隻‘不該存在的手’。”
随着這句話,桌邊,那個存在感很低的女大學生不知想到了什麽,臉色蒼白,手指死死攥着裙子,細微顫抖。
伏特加也從欣賞海報中回過神,随便找了個位置落座。
坐穩以後,他忽然感覺不太對。
警惕地一轉頭,就見烏佐正好坐在他左邊。
此時,年輕的組織成員正微帶詫異地看着他,似乎沒想到右邊兩個空凳子,伏特加會主動挑一個離他近的坐下。
江夏眼中的詫異,隻持續了短短一瞬間,快得像是幻影。
零點幾秒後,伏特加發現,烏佐在跟他對視過後,回避性地低下了頭,并不太明顯地往遠離他的方向挪了一點,像是不習慣跟不熟的組織幹部待在一起、對伏特加主動靠近他一事很有壓力。
伏特加:“……”
……那明明是他該有的表情!誰會想主動坐在烏佐旁邊啊!他隻是坐下的時候忘了看位置。
不過,伏特加逐漸又想:說起來,像這樣被烏佐微帶敬畏地看着,竟然會詭異地湧出一種自己翻身做老大了的快樂感覺……
這麽一想,其實在幾個月前,烏佐還隻是“江夏”、沒露出那種無辜外表下的可怕本性時,他看上去,确實隻是一個好相處的外圍成員。
……嘶,有點懷念那時的時光。這種聽話又好用的部下,如果真的存在就好了。他其實也有點想要,琴酒大哥工作繁忙,所以他也總是很忙,急缺靠譜的同事。
但很快,伏特加又意識到,要是幾個月前,在那種沒能看穿烏佐本性的情況下,真的把這個外圍成員劃分到自己麾下,毫無防備地和他接觸,并不時擺個幹部的譜,立一立威,欺負一下小新人……
伏特加代入了一下以前的自己。
然後默默驚出一背冷汗。
……幾個月前的自己,還是太年輕了——在琴酒大哥揭穿江夏的真面目之前,他竟然一點都沒覺得那些命案,會和江夏的策劃有關,隻以爲那是一樁樁偶發的普通殺人案。
好在他命大,并且有靠譜的琴酒大哥幫忙引路、規避風險。
現在對烏佐持續保持警惕,一定還不算晚……
……
伏特加很快收斂了剛才産生的危險念頭。
并開始思索,要是現在突然站起身、重新選旁邊那個遠離烏佐的空座位,會不會被烏佐解讀爲在故意扒他的馬甲,進而引來不講道理的報複。
好在這時,旁邊忽然有人靠近。
緊跟着,伏特加聽見一道略帶威脅的耳語:
“你搶先坐在這個位置,是盯上了我的部下?”
伏特加一怔,倏地擡起頭,看到了波本禮貌微笑着的臉。
放在這個陰暗隻有燭火照明的房間裏,那笑容莫名顯得鬼氣森森,充滿了“波本”的黑暗氣質。
然而此時,在伏特加眼中,波本和他的話,卻全都無比貼心。
……找到換座位的正當理由了!
伏特加心裏喜悅,面上卻冷哼一聲,然後才保持着一點幹部該有的逼格起身,往右邊挪了一格,離開江夏,挨着那個叫三船龍一的攝影師坐下了。
一瞬間,屋裏的空氣仿佛都變得輕快起來。
同時,伏特加暗想,果然和大哥說得一樣——波本似乎對江夏這個飛速成爲了名偵探的好苗子頗爲在意,不想讓江夏過多接觸其他組織幹部、成爲公用工具人,而是想收攏他作爲獨有的情報點。并且至今,波本都還沒發現,江夏其實是一個已經晉升完畢的代号成員……
說起來,在隻把“烏佐”當成“江夏”的情況下,一直到今天,波本竟然還沒有意外身亡……
是因爲他雖然挂着“江夏上司”的名頭,但實際上因爲忙,和烏佐的接觸不多?
還是因爲,由于波本不想讓烏佐接觸其他有能力的幹部,所以誤打誤撞地削減了烏佐的可用道具?
畢竟,以波本的身手,隻靠那些普通殺人犯,恐怕沒法輕易達成“讓波本死于兇殺案”這種結果——說不定犯人剛想幹點什麽,就已經被波本按倒,然後打包沉進了東京灣,嗯,可能還是烏佐幫忙灌的水泥。
——悉心寫好的藝術劇本,被波本用武力值硬生生改寫,并且自己也被迫變成了改寫的工具……
伏特加腦中浮現出烏佐含淚灌水泥的模樣,忽然就懂了——這種事不用太多,隻要來個一兩次,就能解釋烏佐爲什麽要把波本當做頭号目标,并對弄死他一事如此執着。
……越想越覺得有道理,記下來,回去把這個重要發現告訴大哥。